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恩德霍芬城內大約有十萬居民。這一天,他們將收藏了多年的橘黃色的旗幟拿了出來,係在窗口,係在廣場上,係在看得見的任何地方。很多人在衣袖上重新繡上了橘黃色的臂章。他們紛紛湧上街頭,向開進來的美國大兵們歡唿。


    “看到你們太好了!”荷蘭人用英語大聲的喊著,“歡迎你們來!”


    “我們一直盼著呢!”他們搬出椅子,拿出熱茶和新鮮牛奶、蘋果、梨子、桃子。很熱情的湧上來,為美國大兵們送上他們最好的食物。


    “這感覺真好!”新兵巴裏對著身邊的格蘭仕笑道,“我喜歡這裏。他們太熱情了!”巴裏手裏抓做荷蘭人送上的水果,往嘴裏啃,不住的向著人群揮手,就像是得勝的將軍一樣,他將頭昂的很高,胸挺得筆直,邁出的步子卻有些輕飄飄。


    “趁現在有機會早點享受吧,巴裏!”格蘭仕點點頭道。很顯然誰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德國人的子彈下一個擊中的會不會是自己。及時行樂是美國大兵們最好的發泄方式。


    溫特斯和費力的在人群中擠出來,然後對著李普道:“我需要設置前哨。我們留在這裏等英國人的坦克,然後向多默爾河橋繼續前進。”


    “好的!”李普點了一下頭,然後離開向身後大聲的喊道:“穆克、麥唐納,召集你們的人手,在前進的路上設置哨位。”他的話剛說完,就有一個女人跑了過來,和他擁抱,然後用紅豔豔得嘴唇將他的嘴巴堵住了。


    看著女人咯咯的笑著,春風滿麵的朝其他的大兵們跑去,李普不由摸了摸嘴唇,嘿嘿的笑了笑。正要督促e連的兄弟們繼續前進,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他走進人群中,很快就有人拉住了他。


    “勇士,你好,能和你合一張影嗎?”有幾個荷蘭人攔住了他,他們手中拿著照相機,滿臉期待的看著他,發出很真誠的邀請。


    這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畢竟現在還有時間,英國人的坦克遲到了。李普不由點點頭道:“好吧,如你們所願,這是一個好主意!”


    但是合影之後,荷蘭人很顯然還不滿足,又有人請李普簽名留念。通常這樣的事情,李普是不會迴絕的,他在一個孩子的胸前的衣服上很鄭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他們才滿意的笑著離開了,仿佛獲得了一項特殊的榮譽一樣。


    李普正要轉身,就聽到身後有人在衝著他笑道:“嘿,李普,剛才你給那孩子簽名了?”


    李普轉身看時,是泰伯特上士,他左手舉著一杯酒,右手用匕首戳起一塊烤牛肉,嘴裏還在咀嚼,發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有什麽問題?”李普不由聳了一下肩膀,攤開手道。


    泰伯特嘿嘿的笑道:“完全沒有問題,隻是你簽了自己的名字。你知道我給一位姑娘簽的什麽?艾森豪威爾。哈哈,想一想就有趣,有些兄弟甚至簽了一個英國佬的名字——蒙哥馬利。我可不會這樣幹,現在解救他們的可是美國大兵。”


    “沒錯,沒錯!”李普搖頭笑道,“你都快成上帝了,他們都是你的子民!”


    “來一口?”泰伯特朝他舉了一下酒杯,“荷蘭人是最熱情的。”


    “不,不,留給你自己享受吧!”李普搖搖頭,荷蘭人的熱情,讓美國大兵們儼然覺得自己就是大明星一樣。他們接受簽名、合影,然後享受著荷蘭人送上來的科涅克白蘭地酒、新鮮蔬菜、烤牛肉、蘋果醬和牛奶。他們也實際上享受著明星一樣的待遇。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溫特斯搖搖頭,看著這一幕。


    他身邊的尼克森笑道:“我們是解放者對於荷蘭人來說。這是他們應得的。有些人也許今後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的享受了。戰爭讓他們得到享受,也付出艱辛的努力,甚至是傷殘和死亡。他們已經表現得夠好的了,我們不應當苛求!”


    溫特斯點點頭道:“你是對的。”他忽然有些恍惚,這裏麵少了很多老麵孔:帕克斯、威爾士還有蘭道曼、葛奈瑞、托伊……這讓他的心忽然很不好受起來。


    戰爭沒有對錯,隻有犧牲。戰爭沒有勝利者,隻有災難。


    溫特斯的心情絕對不會好到哪裏去,他時刻的擔心著遠在阿納姆的e連一排兄弟們的身上,三十多位兄弟們仿佛就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沒有無線電、沒有任何迴應也沒有任何和德軍交戰的跡象。這讓溫特斯有些失望,但是也讓他有所期待。


    阿納姆大橋依然佇立在萊茵河上,大橋上的英軍和德軍的屍體得到了清理,被擊毀的坦克和裝甲車依然還飄著一縷縷黑煙,它們就像趴伏在橋麵上的受傷的獅子,讓人感到他它的威猛還有它的無力。


    這裏的英軍沒有白蘭地、沒有新鮮的蔬菜和烤牛肉。第一天的慘敗,讓所有人都蒙在憂傷的氛圍之中,很顯然這裏的裝甲車和坦克打了他們措手不及。


    “沒想到比崔斯的坦克也在這裏,這真是糟糕的情報!”腓特烈?歌賦中校對著約翰福洛斯特準將不斷的抱怨著,“我們完全送到了德國人嘴邊,我們就是一塊肥肉或者是牛排!”


    “幸虧我早有心理準備!”約翰福洛斯特準將笑道,“我從來就不相信那些鬼話的!”


    “你是指情報機構所提供的消息,敵軍全部由老人和小孩組成?”歌賦中校嘿嘿的笑著,“沒想到我居然還是相信了他們,真是悲哀!”


    “我們還可以組織一次進攻,德國人也許沒有我們想象的強大也說不定。”約翰福洛斯特準將衝著歌賦中校道,“或許消滅了橋頭的那些德國人,剩下的就是老人和孩子也說不定呢?”他笑著然後眨了眨眼睛。至少現在他還不是很悲觀,隻要堅守兩天,30軍就會趕到,然後將德國人輕易的碾碎。這是唯一可以讓他們支撐下去的理由。


    “第2南斯塔福團的c、d二個連兵力作為主攻,第3營剩下的兵力為援軍,第11營為後衛,再次向大橋以南攻擊!”約翰福洛斯特準將對著歌賦中校下達了命令,“我們要打垮橋南的德國人,就這麽簡單,全力以赴,夥計!”


    “知道了,將軍!”歌賦中校點頭道,“或許這一次的攻擊德國人就會崩潰的。”


    “或許可不是軍事語言!”約翰福洛斯特準將衝著他道,“好了,讓兄弟們準備,然後狠狠的教訓那些德國人吧!現在該是他們表現的時候了。”


    上午的時候,英軍第1空降旅第1空降營的兩個連隊朝阿納姆橋南端發動第二天來第二次攻勢。他們失去了昨曰的一路狂奔的勇氣,小心謹慎的朝前行進,不時的尋找著各處可能成為掩護的橋梁的鐵架,一邊躲避德國人那讓人喘不過起來的mg42機槍的暴雨般的射擊。


    “上帝,我可不願意死在這裏!”一名英國士兵膽戰心驚的從大橋邊上小心的前進著。他受不住一觸即發的緊張的氛圍,忍不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那就衝過去,士兵!”他身邊的是一位上尉副連長,他對著那名大兵道,“要想活命,就得朝前衝,別管身邊發生了什麽,幹掉對麵的德國人,我們才有活路!”


    德國人嚴陣以待,他們擺出了重武器火炮還有坦克車守候著,就像靜靜的等著進入獵殺範圍的獵物一樣,黑洞洞的炮口泛著幽光,顯得森森逼人。德國人的表情普遍比較嚴肅,他們沒有交談,也沒有笑容,就仿佛一群被擺上橋麵的機器或者木偶。


    “我總覺得自己心神不寧!長官!”那名英國士兵又禁不住開口了,他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的副連長,幾乎是帶著哭腔道,“上尉,我覺得自己會被擊中,然後慘叫著死去!我會被被德國人的機槍擊中,然後我的腦袋被他們打得稀巴爛。我現在眼前總是會出現這樣的景象,我這次死定了,上尉!”


    “該死的,你不會慘叫的,你被擊中了腦袋,根本就不會慘叫,你會直接死掉!”上尉很顯然有些發狠了,“你再說,小心我朝你的嘴巴先來一槍,我不會介意用這樣的方法讓你閉嘴的!”


    “好吧,好吧,長官!你……”他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陣機槍的掃射聲,然後就是炮彈唿嘯而來的尖銳的哨聲。


    “轟——”一聲,炮彈在那名大兵前麵爆炸,氣浪直接將他摔在了那名上尉跟麵。然後鮮血很快就浸入橋麵。那名士兵的腦袋被彈片削了一半。上尉說對了,他連慘叫都沒有一聲,就死了。


    上尉敏捷的跳躍到一根橋柱後麵,看著那具屍體,忍不住就嘔吐了起來。


    “上帝!請你保佑我吧,不要讓我死得太受折磨!”上尉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端起槍就衝了出去,他瘋狂的朝前麵開槍,然後敏捷的跳躍著,躲避著機槍和炮彈的射擊。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有一個跳躍前進的士兵。


    透過硝煙,他已經可以看到德國人坦克清晰的樣子了。甚至還有mg42噴出的火焰,他要衝到德國人的陣地上了,就隻有七十米的距離,這個距離讓他很興奮。


    上尉身邊的大兵們不斷被子彈擊中,然後慘叫著倒在地上,不時的有血肉飛濺過來,濺在上尉的軍服上斑斑點點,但是這並不能讓他停下來。


    前麵就是德國人的陣地,他馬上就能占領它。


    “兄弟們,衝上去,讓我們幹掉該死的德國人!”上尉頓了一下,然後對著後麵向前揮手。但是他很快就愣住了,自己身後的幾十個大兵,已經沒有一人了,他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鋪滿了衝上來的那段橋麵,偶爾還有一兩個在橋麵上翻滾慘嚎。


    “該死的,真是糟了!”上尉暗自罵了一聲,然後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都飛上了天空,在空中濺起了一陣血雨,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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