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端鵬報以一個苦笑,他“好心”提醒劉萬舉,還不是想多一個強大的助力,沒想到放下手機就看到付奕博站在門口,笑嘻嘻說鄭主管請他過去,他心想剛從那裏迴來,屁股還沒坐熱就再讓迴去,這鄭主管到底在搞什麽?再說了,看著林芳兵一臉哀怨的樣子,訴苦也沒這麽快啊,怎麽就叫他了?疑惑是疑惑,辦公廳秘書長還不就是主管的頭號狗腿子嗎,首要任務就是把主管服務好,書記叫,即便是他這邊火上房,也必須給書記騰出時間來的,腳下趕緊跟著付奕博走迴來了,誰知進門就跟劉萬舉一樣驚訝的發現已經沒了林芳兵的蹤影,看起來鄭主管留給林芳兵的談話時間沒有超過五分鍾。


    劉萬舉趕緊對鄭焰紅說道:“鄭主管,上一屆集團校的輪訓班,因為您的講話特別成功,加上之後各地都開展了轟轟烈烈的集團建宣傳月活動,國安同誌是個有心人,把這些可喜的工作成績都匯總歸納了一下,加上您的講話內容,編匯成了一本書,名字就叫《河陽市集團建工作論述》我看了初稿,覺得還是很不錯的,現在編的差不多成熟了,集團校的同誌們想請您做個序,您看可以不?”


    鄭焰紅用黑的發亮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劉萬舉,看著他一個老成持重的幹部居然扭捏躲閃起來,但她到了也沒拆穿他拿這麽一件絲毫不要緊的事情,就執意衝進來打斷她這個主管見人的冒昧,笑眯眯說道:“集團校的同誌們的確很有心,很好嘛,集團建建設是一切工作的基本點,加大集團建工作宣傳力度才是集團校最應該做的工作。劉總監,你讓國安同誌把稿子發給小付,我閑了看看,趁過年放假可以把序言寫一寫。”


    “哎哎,好的好的,那麽鄭主管我就下基層了,你們繼續談,你們繼續談。”


    劉萬舉如釋重負,忙不迭的答應著走了。


    鄭焰紅看著劉萬舉走遠了,沉下臉來對萬端鵬說道:“接著說吧端鵬同誌,有關這股風向你聽到過多少?為什麽不來告訴我?如果河陽主管辦常委裏麵,連你都不能跟我保持一致,到底是你的失職還是我的失敗?還有,剛才萬舉總監的來意不用我點明了吧?你如果拿出替他留意的精神頭對待我,想必不會有林芳兵今天早上來找我吧?”


    萬端鵬比鄭焰紅還要年長五歲,但他在鄭焰紅麵前,卻如同小孩子被大人訓斥一般連還嘴都不敢,他當初來河陽上任,在董事處組織部跟他談話的時候,省集團領導就一再囑咐他,來了之後要吸取田振申的前車之鑒,一定要給主管鄭焰紅同誌保持絕對的一致,保持集團委方麵的完美運轉。為了引起他的足夠注意,跟他談話的董事處組織部副部長高懷斌還特意提到關於這次河陽主管辦公廳秘書長一職,省裏其實是決定讓鄭焰紅同誌自己挑一個人過去的,但她卻在聽說省裏初步擬定的是萬端鵬之後,沒有做出任何的異議,這才有了他這次這個機會。


    高部長的話意味著什麽,萬端鵬十分的明白,題外話就是人家鄭焰紅一句不要他,他還就擔任不了這個位高權重的主管辦秘書長!


    此刻,麵對鄭焰紅的怒火,萬端鵬惶恐了,他低頭嘟囔道:“這個……鄭主管,我不是有意識的隱瞞……是因為……僅僅是,僅僅還是……我覺得夠不著大驚小怪的……”


    “哼,你覺得僅僅是傳聞,夠不著你這個大秘書長去過問,去留意,然後來告訴我知道對嗎?那麽你怎麽看到林芳兵在我這裏,立刻就覺得夠得著你跟萬舉總監通風報信了?難道你這個秘書長是專門替萬舉同誌服務的,我這個主管反倒是不必重視的啦?若是這樣,我能說你可以去組織部辦公室兼職主任嗎?”


    鄭焰紅的聲音不高,也不帶絲毫的火氣,但每句話說出來,都能讓萬端鵬激靈靈打個冷戰。


    “起先吧……起先僅僅是我聽說文化園那塊地當年是有隱情的……後來吧……後來是鄒總經理發火了,因為當時是紅旗主管負責的這個項目,聽說鄒總經理把紅旗主管叫去好一通發火,說翻這個舊賬想做什麽,難道折進去一個田秘書長還不夠,還想把河陽老人連窩端嗎?責問風之源頭到底在哪裏。紅旗主管也很生氣,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事情,鄒總經理就讓他趕緊查。結果,就有人來匯報說,是芳兵同誌在下麵顯擺,說政府欠了她家多少多少人情,若不是他們父女寬宏大量不予計較,把當年的底子蔸給鄭主管的話,早在文化園成立前就把那些吃過她們林家好處的人給查辦了。”


    一開始萬端鵬十分惶恐,說的結結巴巴,後來越說越流利了。


    鄭焰紅原本根本沒把事情看得多嚴重,她以為僅僅是滿謙宜為了趕緊擠兌走林芳兵好取而代之,因為不知通過什麽關係搬動劉萬舉替他出麵嚇唬林芳兵,剛剛叫林芳兵過來,也是先問了問劉萬舉叫她談話的性質,林芳兵坦然的說劉總監是好意提醒,不是正規組織談話,又問道她的想法,她說的確想離開河西區,到市直上班,鄭焰紅一眼看穿這妮子是有備而來,想到林啟貴那麽精明一個人,明知道是教導過了,覺得沒什麽可問的就讓林芳兵消除顧慮好好工作,該調整的時候會考慮她的個人意願的,就把她打發走了。


    可是現在聽到萬端鵬說的情況,聯係上這段時間鄒天賜屁股底下害了毒瘡一般根本在辦公室坐不住,對待工作也是能推則推,能躲就躲,看起來這件事絕對不是僅僅一個幹部掃清障礙這麽簡單,說不定,就醞釀著一個龐大的陰謀,在這個陰謀中,鄒天賜跟她都是被設計者,很顯然鄒天賜已經上當了,這才會覺得工作什麽的都是沒意義的事情,也覺得跟她和衷共濟是沒有用的,這才會自暴自棄般不務正業的。


    萬端鵬看著鄭焰紅的神情,心想今天如果不把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恐怕從今天起,就會成為鄭焰紅心目中不可信的人了,把心一橫接著說道:“我聽說鄒總經理去找過林啟貴,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傳出來任何關於兩人見麵情況的消息,可是後來,萬舉總監這裏,跟紀檢部梅書記那裏,都開始有林芳兵的負麵檢舉材料,萬舉總監找林芳兵談話,倒真是出於一番好意,知道就目前市領導們,特別是涉及到文化園項目解決之前負責這件事務的領導們對她都是深惡痛絕,還不如趕緊讓她避開河西區這個敏感地帶,也能側麵的保護她一下。剛才我看到她神色淒迷的來找你,怕是她誤會了萬舉總監的好意,所以就提醒了萬舉總監一句……可不是有意識的疏遠你,或者是……之前沒匯報,是因為這件事縱然謠傳的兇,畢竟僅僅是謠傳,而且,關係到的人說到底也僅僅就林芳兵同誌一個,我覺得值不得跟你講,省得你覺得我一個秘書長,居然成了傳謠言說小話的無聊之徒了……”


    鄭焰紅問道:“你能告訴我,你是從誰嘴裏聽到這件事的始末的嗎?”


    “這個……好多人都說起過,辦公廳的主任們都喜歡議論,河西區的滿謙宜也來找我專門說過,不過這些人說的都是不全麵的,通盤的分析跟推測,我是聽姚廷貴同誌講的。”


    萬端鵬說道。


    “那麽,姚廷貴既然專門跟你講的這般透徹了,他不會沒跟你講當初咱們都沒來時,文化園項目裏麵存在的貓膩吧?要不然,鄒總經理為何惱羞成怒呢。”


    鄭焰紅譏諷的問道。


    萬端鵬說道:“他隱約的暗示了一點,是關於當時這塊地的售價問題,貌似林啟貴明麵上購地價是25萬一畝,其實真正掏的錢是每畝30萬,除了公開交給市裏的部分,剩下的每畝五萬塊,總價約一千萬元,是私下交給幾個經手的領導了。可是,這塊地引起了那麽大的事端,後來經您出麵說服林啟貴退還了政府,但退給他的購地款僅僅是明麵上的那五千多萬以及交稅的兩千多萬,被私人吞下去的卻打了水漂,不知道當時吞了這些錢的人是怎麽給林啟貴達成共識的,反正林啟貴沒有追討那筆錢,一直到現在,大家都幾乎覺得這件事不會被提起了,反倒刮起了這陣謠言風暴。”


    鄭焰紅心裏暗暗震驚,心想若這件事是真的,當時的鄒天賜等人可真是夠肆無忌憚的,怎麽敢就這麽明目張膽的侵吞上千萬的資金?當時她為了盡快解決那塊地的糾紛,強壓著頭讓林啟貴跟政府退還了那塊地,當時覺得把工程承包給他做了補償,而且他也避免了處於風口浪尖上長久的經受跟政府扯皮、跟購房戶爭鬥的痛苦,應該還算是公平合理的,沒想到人家林啟貴居然還吃了上千萬的暗虧啊!


    可是,林啟貴作為一個商人,即便是不想再收折磨了,也為了女兒的前程不願意得罪政府,但商人畢竟是商人,上千萬的資金怎麽可能輕飄飄就放棄了?難道說拿了他好處的人另外是有承諾給他?或者是答允了他足以彌補損失的另外好處?如果這樣的話,她為了工程質量,當初主動找到林啟貴邀請他參與投標,還是在無意中幫了那些吃人家嘴短的人了?可是為什麽當初鄒天賜們對林啟貴的投標的反對那麽貨真價實,那麽強烈呢?如果是做戲,也未免太過逼真了,這裏麵還有什麽玄機沒有被她參破,這個玄機日後會不會給她帶來什麽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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