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章節不好寫,寫得特別慢一些,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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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間,除了深宮裏的貴人們,整個京城都知道裴侍郎的嫡女在臨上轎時被夫家退婚。


    昨日抬出去的八十抬嫁妝,在這個下午又抬了迴來,疊在了侍郎府門外。七老爺什麽都沒有說,叫人把東西都抬進府裏,關上了大門。


    一時流言紛紛,各種猜測都有,看熱鬧的多,隻有幾個在莫家見過裴家幾個女孩兒的太太奶奶們歎了一句可惜。


    屋子裏,丫鬟們都是屏氣凝神,不敢像往日一般,臻璿半倚著,心情浮躁,怎麽也沒法靜下來。


    她不懂,真的不懂。


    思緒一下子迴到了那一年,程家赴任路上經過甬州來裴府請安。


    慶榮堂裏,程琅元撣了衣角,沒有等丫鬟放好軟墊就已經直直跪下身去,高聲給馬老太太請安,口稱“兒子”。


    那時候的言談表情都是在演戲的不成?


    裴、程兩家通家之好,那麽多年的同窗情誼,也是假的不成?


    若一切都是真的,是什麽樣的變故能叫程琅元在三年之中發生如此改變,竟然是生生唱了一處戲?


    僅僅是不願意和裴家做親家了,完全可以私底下商議,何必要用這樣的辦法?


    把成親的宅子選在了城外,就是要在白天的時候讓裴家女眷去踩花堂,叫全京城的百姓都看著裴侍郎嫁女八十抬的嫁妝穿過大街小巷,程家興高采烈收了嫁妝,然後在第二日迎親的時候,給了裴家一個耳光。


    這是要決裂,是再也不顧及任何顏麵,不僅僅打了裴家的臉,害了臻琳,更是把程家放在了輿論尖端上。別人會議論臻琳,更會議論他程家的無情無義做事狠毒。


    想到這裏,臻璿閉上了眼睛,耳邊仿佛又聽見了大老爺當街撕心裂肺的那一聲怒吼。


    “多少深仇大恨,你要毀我姑娘一生!”


    大老爺的聲音又和那日慶榮堂裏程琅元的那一句“兒子”重疊在一起,反複迴響,叫人透不過氣來。


    眼前看到的不僅僅是程琅元,還有溫柔細膩的程夫人,歡樂俏皮的程家兩姐妹,最後是一雙星眸深情款款的程宗瑜。


    程宗瑜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麵對程琅元的抉擇?


    妥協的時候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悲傷?


    這一些與臻璿無關,可她懂臻琳,這會是臻琳一輩子的心結吧……


    一夜無眠,無法入眠,翻來覆去的,驚攪了守夜的桃綾。


    “小姐,要不要喝口水?”桃綾問了,聽臻璿應了一聲,她披著衣服起來倒水。


    臻璿小口抿完,躺下的時候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四姐姐歇下了嗎?”


    “不曉得。”桃綾答了一句,早些時候挽琴去看過一迴,臻琳屋裏還沒有熄燈,這會兒卻不知道怎麽樣了。


    臻璿沒有再問。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天還沒亮又醒了,甚至是比昨日醒得更早了。梳洗幹淨,桃綾貼心地取來了一身青蔥色的夾襖,這幾日府裏怕是都不願意看見紅色的了。臻璿換好了衣服,沒心思吃早飯,就急匆匆去了臻琳那裏。


    順著抄手遊廊剛到了臻琳的那一進,臻琪就小跑著來了。


    臻璿一看,臻琪的眼睛也是腫的,不由扯出一個笑容,臻琪迴了一個,苦澀得叫人心痛,這才明白大約自己的笑容也是一樣的。


    臻琳的屋子門口,花霽守著,見臻璿和臻琪來了,小聲道:“我們小姐一整夜沒睡。”


    臻璿了然點頭,花霽打起了簾子。


    一進去,看到的就是坐在梳妝台前的臻琳。


    往日常用的東西都隨著嫁妝一起去了程家,屋子裏空空的沒幾樣擺設,即便是嫁妝送了迴來,這個當口有誰有心情去整理那些東西。


    臻琳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仿佛是一整個日夜都沒有說話過了一般,就這麽坐到了天亮。


    臉上還是昨日嬌豔的胭脂,哭花了一些,現在看起來有些髒髒的,和平時的臻琳就像是兩個人一樣。廖白的臉色與那紅得滲人的嫁衣,慘不忍睹。


    花露站在一邊,不聲不響福身行禮,紅腫的眼睛沒有退,也不知道落了多少眼淚了。


    “四姐姐……”臻璿試探著喚了一聲。


    臻琳的睫毛動了動,然後慢慢轉過了身子,臻璿和臻琪趕忙上前幾步。


    臻琳一手牽著一個,臻璿隻感覺到那隻手如墜冰窖一般的冷,臻琳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張了張口,緩緩吐出一句話:“是姐姐對不起你們。”


    一句對不起,催人淚下。


    臻璿撲在臻琳梳妝台上泣不成聲,明明不是她的錯,明明她是那麽得好,明明她才是最傷心絕望的那一個,卻要在此時為這些“罪狀”向她們道歉。


    臻琪也哭了,抱著臻琳,哀聲道:“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姐姐與他不是青梅竹馬嗎?不是都已經要上轎了嗎?為什麽會突然變卦了,三年前在甬州的時候明明一切都好好的!這便是父母之命嗎?”


    臻璿渾身一震,她突然就想起了顏慕安。


    感情到底是什麽?是她和顏慕安似懂非懂的朦朧相約,還是臻琳與程宗瑜那樣指腹為婚鴻雁傳書?可不管是哪一樣,終究抵不過父母之命,在變故的時候,隻能妥協隻能接受。


    花露強忍著淚水沒忍住,急急退了出去,把內室留給了三姐妹。


    臻琳拍著臻琪的背,一下一下:“終是我累了你們……”


    臻璿聞言,再顧不上淚眼婆娑,去看臻琳。


    她還記得,那一日在慶德堂外的青石板甬道上,她和臻琳手牽手一路走,說起臻珧的出身時曾說過一句“莫要累了我們”。


    現在換臻琳來說這樣的一句話,臻璿看著臻琳淡得叫人心痛的笑容,和前天夜裏明媚的笑容疊在一起,她的心就跟被鑿了一個窟窿一般。


    嗓子一澀,臻璿撲到了臻琳的身上,哭道:“姐姐是我們親姐,哪有什麽累不累的。”


    正要進屋的臻環聽了這麽一句,腳步停在原地沒有動,隻是臉上全是落下的大顆淚珠。


    在這個家裏,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素來分得清楚。即便她一直都不友善,這個嫡姐對她,並沒有虧欠過一分一毫,反倒是段氏和李姨娘要尋她的錯處的時候,還會幫忙化解一二。


    昨日以那樣的方式被退婚,等著臻琳的是什麽,臻環很清楚,所以今天一早她才會過來。


    這樣的姐姐,當真是不應該有這樣的命運的。


    哭過了,才覺得心裏的抑鬱舒坦了一些。喚了花露端水進來給姐妹們擦臉,臻琳洗去了昨日的新娘妝容,一雙眼睛下麵烏黑一片。


    對著鏡中,臻琳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去母親那裏。”


    幾個姐妹都陪著一起去了,李姨娘從內室退了出來,讓臻琳進去和段氏說說話,請了三個小姐在東間坐下了。


    沒有誰說話,卻也沒有哪個再哭了,若是連臻琳都收起了眼淚,她們誰都沒有資格再哭,即便是替臻琳落淚。


    小半個時辰之後,何姨娘匆匆進來,知道臻琳在裏頭,她沒有貿然進內室,而是站在外頭說事。


    “太太,是謝大人來了。老爺病著起不了身,謝大人又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當麵與老爺商量,由五老爺和七老爺轉達都不妥當。”


    何姨娘為了叫內室聽見,聲音提得有些高,因而東間這裏也聽得清清楚楚。


    臻璿抬眼看了一眼屋裏的沙漏。


    大老爺氣病了,今日沒有上早朝,而這個時辰,謝大人竟然是一下朝就匆匆趕來侍郎府了,為的自然是臻琳的事情了。


    大老爺歇在何姨娘院子裏養病,要和謝大人麵談就要在何姨娘屋裏,何姨娘不能做主請謝大人進內院,必須要來請段氏一個主意。


    段氏沒有迴答,隻讓臻琳出來應了一聲,這個時候是裴家招待不周,請謝大人莫要見怪,又叫何姨娘派人去請五老爺給謝大人作陪,不要怠慢了。


    謝嶼澤和大老爺、五老爺在一處整整說了快兩個時辰。


    所有人都忐忑著,等著有消息傳迴來。


    早就過了飯點,謝嶼澤沒有留在府裏吃飯,說完了事就由五老爺送了出去。


    五老爺折迴來的時候,段氏已經被李姨娘和臻琳攙扶著到了東間的炕上,幾個小姐想退出去,被段氏止住了:“現在,這不僅僅是四丫頭的事,也是你們的事,是裴家的事,都坐下聽著,我們所有人都要知道,為什麽程家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五老爺進來行了禮,除了去辦公的七老爺,曹氏、臻衍、臻徽和臻德也被請了來,坐下一道聽。


    五老爺是從今日朝堂上的爭鬥說起的。


    昨日那樣的事,今天禦史就呈到了皇上麵前,有指責裴家教女無方,也有說程家做事不要臉麵沒有任何理由在迎親時退婚德行有虧的,到最後竟然是分成了兩邊在金鑾殿上吵成了一片,叫皇上黑了臉。


    謝嶼澤熟知朝堂鬥爭,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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