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我自己說。”


    馬慧敏生恐失去“主動交代”這個可以讓她減輕很多罪責的性質,瞬間做出犯了致命錯誤的決定,急急的說道:“左秋良讓我選擇一個最靠得住的人,這個人不必太能幹,但一定要聽話,具有對領導的指令絕對服從的本質,還讓我可以許諾好處。不但如此,左書記還說這件事辦的好了他心裏有數,日後也不會虧待了我……”


    “那麽,你在委派穆亞光參與省調查組之前,給了他一些什麽告誡呢?”


    趙慎三問道。


    “我告訴他,這次是左秋良書記親自負責這個案子調查,而他穆亞光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他去了省裏,一定要聽從左書記的安排,不折不扣的完成左書記委派的工作任務,決不能丟了武平紀檢工作者的臉麵,還承諾他等他迴來,我調他到市紀檢部工作。趙經理,我當時可一點都不知道左秋良的用意呀,您應該知道我們基層幹部對上級幹部的敬畏之心,說句您不愛聽的話,若這個指令是您給我的,我肯定更加盡心盡力的幫您選人才的啊!至於您說的謀殺事件,我真真是一點都不知情的。”


    馬慧敏哀哀的說道。


    趙慎三無意插柳柳成蔭,居然從馬慧敏這裏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謀殺案突破口,至此,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個重要信息,就算馬慧敏接下來什麽也不交代了,他也已經超額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了。


    “好吧,我姑且信了你的迴答,這最起碼已經讓你擺脫了參與謀殺計劃這個龐大的罪責。馬慧敏,為了讓你不至於因為上下級的愚忠或者是出於對朋友的可笑義氣,因而作出替毛天祿左秋良他們遮掩,反而成全了他們把責任推到你身上的陰謀,最終害了你自己的蠢事,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咱們迴過頭來談談第一個問題。你記住,我隻問你最後一遍,我也可以破例讓我的秘書把你接下來的迴答補充進你第一次迴答裏,做出你是主動一次說清楚的表象,之後,你的迴答就進入案件檔案封存,再想改口可就難了……”


    趙慎三說到這裏,用悲天憫人的眼神看著馬慧敏,慢慢的說道:“馬慧敏,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毛天祿讓你轉給林茂玲的款子是做什麽用的嗎?”


    “這個……”


    馬慧敏一怔沒有迴答。


    趙慎三仿佛根本不指望她改口般接著問道:“林茂玲賬上多了這筆款子做出了什麽反應?她就沒有因為你們想讓她轉交的接款終端林董事的拒絕,而要求把款子退還給你?這筆款子經你的手前前後後的過程中,除了毛天祿與你溝通接洽,就沒有別的領導給你麵授或者電傳什麽機宜?例如,左秋良,例如,林董事……”


    “這……”


    馬慧敏再次受了驚嚇,她驚悸的如同虎口下瑟瑟發抖的小鹿,眼神裏卻閃動著頑固的抵抗光芒。


    趙慎三剛剛在問那一連串問題時,一直緊盯著馬慧敏的臉觀察她的反應,此刻,他明白不下重藥不奏效了,就帶著滿臉的遺憾,緩緩的站起來,緩緩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緩緩的打開,緩緩的遞到了馬慧敏眼前。


    馬慧敏茫然的接了過去,一看立刻就癱軟了!


    “馬慧敏,你啊!”


    趙慎三帶著寥落跟悲憫沉重的說道:“你知道嗎,這張紙我是多麽不想掏出來給你,我總覺得不看僧麵看佛麵,咱們倆都是雲都企劃部的老人,無論如何,也算是當初一起從平淡熬出來的,更何況還有朱……呃,但凡有一點能照顧你處,不需你懇求,我也一定會幫你的,可是你真的很讓我失望!我好容易替你征求來這麽一次詢問的機會,想著如果能達到預期的目的,就不讓你知道我帶著這張紙的,可惜,你太幼稚了,你居然會為了替那些想把你當替罪羊的人,拚命的隱瞞我早就已經知道的事實。唉……”


    趙慎三說完上麵那番話,變了臉色,很冷厲的說道:“麗麗,你通知二組的同誌們可以進來了,告訴他們馬上執行第二方案。”


    “不不不!”


    馬慧敏突然間撲到趙慎三麵前,也顧不得身份顏麵,“撲通”跪在他跟前說道:“我說啊我說啊趙經理,您可別讓執行這個……求您了……麗麗妹妹,你先不忙打電話,趙經理,趙經理他會答應的啊!”


    那張紙為什麽會讓馬慧敏如此懼怕?因為,那是一張蓋著省紀檢部大印的、對馬慧敏執行“兩規”的決定!


    那張紙,就是趙慎三對工作有的放矢,有備無患的備用武器了,他在審核相關的審查材料,並對馬慧敏產生了越來越濃厚的興趣後,直接就準備了這個東西帶在身上,就想著有必要的時候拿出來起一個震懾作用的,沒想到此刻真的就用上了。


    雖然這張紙是趙慎三做的預備,但是,如果大家把這個東西當成是一個道具,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大家可別忘了趙慎三已經今非昔比,他的身份是光明正大的省紀檢部副書記,分管信-訪工作,其本身,就具備對基層違紀幹部的處理界定權利,何況他使用印章之前,已經跟陳偉成部長匯報溝通過了,征得陳部長許可才委派辦公室主任帶著公章,特意趕赴專案組駐地幫他蓋上的印章,因此,那份決定其實是完全符合執行規定跟相關程序的,隻要趙慎三願意它是真的,那它還真的就是一張能夠立刻讓馬慧敏脫離自由人的身份,陷進痛苦絕望的被拘禁生涯裏的執行決定,貨真價實!


    “哼!你呀你呀,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知不知道,因為毛天祿跟左秋良以及你派去的那個穆亞光的交代,你已經相當相當被動了,按照別的領導的意思,早就該對你執行“兩規”了。可我冒險用我調查組負責人的身份替你爭取來這麽一個機會,你卻不知道珍惜,在那裏推諉扯皮不肯坦誠,這會子知道求我了?”


    趙慎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啊!趙經理您大人大量,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馬慧敏哀求道。


    “算了麗麗,先別打電話。”


    趙慎三氣咻咻的坐下了。


    “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說就說,不說就讓她跟負責陪護調查她的調查組說嘛,咱們幹嗎為她磨嘰。”


    麗麗嘟嘟囔囔的,滿臉不高興的把手機收了起來。


    趙慎三瞪了一眼麗麗,沒好氣的衝馬慧敏說道:“行了,那你現在想起什麽剛才沒說的情況了嗎?”


    “嗯嗯,我想起來了。”


    馬慧敏一看趙慎三從她手裏接過那張紙又折起來裝進了口袋,簡直如同押上了刑場又被聖旨追過來宣布赦免的囚犯一樣,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說道:“毛天祿要求我幫忙轉那筆錢的時候,就告訴我這是左秋良書記央林茂天會長幫他運作,希望明年能進入省部級領導序列的活動經費,但林董事說這筆錢不能直接給他,必須以非常可靠的途徑轉給他才行……”


    “等等,你說的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是林茂天說的讓這筆錢以穩妥方式轉給他?還是毛天祿個人揣測林董事的想法?”


    趙慎三又是一陣驚喜,趕緊問道。


    “毛天祿說是林董事親口告訴左書記的。”


    馬慧敏肯定的說道:“但我不太信任毛天祿的話,因為事情太大了,我也擔不得這個風險,就私下去了一趟省城,見了左秋良書記一麵,求證這件事的真偽。我跟左秋良說了毛天祿的記的名聲,特意來跟他匯報要求,說我怕是毛天祿沒經過左書記同意,就打著他的旗號在基層辦私事,恐怕毀壞了左書記一聲。結果左書記很欣賞我辦事情細致,坦然的承認了這是他的事情。可能左書記為了讓我徹底信服他而後幫他的忙轉款,還隱秘的告訴我,說他已經得到確切的信息,明年李文彬董事長即將調離h省,白會長接書記,林董事就是政府一把手了,他這件事辦好之後,也就算是走通了林董事這條線,可以幫忙把我的位置也動一動,爭取幫我運作一個總經理的。一來我也是被他的話蠱惑了,二來他是頂頭上司我也不敢違抗,就隻好答應了替他們做這件事。”


    趙慎三暗暗恨得咬牙切齒,心想若不是這個案子經連部長縝密調查,並在中央說明了一切,沒準明年h省的局麵還真會是一邊倒的態勢,真到了那一天,他趙慎三別說是榮升省紀檢部副書記了,沒準早就被鐵鎖鋃鐺的送進那鉛灰跟焦黃組成的可怕世界裏去了!


    “那麽,你從來沒有自己出麵接觸過林董事嗎?以你的小心謹慎,替他們過手這麽大一筆資金,林茂玲女士不要,強烈要求退迴給你的時候,你就該請示一下林董事的吧?”


    趙慎三強壓怒氣說道。


    “是的……”


    馬慧敏覺得趙慎三真的仿佛已經知道一切了,就無奈的說道:“林茂玲女士三天兩頭打電話逼我趕緊把款子劃迴來,說當初打給她那個賬戶已經被注銷了,我當然知道已經注銷了,因為就是我親自去辦的注銷手續,為的就是讓她無法把錢退迴來。但林女士追的緊,有一天還很生氣的說她是個商人,最恨別人愚弄她,把她硬牽扯到職場的臭水溝裏,若是我不給她退款賬戶,她就要把現金取出來送到我的紀檢部總監辦公室。我一方麵因為無奈,另一方麵也想借機接觸一下林董事,就再次到省裏求見了他,很隱含的告訴他我跟林茂玲女士是好朋友,曾受朋友之托,把一個小禮物放在林女士那裏,希望林董事能夠收到,可惜林女士仿佛有些誤會,想把東西退迴來,那可就辜負了朋友的心意了。結果林董事跟我說了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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