武氏看也不看李旦,隻神情從容的看了堂下的群臣一眼,張口道:“張氏子……又是居住在那處的,若我沒有記錯,可是張公之族人?張梁客,你來說說,可是你之族人?”


    能被武氏稱作張公者,又與張梁客有關係的,自然便是張行成。張梁客見太後點到他,連忙舉起笏板,應道:“迴太後,寧禦史所說之孩童正是臣之堂兄張希臧之後人。”


    武氏“哦”了一聲,道:“竟真是張公之族人。張希臧……我記得似乎他已然去世?”


    張梁客答道:“迴太後,是的。堂兄希臧乃是伯父行均公長子,生前曾任雍州司戶參軍,於四年前逝世。若寧禦史說旁地事,臣不敢說,若說每日晨起背書一百二十遍之孩童,確實是臣之侄兒與侄孫們,不會再有旁地孩童如此。”


    說到這個,張梁客神情間隱隱帶著自豪。朝中諸官倒是能理解這種自豪——


    能在這般幼小的年歲便能日日堅持背書一百二十遍,這般刻苦……若是生在自家,也當足以自豪!


    太後武氏看他一眼,問道:“張卿何以如此篤定?”


    張梁客答道:“迴太後,隻因此事乃是臣之侄兒昌宗所提,初提之時,本意乃是讓舉族孩童皆如此,然各人毅力不同。不敢欺瞞太後,舉族之孩童,除了希臧堂兄府上之孩童,臣府中,包括臣之幼子與兄長之孫兒,皆無一人能日日堅持。最多每旬日裏,有四五天能施行一次,餘者皆耍賴過去了。”


    雖然實情有些叫人慚愧,但張梁客也無法,妻子連生了四個女兒方才有張景雄一根獨苗,自然溺愛寶貝些。即便曉得讀書方是正道,也舍不得張景雄去吃那等苦,自然實行起來,落到實處的便不多。


    太後武氏一聽其中居然還有這等內情,心下已然信了不說,也有些歡喜,臉上不由露出幾分笑模樣兒來,讚許道:“果是家風使然之故耶?本宮猶記得當年張公之人品風範,想不到子孫之中也有如此俊傑,也算張公後繼有人。背書一百二十遍之法……貴以專,難者在於堅持。張氏子孫若能堅持,何愁不成材!奇乎妙哉,張公大才!”


    顯然,太後以為這是張行成傳下的法子!


    張梁客就不是會見機行事的機靈人,對臨朝的太後武氏心裏著實有幾分畏懼,不禁老實的道:“稟太後,此法並非先父所授,提出此法者,乃是臣之侄兒,希臧堂兄之幼子六郎昌宗。”


    “張六郎……張昌宗……”


    聽到張昌宗的名字有些耳熟,便又問道:“這名字有些耳熟。可是前些時日京中流傳之《詠雪》詩之作者張六郎?”


    張梁客老臉一紅,雖說讚同李欽讓給侄兒揚名的打算,但真沒想到侄兒的名聲大到深宮裏的太後都知道的地步。莫名的有些羞慚:“迴太後,正是臣的侄兒,那孩子家中行六,故而外間多稱他六郎。”


    這下,太後武氏忍不住驚訝了:“若本宮沒記錯,六郎昌宗不過四歲餘,果真是他提出此法?”


    張梁客神情隱隱帶著驕傲,老實的向太後交待道:“稟太後,確實是六郎所提。說來,臣這侄兒乃是希臧堂兄之幼子,乃是遺腹子,他出生時,堂兄已然去世,自幼便有些與常人不同的奇異之處。”


    這麽一說,太後武氏不禁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來。她以女子之身臨朝稱製,於朝中官員不說人人皆知,對張行成的這位幼子之性情卻是知道的,板正有餘,機變不足,比起他父親的體局方正、長厚君子之風,總是少了些胸襟與機謀,為人太過勤懇老實。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這樣說自己的侄兒,武氏也不禁好奇了:“有何奇異之處?說來聽聽。”


    “喏。”


    張梁客心中把侄兒的聰慧做了個概括,朗聲道:“臣那侄兒,九個月便能言,十月便能走,有過目不忘之能,尚未開蒙便能從兄長日常讀書中學會背誦《孝經》、《論語》兩書,進學不過數日,便完成啟蒙,初涉五經,聰慧可見一斑。不敢瞞太後,京中盛傳之《詠雪》詩便是六郎開蒙不過旬日之作,彼時,坐席先生尚未教授作詩之法,皆是他自悟而得之。”


    太後一聽,笑道:“如此說來,卻可當得神童二字。如此孩童,倒讓本宮起了召見之心,來人,去傳張六郎覲見。”


    “喏。”


    內侍正要去傳口諭。張梁客連忙道:“啟稟太後,太後欲召見六郎,乃是張氏之福分,然有一事臣不敢欺瞞太後。”


    “何事?”


    張梁客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道:“臣那侄兒六郎有千般好、萬般好,卻有一樣不好!”


    “哪一樣?”


    “性情!”


    張梁客想起張昌宗的調皮搗蛋,臉上的表情就跟有蛀牙疼似的:“臣那侄兒六郎性情跳脫,活潑調皮,因口齒伶俐,說起話來,那道理一套一套的,他那些比他年長許多的兄長皆不是對手,加之年幼,於家中得寵太過,恐衝撞了太後。”


    武氏笑起來,大氣的揮揮手道:“無妨,再聰明也不過是孩童,孩童活潑聰明些更好,將來才會有大出息。張卿如此一說,本宮更想見見,來人,速速去傳來。”


    “喏!”


    侍官領命飛快而去。張梁客已經放棄了,反正聰明告訴你了,調皮也告訴你了,若等下六郎有什麽說話不周,衝撞了太後的地方,想來太後也不好意思跟一個小小的孩童計較。張梁客人雖板正,卻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隻要不是跟她的權勢衝突的人或事,太後多能容之。


    趁著侍官去傳人的功夫,武氏饒有趣味的詢問起張昌宗的事情來。張梁客想了想,便把當日在族學裏,張昌宗關於“張氏如蟻,當團結求存”之話語交待出來,順便還把他三月三時走失的事情也說上一說,好讓太後有個心理準備,以免被等下被六郎驚到。


    此時,正在族學乖乖讀書、練字和被伍先生嫌棄的張昌宗,還不知道他四叔已經把他賣了個幹幹淨淨。


    當侍官去族學宣太後口諭,讓張昌宗進宮覲見的時候,張昌宗是懵逼的——


    exscuse me?!莫西莫西……有什麽不知道的故事發生?未來的則天大聖皇帝召見他幹嘛?不要啊,他還是小孩子,還未成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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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天西邊山上要建公墓,正在拉高壓線,城西經常停電!無語,有電會多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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