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96寫得超級糾結,又超級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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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璿問了安,也坐下了,卻依舊看著夏湖卿。


    夏湖卿留意到了,扭頭問她:“嫂嫂看什麽呢?我臉上可有什麽不妥?”


    臻璿緩緩搖了搖頭,淺笑著道:“三妹妹笑起來真是好看,不知不覺就看呆了。”


    夏湖卿一愣,白皙臉蛋上透出一抹嫣紅,嘟嘴道:“嫂嫂好端端的笑話我。”


    鄭老太太聽見她們姑嫂逗趣,拍了拍夏湖卿的手:“你臉皮兒這麽薄,不笑話你笑話誰呀,這是樂趣。”


    “祖母!”夏湖卿撒嬌,臉兒埋到了鄭老太太懷裏,把老太太逗得開懷。


    鄭氏進來,佯裝生氣:“都是大姑娘了,一點樣兒都沒有,迴頭我把你說到誰家去?”


    夏湖卿的臉越發紅了,坐直了身子,低垂著頭。


    鄭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那臉紅得潤潤的,仿佛指尖一抹就能沾上,她眯起眼,道:“是嘍,我們湖卿已經到了要說親的年紀嘍。”


    臻璿聞言,一麵笑意盈盈,一麵悄悄打量了鄭老太太的神色。在鄭老太太的臉上,她看不出多少波動,似乎隻是極其平常的一句祖母打趣孫女的話,與她隱約知道的夏湖卿的心思無關,也與京中定遠侯府中的態度無關。


    臻璿覺得自己看不透鄭老太太。


    鄭老太太一生傳奇,又是在宮中拚搏過十幾年的人,哪裏是能隨意就從麵上就叫人看透了的呢?想明白了這些,臻璿也就不再多費心思去想了。


    晚飯與平日裏無二,除了夏頤卿不在座之外,一切如常。


    怕天黑透了雨夜路難行,鄭老太太沒有留人,便叫大夥都散了。


    臻璿沒有步行。而是坐了青帷小車,入了天一院。


    直到二更時,夏頤卿才迴來。


    許是叫外頭的風雨吹過了,夏頤卿身上的酒氣並不重。隻是濕氣對身體不好,臻璿看了他一眼,叫人去準備了熱水。


    夏頤卿沐浴更衣,等出來的時候,臻璿剛好在床邊坐下。挺著肚子彎不下腰,執棋蹲在床邊替臻璿脫了鞋襪。


    夏頤卿衝執棋抬了抬下顎。


    執棋福了福身,從淨室裏抱了那一堆微濕的衣物,退了出去。


    吹燈下帳子,一室靜謐。


    臻璿平躺著,側過頭看夏頤卿。黑暗之中一切都不清晰,隻能尋到對方那雙黝黑的眸子。


    四目相對。


    臻璿伸出手,往邊上探了探,而後握住了夏頤卿放在身側的手。


    掌心溫暖,指關節的薄繭讓臻璿覺得踏實。十指相扣。


    念頭在腦中滾過一圈,她還是開了口,聲音低低的:“二爺,今天下午溫姨娘來過。”


    夏頤卿正摩挲著臻璿的手,光滑細膩,看著小巧,摸著柔軟。聽了這話,他微揚了唇角:“她?倒是稀客。”


    隻這麽一句點評,沒有問來意。


    臻璿便又道:“是為了三妹妹的事。”


    那鄭家兒郎的事是夏湖卿的女兒心事,如今眼看著就要無疾而終,臻璿就沒有向夏頤卿吐露,她隻問了定遠侯的事體。


    “是不是定遠侯那兒真的要來求親?”臻璿的聲音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京裏的消息傳到甬州來。自有渠道,夏頤卿掌握消息的渠道與鄭老太太的法子未必相同,而這一迴事情有些起伏,臻璿猜測夏頤卿與鄭老太太可能有討論過一些。


    隻是這些事都是暗處的,鄭老太太問過鄭氏。對其他人卻是隻字不提,夏頤卿也沒向她透露過分毫。


    這麽做,並非不信任,而是還沒有習慣。


    那麽多年,夏頤卿做事都是一個人決斷,偶有疑惑,也隻是詢問鄭老太太的意見。那時候,他的身邊並沒有一個妻子,來與她商量,與她分享。


    而現在,雖然成親一年,但這個習慣依舊沒有改變。


    是因為這些京中的朝中的事,都是“外事”,是夏頤卿意識裏的需要男人去扛起來的事情?就好像他把天一院交到臻璿手上,賞罰處置規矩都由臻璿做主,他並不插手。


    對此臻璿並不氣餒,夏頤卿隻是不習慣主動說,而不是不願意告訴她,隻要臻璿開口問了,他是會迴答的。


    隻要讓他意識到,這也是她很關心的事情,他就會與她交流。就好比臻琳的事,從一開始謝夫人都到甬州了她還一無所知,到現在七皇子西巡、臻琳懷孕迴甬州之類的消息他都會轉告她,這樣的改變雖然緩慢,也叫臻璿高興。


    無需著急,他們的時間有很長。


    聽了臻璿的問題,夏頤卿沉默了一會。臻璿沒有催促,隻等著夏頤卿開口。


    “七娘,你勸勸湖卿。”隔了很久,夏頤卿才說了這麽一句。


    臻璿一愣,他沒有多說別的,卻隻有這麽一句話,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垂眸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勸勸,為何要勸?


    臻璿剛才隱下沒有說的那一段,夏頤卿也了然於心——他知道夏湖卿對旁人怦然心動。


    夏湖卿那些小心思,沒有瞞過鄭老太太,沒有瞞過夏頤卿,沒有瞞過溫姨娘,也許,溫姨娘不知道的是,她也沒有瞞過鄭氏。


    隻是那一縷心動,八字沒有一撇,並無出格舉動,便是誰都不提,也免得說開了尷尬,又徒增是非。


    而這一刻,鄭老太太其實已經有了決斷了,她會答應定遠侯的求親,隻要那邊來提。


    夏家已經被拴在了七皇子的船上,與想親近七皇子的定遠侯府聯姻,沒有壞處。


    “那位定遠侯的長孫,是個什麽樣的人?”臻璿問完,見夏頤卿側過身凝視著她,她定了定心神,補充道,“我不知道他,三妹妹也不知道,若能知曉一些,大約心裏能過得去一些。”


    閨閣女子便是如此,很多才子很多俊傑都活在別人的言語之中,她們見不到,卻通過別人的形容來勾畫,而後對那人產生一些情緒。


    如果定遠侯的長孫在眾人的言語裏能有一個好形象,在勸說的時候,也是一種力量。


    夏頤卿想了想,說道:“習武、擅長騎射、為人正經,似乎話不多,也從未聽說他仗著身份惹事。”


    聽起來不錯,但臻璿知道,夏湖卿可能會有些抵觸,她愛慕鄭氏兒郎的溫潤書卷氣,而非武人的英勇。


    由不得她挑,沒有明顯的缺點已經是不錯的了。


    況且,鄭老太太並不是好糊弄的,若那定遠侯的長孫是個為非作歹品行不端的紈絝,鄭老太太定然不會如此爽利地就拿了主意,這親事到最後怕是成不了。


    因為是高攀,就不能攀個聲名狼藉的,否則在別人眼中,就是為了得一權貴姻親枉顧女兒一生,這樣的名聲夏家不會想沾的。


    “我會告訴三妹妹的。”臻璿把這些都記在了心裏。


    這之後安靜了下來,隻有兩人的唿吸聲在帳子一起一伏,臻璿正在想著事,突然聽見夏頤卿低沉的嗓音。


    他說:“七娘,我又是個什麽樣的人?”


    臻璿失神,她看著夏頤卿,許久後才一點點清明起來,他的問題在腦海中反複了幾遍,她才弄明白那句話的意思。再看他的眼睛,眼底有好奇有探究有玩笑,還有一些溫柔。


    那份溫柔叫她的耳根不自禁就熱了起來。


    “你……”臻璿剛說了一個字就猶豫了,這個問題太難迴答了,尤其是此時此刻來迴答,任何誇讚的詞匯都會更像是夫妻之間的情話。


    這樣的認知叫臻璿愈發覺得羞澀,偏過頭避開了夏頤卿的目光。


    夏頤卿卻不就此收手,他幹脆翻過身,支著身子俯看臻璿,見她在他懷中睫毛輕顫,眉頭微擰著,他不免失笑,而當他低頭以臉頰輕觸她的臉頰的時候,感受到的那股微燙之感更叫他忍不住揚了唇角。


    這般害羞經不起逗,實在是……


    輕輕啄了啄已經紅透了的耳垂,又在臻璿耳畔低喃了一遍。


    臻璿知道夏頤卿在逗她,不是一定要聽她形容,隻是正好說到了這裏,故意問了看她窘迫得不知如何開口。


    明明是嚴肅的性子,與她獨處的時候卻經常愛“欺負”。


    臻璿偏過頭要與夏頤卿說話,卻忘了那人正埋首耳畔與她細語,鼻尖相碰,紅唇擦過他的臉頰,稍稍觸及了他的唇。


    臻璿怔了怔,腦袋一下子又懵了,夏頤卿深吻住了她。


    唇齒相交,舌尖輕攪,情誼綿綿,直到臻璿唿吸急促,夏頤卿才停了這個吻。


    隻是這個意外之後,夏頤卿沒有再糾纏那個問題,臻璿略鬆了一口氣。


    她對他的那些感覺,那些心思,那些情動,都在她心裏,說不出口。而她也忘了,其實也可以反將一軍,問一問夏頤卿,在他的眼中,她又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夏頤卿平躺了迴去,他喜歡抱著臻璿睡,把她嬌小的身子環在懷裏,可惜這幾個月都是不成,大著肚子實在不方便。


    他抬手覆在臻璿的腹部,拇指撫了撫,感受到孩子迴應一般的動作,他才收迴了手:“睡吧。”


    臻璿一夜好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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