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趙慎三猛轉身就大踏步出去了,再也沒迴頭,而他身後的連月冷部長臉上,則流下了兩行晶瑩的淚珠,她沒有摘下這個東西,也絲毫沒有一點下屬給她行賄的想法,而是憐惜的握住那個如來玉佛,慢慢的塞進了棉襖裏麵貼著毛衣戴著了。


    趙慎三走到院子裏,發現果然已經開始飄落稀疏的雪片了,京城接近邊塞,連雪花都比中原大了好多,他吸了一口涼氣,卻覺得異常的振奮。


    這個玉佛,就是趙慎三在河陽偶然用2000塊賭到的那塊帝王綠,找了一個有名的師父,讓人家碾一對玉佛,誰知那石料看似不大,顏色水頭卻極其均淨,一對做好後,剩餘的石料根據形狀盡可能的成器,居然還多出來一個如來,一對玉魚。趙慎三找專家鑒定了一下價值,居然每個單個掛件都可以標價到兩百萬以上,這可把他樂壞了!


    在那次跟妻子極盡歡洽之後,趙慎三就情深意切的拿出新的一對玉佛,跟妻子一人一個戴上了,並作了一番沉痛與深情並重的表白,鄭焰紅原本就不小心眼,也就接受了這番心意,血染玉佛的心結算是就此解開了。


    多出來的一對玉魚,一隻趙慎三留給了小女兒丫丫,準備等女兒出嫁給她做嫁妝,另一隻則留給小虎,這也是他對兩個孩子不偏不倚的想法。鄭焰紅看他這般不分彼此,更加心裏開心,就把兩個玉飾都收了起來,等孩子們長大了再給他們,免得現在少年不識價值給摔打壞了。


    趙慎三從認了連月冷做母親後,就有了給她一個護身佛的想法,自古就有“男戴觀音女戴佛”之說,送連月冷的話,多出來的那個玉如來是再合適不過了。趙慎三也就把這個玉如來放在身邊,這次下了飛機,就把自己的玉觀音取下來,掛上了這個玉如來,剛好恰到好處的送給了連月冷。


    這也是趙慎三一貫的心思細密之處,慣會在這種極玄妙處費盡心思,送禮也能送的人心裏舒坦,接受了也心安理得。若是他另外弄一個兩百萬的東西給連月冷,以連部長的耿直脾氣,非但不會接受,反而會大發雷霆,甚至因此懷疑他的人品以及認母親的居心,那可就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而趙慎三在這樣匆匆見麵就不得不分別的情況下,還做出臨行偶然起意的樣子,把這件精心準備的東西當成是他已經戴了多時的尋常之物送出去了,連月冷當然不會去考慮這東西的價值,以及趙慎三送出這東西的居心,老太太感受到的都是一片拳拳孝心,哪裏會有別的想法呢?這也是趙慎三的過人之處之一了,別的人送禮哪能送的如此妙到絕巔?


    趙慎三出門會合麗麗後,這次鐵中立也沒空送他們了,是那個跟鐵主任一起去接的年輕人帶他們走出大院,就在附近是中紀檢部的接待處已經安排好了房間,送他們過去那人就走了。


    非常時期,趙慎三異常的謹慎,原本想跟武宣以及霍啟明問個好,說一聲他來京了,但想了想還是誰都沒聯係,何況他住在中紀檢部接待辦,即便聯係了也沒人到這地方來找他,安安穩穩睡到早上,起來就帶著麗麗,乘坐接待辦的車到機場返迴南州了。


    接下來,趙慎三跟陳偉成部長經過縝密的思考,終於出台了一個“證人保護方案”隨即在特殊環境下公布,方案明確的說明了516案件的涉及者,隻要主動說明問題,行賄金額不超過一定數額(這個數額就不公布了,你們懂的……違紀性質不嚴重,就可以享受保護以及寬大措施。而且其證言專案組以及省紀檢部雙重擔保絕不會泄露出去,因而給他們帶來打擊報複,希望相關人員認清形勢,不要抱有蒙混過關的幻想,早點做出將功贖罪的舉動來,爭取組織的寬大處理。


    這個東西出台之後,趙慎三第一個就給了馬慧敏一顆定心丸吃,通過後期對馬慧敏的監控,發現這個女人看似瘦弱,精神力還是強韌之極的,雖然日夜生活在焦慮之中,但外表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異常,更沒有對包括高明亮在內的任何人說起她跟趙慎三的談話奧秘,足以說明她是很明白輕重的。趙慎三讓麗麗特意把獎勵措施方案給馬慧敏傳真了一份,這也是他作為一個案件負責人做出的反應,馬慧敏因此感激涕零,更覺得趙慎三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的好領導了。


    其實,通過對馬慧敏的全方位監控跟外圍調查,趙慎三越來越多的獲得了這個女人利用職權貪婪謀利的事情,就其涉案的金額,足以把她直接查辦的。但是,他並不想把這個女人的事情跟516案件糾纏在一起處理,那樣是很出力不討好的,他想,通過這次警誡,馬慧敏一定會在很長時間內不敢放肆了,那麽,就不妨讓她在夾著尾巴這段時間先逍遙法外,等516事件處理完畢,影響力也消除之後,專門再查問馬慧敏的個人問題。他明白自己的紀檢部領導生涯才剛開始,日後有的是機會替幹部隊伍清除蛀蟲。


    這個方案的出台,從一開始大家觀望懷疑,一直到逐漸認可並有人試探性的自我告白,很快就得到了不予追究的處理結果,雖然這些人不會把這種不光彩的事情說出去,但是他們總也有捆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般的同命人,這總需要提醒一下的。慢慢的,牽扯進來的人都心動了,主動找趙慎三坦白作證的人也多起來,他緊張而耐心的聽取每個人的匯報並作出相應的處理,還得把得到的證言匯總歸納,甄別處理後跟每個主犯以及犯罪事實相印證,就忙的腳底板生煙,連家都顧不得迴了。


    就在趙慎三從京城迴來後僅僅一周,中組部突然做出了一項緊急調整,把h省的常務副會長林茂天調離地方,令其迴京等候安置。


    調令到達後,林茂天卻提出了一個要求,“園林城市”項目博覽會要在春城舉行,宗旨是讓世界了解華夏,讓華夏融入世界,全國每個省份都有專門的展廳展示地方園林特色,林茂天希望主持完h省的開館儀式再離任。


    h省這個項目一直都是林茂天在負責,他提出這個要求實在是合情合理,加上他又即將調走了,臨行就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無論是李文彬還是白滿山,都沒有阻止他的意思,他就乘飛機飛赴春城,履行他作為一名常務副會長的最後職責,仰或是使用他作為常務副會長的最後權限了。


    是年1月5日,林茂天赴春城,一開始,林茂天的行為還是很正常的,他在抵達春城之後的第二天也就是1月6日,高調主持了h省的開館儀式,下午還以h省集團領導的身份跟其他省份的領導會晤交談,顯得十分意氣風發。


    第三天是1月7日,又繼續以h省常務副會長的身份,參加了一個各省份自發的經濟合作項目洽談會。中午會議結束後,林茂天秘書侯洪波候在門口一直等到領導退場完畢了,也沒等到林董事出來,打手機也不接,老板居然就此失去消息了!


    侯洪波急的熱鍋上的螞蟻般四處尋找,一直到晚上,林茂天才從機場打給侯洪波一個電話,說他要到深市一趟有急事,侯洪波說要追過去隨行,他十分堅決地拒絕了,說他明天一早即趕迴來,不必要隨行了。


    侯洪波無奈,隻好等在春城,可是1月8日上午,林茂天依舊沒有迴來,手機更是處於關機狀態,侯洪波戰戰兢兢的等在那裏,祈求著林董事能夠按時出現,兩人一起返迴南州。誰知等到太陽快到中天了,依舊沒有林董事的絲毫音信,雪上加霜的是,當天上午十點二十分,中組部打電話給侯洪波,詢問為何聯係不上林茂天本人?讓他火速聯係上林茂天,讓其盡快迴京參加1月9日即將召開的一個重要會議。


    這下子侯洪波傻眼了,他急的團團轉,煎熬著等到中午,終於覺得實在不敢拖延了,沒法子隻好給省總辦公廳的秘書長弓天文打電話匯報了林董事的失蹤,弓天文自己又聯係了無數次均告失敗後也相當傻眼,不得已匯報給了白滿山會長,而此時都已經是1月8日的14點三十分了。


    白會長終究是站得高看得遠,更明白一些別人不明白的事情,一聽這個消息也是震驚的目瞪口呆,但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當機立斷的帶著弓天文一起去了董事處大院,把這個事情匯報給了董事處,也就是董事處書記李文彬。


    15點08分,在李文彬辦公室裏,白滿山說完林茂天失蹤的消息之後,接著憂心忡忡的說道:“李董事長,恐怕茂天同誌對這次調整有些恐懼吧?他跟秘書說要去深市,會不會從那裏赴港或者是……唉!咱們是不是思想警惕性不高,又過分顧念同僚的情分,想著茂天同誌臨走就這麽一個主持開館儀式的要求,咱們於情於理都不能不答應的,但現在搞出這麽大的一個意外來,若是中組部明天見不到他去開會,咱們倆也難逃監管不力的責任啊!您說,咱們該怎麽辦?”


    李文彬也十分的頭疼,不得已之下,他一拍桌子說道:“沒法子了,趕緊找吧!”


    “怎麽找?到哪裏找?華夏這麽大,他如果存心躲起來,咱們怎麽能找得到啊!我看最穩妥的法子,不如先給京城匯報這個情況吧,一邊匯報一邊找,也省得找不到人再匯報,耽誤了有利時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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