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焰紅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不願林茂人看到,拿著大衣拎著包急促的離開了,出門上車,這才忍耐不住哽咽起來,把付奕博跟小嚴嚇得麵麵相覷,想問又不敢問,付奕博隻好把一盒紙巾遞過去,看著她氣咻咻的邊哭邊擦淚。


    “呃……鄭主管……”


    付奕博看鄭焰紅不怎麽哭了,終於硬著頭皮問道:“咱們現在去哪裏?”


    “迴家!”


    鄭焰紅氣咻咻說道。


    車開進小區,鄭焰紅跳下車就往家走,也不交代下午的安排,付奕博跟小嚴沒法子,隻好決定在門口吃點飯就迴來候著,付奕博還很聰明的給趙慎三發了個短信:“趙經理,老板開完會,南平主管林茂人約她在咖啡館交談約莫十分鍾,之後鄭主管情緒反常,在車上一直在哭,她現在上樓了,希望您趕緊應對。”


    鄭焰紅到家,大力的開門,大力的關門,跟趙慎三昨晚一樣“咚咚”踢掉兩隻鞋子,雙手叉腰高聲叫道:“趙慎三,你我出來!”


    趙慎三在廚房做飯,手機就放在櫥櫃上,剛短信提示音響了他立刻看了,明白了鄭焰紅的脾氣所在,心裏當然是十分的不舒服。但他半天在家沒出去,除了一直在研究5.16案件調查的某些細節,也把他昨夜看到鄭焰紅標注的經典字句那些不痛快硬生生化解了,畢竟,夫妻間已經經曆了無數次因為心生嫌隙而造成的不愉快甚至是傷痛,如今早就已經兩心相依牢不可分了,再憑借隻言片語的猜測,就再次挑起事端,是一種非常幼稚,非常不明智的行為。


    雖然在愛情中的男女永遠都是幼稚的,可是趙慎三明白,有的時候,兩個人因為猜忌而引發的戰爭,都是用尖銳的言辭跟過激的行為,來掩飾彼此對這段感情的依賴感跟虛弱感,若是失去了彼此,那才是得不償失的愚蠢行為。


    妻子的脾氣秉性他已經了然於心,她的率性而為以及壓抑在職場套路下麵的真實,都會令她時不時產生一種與表象迥異的自我來,如同一個行走在俗世的人內心深處,時刻渴望過隱居在深山的生活一般,既離不開物欲環境賦予的優越感,又崇尚純精神層麵的寧靜高遠,這種雙重人格的矛盾可以說是一種小資,一種做作,也可以說是一種對真善美的自然憧憬,故而,這種人才會去欣賞此類比較另類的理論罷了。


    而他作為一個心胸開闊的丈夫,絕不應該去計較。


    想明白這一切,並沒有花費趙慎三太多的時間,甚至在想這件事的時候,他印證著鄭焰紅某些自我矛盾的行為,數次露出了寵溺的笑容,心想鄭焰紅在外麵無論有多強大,多張牙舞爪聲勢駭人,迴到他身邊後,依舊是一個弱小的、需要他嗬護和扶持才能夠綻放的玉蘭花。


    至於那個覬覦他趙慎三精心培育,並用生命去嗬護的嬌美花朵的林茂人,趙慎三起下了一個不善的心思,他承認自己對待仇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寬闊的人,雖然林茂人跟他從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情敵也是仇敵,更何況是一個到了如今還賊心不死的情敵,就更讓他無法容忍了。


    趙慎三半天在家也沒閑著,他做了很多該有的安排,當然不全然是因為這麽一件事,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需要他安排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因為他身份的繁雜,他肩負的使命也具有多重性。這些該辦的事情倒都不算緊急,最緊急的是趙慎三去把應對林茂人的當務之急給辦完了,那就是有關他說的曾經帶黎姿去私人診所做人流的事情,他明白以林茂人的多疑,絕不會聽他說了就信,肯定會去印證的,那麽,他就讓這種印證成為一種幫他把這件事做成事實的行為。上午他跑去一家有關係的診所,做好了一切的安排,連做手術的單據都拿到了,忙到快中午才急匆匆開始做飯,預備著鄭焰紅會突然殺迴來吃飯。


    剛剛把鄭焰紅最愛吃的紅燒肉小火燉上,他就收到了付奕博的短信,看得他肺都快氣炸了,恨不得衝出去把林茂人拳打腳踢一頓,但他明白鄭焰紅能夠當著付奕博的麵哭出來,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鄭焰紅並不是尋常小女人,受到委屈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龐大的個人能量以及堅強自立的秉性讓她幾乎無堅不摧了,能讓她失態的刺激理由絕不會很多,但黎姿絕對能算一個,那就是說,林茂人一定把他勸走黎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鄭焰紅聽了,這才使得鄭焰紅觸動當年的舊傷口,以至於控製不住了。


    越是如此,趙慎三越覺得不能衝動,必須理直氣壯的闡述理由,讓鄭焰紅信服他才是,否則新仇舊恨一起發作,加上鄭焰紅原本就對黎姿肚子裏的孩子歸屬誰抱有嚴重懷疑,可就越發說不清楚了。


    “老婆大人迴來了?小的伺候著!”


    趙慎三故意忽略鄭焰紅的怒火,油腔滑調的用清宮太監的腔調拖著長音兒跑了出來,腰一彎說道。


    鄭焰紅看著他腰裏係著圍裙,手裏拎著鍋鏟,滿臉嬉皮笑臉的樣子,不禁有些泄氣,但很快就惱恨自己的軟弱,惱羞成怒的罵道:“趙慎三,能耐大呀,把黎姿轟走了?替白少帆掃清隱患了?這下子,你成了白老板家的大恩人,又成了黎姿的大靠山,心裏肯定得意的緊吧?若是黎姿生下了孩子,是管你叫幹爹呢還是管你叫舅舅?你可真是刀切豆腐兩麵光,八麵玲瓏把事情辦得十全十美了吧!”


    趙慎三麵對妻子指著鼻子的叫罵,表現的啼笑皆非,但他並沒說任何話,轉身就走了,鬧得鄭焰紅更生氣了,追著他捶打著他的後背,一邊走一邊繼續罵,走到書房裏,趙慎三冷靜的從桌上拿起幾張紙遞給鄭焰紅說道:“這是我帶黎姿做人流的單據,為了讓你去除疑心病,我特意讓醫生把胎兒的殘留組織做了血型化驗,跟我是絕對不匹配的,你對黎姿孩子的歸屬問題應該解惑了吧?”


    鄭焰紅怔怔的看著這些單據發傻,顯然有些暈菜。


    “我已經有確鑿的證據證實這孩子的確是一場酒醉後的意外,白少帆跟黎姿都是無心之失,黎姿也壓根不想留下這孩子,隻是因為白少帆太過緊**豆,引發了黎姿的逆反心理,故而虛言恐嚇白少帆,其實她也根本不想留下孩子的,我替白少帆給了她一百萬,她急著去國外,雖然沒說做什麽,但我猜測,估計是林茂人用他在國外的生意做餌使得黎姿配合,她沒有完成使命怕林茂人反悔,急急過去是有所安排吧?就很配合的做掉了孩子出國走了。”


    趙慎三靜靜地說道。


    “呃……這樣子啊!”


    鄭焰紅底氣不足了。


    “是啊,我嚴格按照咱們倆的商議行事,也達到了預期的目標,卻不知道老婆大人為什麽會發這麽大脾氣,還有,我還沒告訴你我成功了,你怎麽就知道了?難道,你是碰到林茂人了?那就不奇怪了,他昨天追著我從機場一直追到我吃晚飯的飯館,威逼利誘的讓我阻止白少帆娶林豆,我不答應的情況下,他還說他掌握你的什麽把柄,若是我幫就給我,不幫貌似要借此生事。我他媽怎麽能受他擺布,當時就說我趙慎三的老婆是堂堂主管,怎麽行事自然有她的策略,我相信她的能力絕不會被你抓到把柄的,就算她有什麽紕漏,也是我該替她操心的,管你什麽事?然後我就走了,估計是他不滿我的不配合,在你麵前挑唆什麽了吧?難為你了,倒為了外人的挑唆迴家罵老公。”


    趙慎三底氣十足的說道,雖然這段話也不盡不實,但這也跟林茂人故意延長了友誼賓館時間一樣的性質,都是屬於情敵間很自然的互相攻擊,故而他可沒有絲毫的精神負擔,理直氣壯的很。


    鄭焰紅卻已經被打敗了,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件事被這兩個男人一人說一個樣子,居然成了如今的局麵,繼續發火吧,趙慎三弄得鐵證如山的已經沒了理由,就此妥協吧,又顯得真的是上了林茂人的當,因為外人的挑唆就質疑丈夫,裏外不是人的難為在那裏了。


    好在趙慎三並沒有跟她計較的意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順便給了她一個台階,無奈的笑著,帶著寵溺的口吻說道:“傻妞兒,上當了吧?長到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哦!哎呀,我的紅燒肉……”


    說完,就急急忙忙跑去廚房了。


    鄭焰紅長長的籲了口氣,虛脫般的坐在椅子上了,氣衝鬥牛的興師問罪,變成了聽信挑唆無理取鬧,讓她感到既尷尬又心虛,這種情緒最終轉化為對林茂人的深惡痛絕,別別扭扭在書房裏生悶氣。


    趙慎三明白鄭焰紅的心情,在廚房裏煎炒烹炸的也不出來也不催促,終於鄭焰紅覺得沒理由繼續躲避了,磨磨蹭蹭洗了手出來,走進廚房,看到趙慎三滿頭大汗的正在炒菜,那神態是那麽的可親可愛,她就走過去,從背後擁抱住他,低聲呢喃道:“老公,你生我氣嗎?”


    “傻妞兒,生你的氣早被你氣死了,我已經有抗體了。乖啦,下次不可以這麽容易就被人騙,特別是那些賊心不死的壞人,你可要時刻提防。行了,餓了吧?先把那三個菜端出去,這個馬上就得,立刻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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