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望著眼前那個陌生的男人,唐夏眸光一緊,滿目戒備的大步朝後退去。衣袖下的手,緩緩撫上終年不離身的匕首上。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在那裏見過一樣,莫名的熟悉。


    七夜的手猛的了一下,隱在眼底的痛苦如潮水一樣漫延而出。雖然知道她失憶了,可看見這樣的她,他的心還是止不住的痛。


    他是七夜啊!終年陪在她身邊的七夜啊!她怎麽能忘記他呢!


    “無憂,我是七夜啊!”將聲音壓的低低的,七夜緩緩的開口,卻還是無法掩蓋聲音中無法言語的痛苦。


    又是一個來找水無憂的人!挑眉漠然的看了七夜一眼,唐夏極致淡漠的開口:“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姓唐名夏,並不是你所說的水無憂。”對於這件事,她已經相當不耐煩了!事不過三,多了,任何人都會像她一樣,失去耐心。


    夜風徐徐而至,昏黃的燭火,映在七夜臉上,投射出晦暗不明的陰影。


    “我怎麽會認錯,你就是無憂啊!”一把拉過唐夏的手臂,七夜喃喃的說,眼底一片濕潤:“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七夜啊!星辰,殘月,駱川,都在等著你,還有偌大的水月國也在等著你治理,你怎麽可以忘記呢!”


    看著七夜強忍在眼底的淚水,唐夏忽然覺得,心有種被撕裂的疼,就好像某種被守護的東西,被人摔碎了一樣。


    她開口,聲音明顯低緩了幾分“我真的不是她,請你離開吧!”


    錦繡團簇的喜服,在七夜眼中是那樣的刺眼,他催動內力,將手裏猩紅的蓋頭,震成一片一片的,聲音沙啞的低嚷:“你就那麽急著要冠上他的姓,你可知道,若不是因為他,你的父皇和母後不會死,你更不會被囚八年!無憂醒醒吧!求求你,醒醒吧!他是你的仇人啊!”


    七夜的話,宛若驚雷一樣,砸在唐夏頭上。以至於七夜抓的她那麽疼,她竟忘了推開。


    七夜滿目猩紅的看著唐夏,一向深沉的眼中幾乎溢出血來!想到她竟然答應嫁給那個人,他就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他抓起唐夏,什麽都沒有說,拉著她就走。花眠已經在研製忘塵的解藥了,說什麽,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自己的仇人。


    “你放開我”唐夏猛然過來,瞪著七夜,低聲的吼。盡管他抓的她很疼,但不知為什麽,她還是不想傷害他。她知道,隻要她大聲的喊,燕無歡和燕長歌,一定會來的,到時候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殺戮。


    七夜扭頭看了她一眼,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她。如果是這個人,他說什麽也不會放開她,除非他死了。


    “七夜,冷靜點!”就在七夜和唐夏僵持不下時,花眠踏風而來。一襲紅衣的她,耀眼刺目,宛若牡丹那樣冷豔高貴。


    她走上前去,拉開了七夜,凝眸看著唐夏,眼底拂過淺淺的笑,那笑帶著難言的苦澀。她與他們幾個人來說,早已不單單是主人那麽簡單,而是血與骨,連在一起密不可分。


    再次見她,她隻覺得恍若隔世。


    眼中拂過濃鬱的迷霧,看著花矛唐夏抽迴發疼的手,撫了撫微皺的喜服,冷冷的說道:“不管你們是誰,都盡快從我眼前消失,不然一會兒,你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視線落在窗外,唐夏微微擰起眉頭,她這麽久還沒出去,他們必然會起疑心的,再這樣下去,他們一定會來找她的。


    “無憂…”七夜開口,想說些什麽,花眠製止了他。


    她這輩子被太多的枷鎖所束縛,活的太累,太累了,忘記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如果這是她的選擇,如果這樣她能夠幸福,那麽放手讓她自由的去飛,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她是女人,她明白,不管多麽強悍的女人,一生所期待的,也不過是一個好的歸宿。


    “無憂,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們不勉強你,但你要想好,這是你想要的嗎?”花眠滿目柔光的看著唐夏,語重心長的開口。


    七夜一把拉過她,怒聲問道:“花矛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她是我們的無憂啊!”


    “你捫心自問,以前的她幸福嗎?”迎上七夜怒火狂燃的眸子,花眠目不轉睛的看著七夜,低聲的問。


    七夜,頓時無言以對。


    陪在她身邊的他,怎能不清楚,她以前的日子是怎樣的!那時的她雖然時常笑著,可是他知道,她並不開心。壓在她肩上的,是在太多沉重。


    七夜的手緩緩軟了下去,他們最終的目的,都是希望她能夠幸福!


    被花眠那麽一問,唐夏埋在心底的茫然,一絲一絲的爬了出來。


    這是她想要的嗎?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答案。


    “你們走吧!”避開花眠的眼睛,唐夏轉過身去,隨手扯下一塊紅色的錦緞。走到喜娘身爆將昏迷不醒的喜娘扶到就近的椅子上。把扯下的錦緞蓋著頭上,抬步便要出去。


    “無憂,我們會賺這個你拿著,如果你想記起那些前塵往事,就服下它。”唐夏走到花眠跟前的時候,花眠伸手將一個白色的瓷瓶放進唐夏手裏。


    唐夏一言不發的接過那個瓷瓶,走的沒有絲毫留戀。


    七夜哀怨的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抬起的手,最終放了下去。


    “難道你真的忘記那個人了嗎?”就在唐夏要踏出房門的時候,花眠低聲的喊道。有些話終究沒有說出口。也許不說出來,才是正確的。


    唐夏猛的一怔,如一陣風似的消失在花眠和七夜的眼前。


    在她的心裏確實有那麽一個模糊的影子,她知道那個人不是燕長歌。


    “無歡,她怎麽還不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唐夏的燕長歌,語氣浮躁的問,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大哥,女孩子家家裝扮總需要時間的!”溫和一笑,燕無歡略帶調侃的說道,桃花妖嬈的臉上,淡淡的哀傷隱藏的很好。


    “我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燕長歌凝眸望著屋外,低沉的說。也許是他太過心急,可他總覺得心突突的跳,很是不安。


    “既然你這麽不安,我就去看看。”燕無歡說著便朝外走去。


    唐夏握著手裏的瓷瓶,一步一頓,隔著紅似火的蓋頭,怔怔的望著那個瓷瓶,心裏有兩個聲音在不停的著。


    一個聲音瘋狂的叫嚷著,讓她喝下那瓶藥。


    另一個聲音歇斯底裏的吼著,讓她千萬不要碰那個藥。


    一時間,她竟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猶豫了很久,她終究還是擰開那個瓷瓶,將裏麵的藥水一飲而盡!


    七夜和花眠的話深深觸動了她的心,如果可以知道那些前塵往事,她不想活的不明不白。她之所以敢喝下那瓶藥,是因為她從那兩個人的眼底,看到的是出自內心的關切,而非深不可測的算計。


    “夏兒,怎麽用了這麽久,喜娘呢!”唐夏剛喝下那瓶藥,燕無歡便出現在她身後。


    清幽的月光灑在他們兩個人臉上,有那麽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唐夏慌忙的將手中的瓷瓶放進衣袖中,扭頭看著燕無歡說道:“喜娘說她有點累了,我讓她在房裏休息了,吉時就快過了,我們快點走吧!”


    隔著朦朧的紅紗,看著唐夏的臉,燕無歡有些的牽起唐夏的手,低聲的說道:“這段路就讓我牽著你可好?”


    細細聽來,他的聲音中竟帶著淺淺的祈求。


    這段路看似短,卻是他能陪伴在她左右最後的時間了。走過這段路,她就是他的嫂嫂,那是一個永遠無法跨越的距離。他希望能親手把她交給大哥,隻有這樣他才能放心的走。


    唐夏縮了一下手,卻是沒拒絕,他對她的好,她何嚐不知!是不能拒絕,更是不忍心拒絕。


    不遠的幾步路,燕無歡牽著唐夏走的很慢,每落下一步,都有諸多的不舍。他怔怔的看著唐夏的側臉,目光一刻也不離開。仿佛要用一生的記憶,來記憶這個最美,卻也是最殘忍的時候。


    如果,如果,伴她一生的人,是他該多好啊!


    盡管他奢望的想著,可他清楚的明白,這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夏兒”唐夏和燕無歡剛走進喜堂,燕長歌便迎了上來,接過唐夏的手。


    肌膚相觸的那瞬間,唐夏的心猛的疼了那麽一下。


    龍鳳和鳴,錦繡團簇的喜服,在燭火的照映下,格外的美麗。


    兩個人肩並肩,手牽手的站著,那麽美,美的有些不真實。


    從喝下藥的那刻,唐夏就變得有些恍惚。一些破碎的畫麵,如電影似的從她眼前閃過!


    那人,那事,那場景,她都萬分熟悉,就好像她親身經曆的一樣。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她努力的想,努力的想,隻覺得心如刀絞一樣的疼。


    她輕輕的搖了,想要壓下納疼痛,卻是徒勞。


    隔著鮮紅的蓋頭,燕長歌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隻覺得她的手特別的冷,於是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


    “吉時到,新人拜堂!”看著那對並肩而立的倩影,燕無歡的心說不出的疼,卻還是那麽燦爛,那麽燦爛的笑著。


    這條路是他選的,縱使有再多的不舍,他也不後悔。


    他最在意的兩個人,都獲得幸福了,他還有什麽遺憾呢!


    “一拜天地”隨著這抹聲音,燕長歌心潮澎湃的拉著唐夏,緩緩俯下身去!渾身上下滿是幸福的味道。


    能得她相伴,他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二拜高堂!”聲音在,每一個字都像在淩遲燕無歡的心,這個世界上最痛的事,大概就是看著心愛的女子,嫁給別人了。


    燕長歌拉著唐夏再拜,唐夏的動作顯得很是僵硬,就好像被燕長歌強迫著一樣。如果扯下蓋頭,燕長歌一定會發現,唐夏眼神迷離就好像陷入了某種夢境,無法自拔!陪他拜堂的不過是一具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皮囊。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可隨意讓自己受傷!”


    “放心吧!傷了你的人會死!”


    “無論何時何地,隻要你吹它,我就會出現在你麵前!”


    “在我麵前,你不用逞強,也不用偽裝!”


    ……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龐,伴著那些殘破的記憶,就那樣跌進唐夏的腦海中。填補了她心中的那片空白!


    “流玥……”眼淚無聲的濕了唐夏的臉,她緊緊咬著唇,從吼間吐出這兩個字來。


    溫潤的臉,霸道的守護,她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


    原來她真的是水無憂!


    “夫妻對拜”


    全然不知情的燕無歡,和燕長歌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或喜,或悲!


    哪曾想,此唐夏已非彼唐夏!


    “哧……”就在燕長歌俯身拜下的那瞬間,一柄寒芒閃動的匕首,沒入他的胸膛,帶出妖冶的紅線來,濃鬱的血腥味隨之而來!


    妖冶的液體染紅了所有人的眼。


    “夏兒……”難以置信的看著唐夏,燕長歌緊緊捂著胸口,大步的朝後退去。


    突如其來的殺戮,讓燕無歡猛的一僵。


    迴過神後,他大步的朝燕長歌撲了過去,緊緊擁著他,朝唐夏低聲的吼:“夏兒,你瘋了嗎?”


    “哈哈哈……”麵對燕無歡的質問,唐夏仰天大笑,看著他們兄弟兩人的目光猙獰而充滿殺意。


    “瘋的是你們”語氣冰冷至極,唐夏緩緩的勾起唇角,額間的朱砂,流光溢彩,異常璀璨!鮮紅的蓋頭在她手中碎成一片一片的,踏著殘破的碎片,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燕長歌:“你以為你為我做了那些,我就會感動嗎?錯了,橫在我們之間的仇恨,永無消弭之期!”


    這就是他們的命!


    “你記起來了!”燕長歌震驚的開口,卻是沒發出聲音來。


    唐夏低低的一笑,轉身的那瞬間,淡淡的瞥了燕無歡一眼。


    那一眼,宛若帶著劇毒的利刃割在燕無歡身上!


    震驚過後,燕無歡緩緩的垂下頭,不敢看唐夏的眼睛!既然她已經想起來了,那麽必然知道,有關孩子的事,是他騙了她!


    “錚…錚錚錚……”淡雅的琴聲,猶如高山流水一樣傾瀉而來。


    轉身過去的唐夏猛的一楞,大步跑了出去!


    落英繽紛的月下,那人猶如踏月而來的謫仙,臉龐溫潤如初,眼神依舊淡漠,空寂的眼卻被那抹紅色的身影填的滿滿的。


    他看著她,靜靜的看著她,淺淺的笑!


    “流玥……”唐夏低聲的喊,眼淚一行行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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