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夏蘇卿正式迎娶雲十三娘過門。


    雲十三娘是十五那日到的甬州,她是遠嫁,身邊隻跟了陪嫁的丫鬟和喜婆,其他親眷都沒有來,租住了城中一套小院當做出閣的娘家。


    踩花堂鋪床這些事體全部請了甬州本地的全福娘子們代替娘家人做了。


    雲家如今發達許多,比照了夏家的聘禮,嫁妝也不少,因著是夜裏,臻璿也不能去屏翠園裏看一眼。


    兩世為人,女方出嫁的場麵臻璿見過不少,作為男方迎親,卻是頭一遭。


    莫妍在邵家的時候是客居,邵家迎親時不許她露臉,而嫁入裴家直到重生醒來到現在,隻有臻徐在延嶺娶親。


    恪守著吉時,鞭炮響起時夏蘇卿便騎馬走了。


    觀禮喝酒的賓客陸續來了,二房那兒忙不過來,楊氏便來請臻璿過去搭把手。


    臻璿把曦姐兒交給了奶娘,獨身去了屏翠園。


    男方家的宴席都是晚上,不過因為自家男人們都在前頭喝酒,留下來的女眷也不少,嘻嘻哈哈圍坐在一塊,說著家長裏短。


    楊氏小四個月的肚子實在應付不來這麽多人,張氏、陳氏兩人也是腳不沾地,幾個姨娘都不能出來宴客,也難怪要請臻璿過來了。


    無奈吃酒的幾乎都是二房的親眷熟人,臻璿一眼望過去,都沒一個熟麵孔,想招唿都不知道喚什麽。


    楊氏在一旁劈裏啪啦介紹了一堆。


    等席麵散了,楊氏和臻璿兩妯娌都累得夠嗆。


    楊氏忙乎了一整日,連客套話都沒有精神說了。


    臻璿知道她,扶著她到一旁坐下:“嫂嫂,早些迴去歇歇吧。”


    楊氏點點頭。


    張氏讓丫鬟們送了楊氏迴采芙院,又與臻璿道:“頤卿媳婦,辛苦你過來一趟,時候也不早了,我讓人送你迴去。”


    陳氏指揮著把花廳裏的席麵都收拾了。備好青帷小車,送了臻璿出屏翠園。


    “頤卿媳婦,”陳氏壓著聲,悄悄與臻璿道。“明日認親,要是蘇卿媳婦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


    臻璿一愣,側頭看向陳氏,抿嘴道:“六叔母,三弟妹瞧著是個好的,您也別擔心。”


    陳氏應了一聲,沒有再說。


    臻璿心中有些疑惑,雲氏剛剛進門,婆媳也不過就是拜堂時隔著紅蓋頭的那一眼。彼此都看不見,她怎麽就擔心雲氏會不懂事?


    是陳氏杞人憂天,還是雲氏在步入夏家的這半日裏有過不合適的舉動?


    臻璿弄不清楚這些,也就拋到腦後,反正明日認親時就會見到雲氏。


    迴到了天一院。曦姐兒已經睡了,夏頤卿還在前院宴客沒有迴來,臻璿叫執棋備了熱水沐浴。


    泡了沒一會,突然驚天幾聲雷,臻璿一驚,趕緊擦幹身子穿好衣服,走出淨室就聽外頭丫鬟脆生生請安。


    夏頤卿喝了不少。仗著酒量好,除了臉上比平日裏紅一些之外,瞧不出什麽異樣。


    四目相對,臻璿被他漆黑眸子盯得一時失神,又聽一聲炸雷,才晃過神來。


    她剛要開口說話。夏頤卿幾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到梳妝台前坐下:“頭發還是濕的,當心著了涼。”


    “曦姐兒怕打雷。”臻璿解釋道。


    前幾日下午打雷,咯咯笑著的曦姐兒一下子就撅著嘴哭了,這會兒落雷。也不知道會怕成什麽樣子。


    夏頤卿皺眉,卻不肯讓臻璿站起來,吩咐執棋給臻璿擦頭發,親自去西梢間外聽了聽,迴來與臻璿道:“沒聽見哭,大約是睡著了,你且放心,有奶娘在不會有事。”


    臻璿說不過夏頤卿,便乖乖坐著讓執棋替她收拾。


    等夏頤卿梳洗之後,臻璿讓廚房端了醒酒湯進來:“二爺,喝一些吧。”


    夏頤卿接過去,端著碗一口氣喝完,喉頭隨著滑動,隨後又把碗遞還給臻璿。


    “前幾日祖母提起來,”臻璿剛開口,就見夏頤卿抬眸看過來,又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她過去坐下,臻璿坐下後,又繼續道,“說是曦姐兒小的時候還能跟我們住西梢間,再大一些身邊伺候的人多了,就不方便了。祖母的意思,天一院東麵就是甬道,擴不了,不如就北麵再修一進院子出來,打通了,也好給曦姐兒住。”


    夏頤卿挑眉,這個問題倒是他疏忽了,他小時候選了這個院子,圖的是一進院落方便清靜,人手也不用太多,住了幾年習慣了之後,成親時也就沒有再換。


    如今想來,確實是不夠大了。他轉頭看了一眼身邊人,眼底帶了笑意,不單單是曦姐兒,他們還會有其他孩子,總不能都住西梢間。


    不過,曦姐兒太小了,離得遠他不放心。


    “把西邊小院重建了吧。”夏頤卿建議道。


    西邊小院是杜越娘從前的院子,推倒了重新建,修得大一些,以後孩子們都能住。


    臻璿聞言,抬眸看向夏頤卿。


    雖然夏頤卿從沒有承諾過將來不納妾,但平日裏對她的寵愛也在表示著他無意再添新人……


    那處小院若是拆了,可就真沒有添人的地方了……


    夏頤卿的意思是不是……


    臻璿一瞬不瞬望著夏頤卿,目光專注,有小心翼翼的詢問和試探,把羞澀都拋去了腦後。


    夏頤卿輕笑,低下頭抵住了臻璿的額頭:“七娘,你該表現得高興一點。”


    臻璿聞言愣神,而後便是止也止不住的笑容。


    不是山盟海誓,更勝山盟海誓。


    臻璿把燒紅的臉蛋埋在夏頤卿的胸口,心裏滿滿的,不僅僅是高興,還有甜蜜。


    夏頤卿把臻璿放倒在床上,吹燈落賬。


    黑暗中靠近的熟悉氣息讓臻璿渾身一僵,她本能地想縮脖子,卻還是忍住了。


    夏頤卿抱著她,指腹輕柔劃過臻璿腰側,他用手指丈量著:“怎麽又都瘦迴去了?”


    不是都說女人生產之後會胖一些嗎?怎麽臻璿反倒是把懷孕時好不容易長的那些肉都瘦沒有了。若說有哪裏不同,便是胸脯大了不少。


    身上還帶了些奶香味,很好聞。


    感覺到夏頤卿的手掌順著腰線一路往上,慢慢覆蓋住胸口時。臻璿不禁嚶嚀一聲。


    這聲音就像是催情劑,帳內氣氛越發**。


    輕吻、低喃。


    夏頤卿想到上一迴臻璿撐坐在他腰上的模樣,又嬌又羞,實在是讓人愛不釋手。


    生完曦姐兒已經有百日了,臻璿的身子恢複得不錯,今夜便是要得狠一些應該也無妨。


    熟門熟路解了彼此衣衫,一夜春宵。


    臻璿睡得有些遲了,聽見外頭執棋的聲音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身邊的床鋪空著,臻璿翻了個身,腰上酸痛讓她不禁皺緊了眉頭。


    可今日賴不得床。雲氏過了門,早上長生居要認親。


    臻璿下了床,抬眼就看夏頤卿從淨室出來,神清氣爽的樣子讓她不由牙癢癢的,憑什麽她腰酸背痛。始作俑者就跟沒事人一樣。


    早知道昨夜就該在他肩上手臂上多咬上幾口,才夠解恨。


    丫鬟們已經進來伺候了,夏頤卿曉得臻璿麵子薄,也不逗她,自顧自穿衣。


    臻璿坐在梳妝台前梳頭化妝,想到昨夜承諾,眉間不由有了笑意。


    她麵色紅潤。也不用多抹胭脂,執棋替她梳了頭,拿著鏡子前後照了照,一切都很好。


    挽琴把今日要給雲氏的見麵禮交給她,臻璿看了眼收在了身上。


    夫妻兩人準備妥當,坐車去了聽風苑。


    聽風苑裏提前擺了飯。等人都齊了,圍著坐下用了些,便又往長生居去。


    老祖宗已經起來了,一身褚紅色如意襟吉祥紋上衣襯著她精神奕奕,見長房的人來了。便讓他們依次落了座。


    認親也有時辰,可時辰過了頭,二房還是一個人也沒有來。


    老祖宗看向湘翮,湘翮會意,出去打聽。


    又坐了一盞茶的工夫,湘翮才進來,低聲與老祖宗迴話:“三爺和三奶奶起遲了,已經到門口了。”


    老祖宗點了點頭。


    外頭一應請安聲音,何老太太帶頭進來,她板著臉,不見任何喜色。


    等二房落座,陳氏帶著雲氏認親。


    臻璿打量著雲氏,她個子不高,微胖,圓臉大眼,模樣也算好看,大約是因為起晚了被何老太太訓過一頓,眼底有些濕潤。


    等到了臻璿跟前,雲氏行了禮,喚了一聲“二嫂”。


    臻璿還了一禮,又把見麵禮送上。


    等認了親,老祖宗招手叫了泉響過去,道:“響哥兒與我一道,頤卿媳婦和曦姐兒也留下,別的人都散了吧。”


    臻璿昨夜沒睡夠,本想迴天一院睡個迴籠覺,但老祖宗開了口,她便笑著應了。


    老祖宗抱著曦姐兒,泉響也很安靜,就坐在羅漢床上握著妹妹的手,兄妹和睦樣子叫老祖宗很是高興。


    “一家人就該這樣。”


    老祖宗這是抱怨長房和二房不合,隻是這種話,臻璿不好應和,便笑著說曦姐兒這幾日的趣事。


    桂嬤嬤進來,見老祖宗身邊人多,一時有些猶豫。


    “有什麽就說吧。”


    桂嬤嬤要說的自然是今天早上屏翠園裏的事情。


    夏蘇卿倒是沒起晚,偏雲氏貪睡,叫了幾次都不起,耽擱了時辰,結果到了何老太太跟前,少不得挨一頓罵。夏蘇卿幫著雲氏攬過錯,越發讓何老太太不高興,雲氏被罵得掉眼淚。


    到最後是夏黎卿幫著求情,又念著還要到長生居裏認親,這才做了罷。


    等雲氏擦了臉過來,就更加遲了。


    剛剛迴去之後,雲氏又叫何老太太訓了幾句。


    臻璿聽了,暗暗思量:雲氏是個實在隨性脾氣,對上何老太太,隻怕是要吃上不少苦頭了。


    ps:


    感謝書友sunflower889的平安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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