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毛天祿比誰都明白,被“兩指”控製在這裏,雖然表麵上問題不落實,不移送司法機關量刑之前,他的一切權利都暫時保留,但,想走出這道門,還真是難於上青天了!畢竟,現在的紀檢工作,已經不是早年間僅憑一支筆,一張口,毫無拘押權限的時期了,自從“兩指”“兩規”應運而生之後,已經有多少高高在上的貪-官折戟沉沙,像成克傑等比他毛天祿區區以總監級幹部高無數級的人,還不是一樣的被“規”到法場上去了?想到這裏,自從被抓就焦慮不安的毛天祿,第一次感到了深深地恐懼跟深深地絕望。


    “據馬慧敏交待,你們倆初次相識是有一次你陪同陳部長去鳳泉調研,馬慧敏原本準備在陳部長麵前顯露一下,可惜陳部長根本不屑一顧,她沒法子就退而求其次,看你吃晚飯的時候叫喊腿疼,晚上主動進你房間幫你按摩,自此,接下的不解之緣,我說的可是杜撰?”


    趙慎三悠然的說道。


    “啊?這些你怎麽……哼!”


    毛天祿又是一驚,因為這的確是他跟馬慧敏相識並睡了的過程,難道真的是馬慧敏也被抓了,已經頂不住招了?


    趙慎三這些花邊新聞從哪裏來的?當然是當年他還在雲都的時候,林曾跟彭學智都是對馬慧敏深惡痛絕,時不時就會在酒桌上出馬慧敏的洋相,說這個女人最擅長在陪同領導下基層調研,留宿基層的時候見縫插針,逮住機會就湊上去幫領導按摩,按著按著按到了床上,就算是又多了一個靠山雲雲,這些事情就是這麽被他知道的,他此刻信手拈來,還真是讓毛天祿受驚不小。


    “馬慧敏還提到,當年黎遠航主管調任雲都,對雲都班子做調整的時候,她曾經來省城找到你替她斡旋,終於當上了副總監,當時,你替她走的不就是林董事的門子嗎?通過的,還不是左秋良跟林茂人要好,因而搭上了林董事這條路?”


    趙慎三這番話就是一半親眼看到一半是推理了,當初他陪著鄭焰紅來省裏運作常務副總監,兩人在董事處見完盧博文出來的時候,曾碰到馬慧敏從紀檢部樓出來,當時他誇了句馬慧敏年輕貌美,鄭焰紅還吃醋嗒嗒的,嗔怪說他也看上了馬慧敏雲雲,此刻想起來,毛天祿也隻能是憑借這條線幫馬慧敏了,就冒險說了出來。


    毛天祿果真是神態大變,他額頭上的汗珠紛紛而落,臉一陣青一陣紅的陰晴不定,可見內心正在做劇烈的掙紮,趙慎三不禁暗暗得意,覺得自己這一招又詐中了。


    “當然,馬慧敏還告訴我你怎麽想要整倒我的事情,包括你委托她從武平市,把你夥同田振林造出來的我的檢舉材料再發到省紀檢部,這些事情我就不一一說了,免得顯得我像是在公報私仇。”


    趙慎三也很聰明,把不準的事情點到為止就成,說的太詳細反而可能被毛天祿聽出來是在詐他,就一帶而過接著說道:“毛處啊,其實我從頭到尾的把你的情況調查了一遍之後,雖然我恨不得你問題很嚴重直接把你扔進號裏去讓你把牢底做穿,但是,我剛才已經說了我為人是有規矩的,所以,我不得不很遺憾的發現,你的問題並不嚴重,很大程度上都是受人指使幫人辦事。這樣的話,充其量,也隻能給你一些紀律範圍內的處分,還真是夠不著給你量刑的。”


    毛天祿已經被恐懼跟絕望折磨的瀕臨崩潰了,沒想到趙慎三又大喘氣般的給了他這麽一個希望,他如同溺水的人看到救星了一般猛地抬起了頭,雖然沒有開口求懇,但眼神裏的祈求跟亮光都顯露出他已經心動了!


    “之前你雖然做過一些違規的事情,但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就比如有些男女關係啦,替誰牽個線什麽的,跟這次案件無關,我根本不願意節外生枝。畢竟,連部長給的取證時間很短,我一一調查追究的話,莫說期限是陰曆年前了,我查到後年也差不完!所以,我本著抓大魚放小蝦的辦案原則,與這次大案無關的,我一概不追究,故而,你的問題就簡單了,也無非就是替左秋良行賄轉了一筆款子,那錢又不是你的,事情也不是為你自己辦的,你承認了豈不完了?我趙慎三現在因為你們的前期作用,因禍得福坐到了左秋良的位置上,難道還會去嫉恨你對我曾經的陷害嗎?反過來,如果沒有你們,我哪裏能夠有機會數次立功呢?毛處,我趙慎三可以承諾你一句話,隻要你交待了,我絕不誅連,絕不深究,就事論事,能幫你多少就幫多少,你若信我一切ok,你若不信,趙某人言盡於此。”


    趙慎三說到自己的提拔時,故意帶著洋洋得意,還語氣裏包含著慶幸跟對毛天祿的感激,極盡秀惑之能事。


    “趙經理,您果真就事論事?”


    毛天祿果真被趙慎三一番揉搓,徹底亂了方寸,疑惑的問道。


    “我趙慎三這個人也許在全省職場裏都毀譽不一,但有一點你應該也明白,那就是,沒有人敢說我趙某人說話不算數。”


    趙慎三淡淡的說道。


    毛天祿一怔,仔細想想還真是,所有人都罵趙慎三,恨趙慎三,羨慕嫉妒趙慎三,譏諷他攀著老婆褲腰帶上來等等,但,還真是在罵完之後,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趙慎三是條敢作敢當的漢子,愣頭青般誰都不服,隻要他認準的事情,天王老子都不怕,這麽說的話,看來自己還真是有一線生機了?


    “馬慧敏怎麽跟您說的這筆款子?”


    毛天祿還需要做一次試探。


    “她怎麽交代是她的事情,我還真不能告訴你。”


    趙慎三不屑的說道。


    “那……難道這次要連林董事也查問?”


    毛天祿再次說道。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那筆錢如果沒有到達林董事手上,就不會牽連到他。反正左秋良已經跟你一起拿下了,此刻就關在你的頭頂上,你不會連他也想保護吧?”


    趙慎三冷傲的說道。


    毛天祿咬咬牙說道:“那好吧,我說……左秋良想托林董事幫忙,在明年集團代會後全省班子換屆的時刻,獲得一個副省級的職位。具體他怎麽跟林董事搭上的線我真的不清楚,隻是後來他交給我一張卡,讓我多繞幾個彎子最後周轉到林董事賬戶上。我想來想去,就想到馬慧敏曾經跟我提到過她跟林茂人書記的妹妹林茂玲女士認識,還曾經幫助林女士在武平開專賣店辦手續,我就跟馬慧敏商量能否通過她的賬戶,以商業交易的名義轉到林女士的賬上。馬慧敏一開始不同意,說數額太大恐怕擔風險,可是我覺得林女士是個商人,把款子轉到她賬戶上是最具有迷惑性的,畢竟她在全國各地都有專賣店,資金來往自然常見,至於她如何給林董事,林董事想要的時候,也就有的是理由管她要,我就堅持讓馬慧敏這麽辦,最後,馬慧敏還是同意了,當然,她也有她的小算盤,也就有了您剛才說的我去送錢……”


    趙慎三一番攻心策略奏效,心裏一陣狂喜,隻要毛天祿承認了曾經轉款,那麽接下來就好辦了!


    “嗯,你說這些我都知道,那就是說,馬慧敏是知道轉這筆錢的用途的對吧?她有什麽小算盤呢?”


    趙慎三問道。


    “是的,我告訴她了,她後來答應幫忙,就是想如果這條路能走得通,左書記的事情辦好後,也算是左書記欠了她一個人情,等省集團領導班子調整完,勢必會進行地市級幹部的大調整,她想努力一下武平的經理,希望左書記幫忙央求林董事的。”


    毛天祿看來真是覺得馬慧敏已經把他賣了,此刻毫不保留的說出了馬慧敏的小九九。


    趙慎三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心想今天繼續問下去,毛天祿肯定會意識到就事論事之說是騙他的,逆反起來就不好辦了,不如就此結束,慢慢的繼續打消他的防線,下一步再追究他跟左秋良是否參與謀害肖冠佳的問題。


    “好吧,毛處,你今天的態度也算給我趙某人麵子,這樣吧,我幫你勸勸你妻子,解釋一下你的不得已,也許她會撤訴也未可知。哦,你放心,我不親自去,讓她去你總放心吧?嗬嗬嗬!”


    趙慎三看自己一說去見毛夫人,毛天祿的眼神裏就泛出了濃重的戒備,趕緊指指麗麗說道。


    “呃……那就謝謝趙經理了……其實,我沒別的意思……”


    毛天祿不好意思了。


    “行了,你安心呆著,想起什麽來隨時跟崔總監交待,我爭取盡快結案,到時候是判刑是釋放給你個痛快,也省得天天這麽呆著,雖然是招待所,但位置處在監獄裏也難受。”


    趙慎三豪爽的說完,站起來就走了。


    走出門,崔林澤已經候著了,看到他就低聲說道:“趙經理,剛才問過何八才了,他說沒人跟他說嫌犯身份,是他認識左秋良,送來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在那裏混說的。”


    “可靠嗎?他會不會說謊?”


    趙慎三問道。


    “絕不會,剛嚇了嚇他,都尿褲子了還這麽說,不會是假的。”


    崔林澤笑著說道。


    “通知一下監獄負責人,把他調到內圍去,在案子結束之前告誡他閉嘴,但凡走漏一絲風聲,拿他是問。還有,招待所其餘的服務人員一律甄別清楚,決不能出問題。你安排一下,咱們的調查對象不提走之前,這個招待所暫時封閉,連服務人員也不許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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