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的集團校,職能已經廣泛化,畢竟經濟建設高於一切的時代到來了,就連這個專門為教育職員開辦的學校也以招收大專、本科生收取學費為主要經營目標了。對於集團校的文憑,各地采取的措施並不一樣,有的地方直接規定集團校文憑不管用,但是在h省大多數地市,卻是跟其餘學校的文憑一樣管用的。換句話說,隻要你是辰光職工,那麽你持有集團校的本科畢業證跟你持有北大的本科畢業證不會有任何的差異,要說有差異,那也是差異在你們倆誰更有社會關係,或者更有實際能力,這跟企業用人是截然不同的。


    當然,集團校的招生資格也是分等級的,例如主管辦集團校,就不能開辦研究生班,隻有董事處集團校以上才能開辦,而且本科跟大專生源不限製級別,若是想要參加集團校的研究生學習班,就必須是正主任以上幹部才有資格報名參加的。為何大多數幹部都喜歡去集團校考一個文憑呢?其一,集團校學習並不脫產,僅僅是休息天象征性的上課,平常就是自習,隻要考試的時候到門口的複印部買一套縮印版的小抄,認識字的人一般都能考過關。其二,周期短,兩年就拿到本科文憑,又一樣好用,那麽何必去學習那種自考的硬挺文憑呢?又費勁又不穩當,花錢也不見得就比集團校少,而且很多單位對於參加集團校學習的同誌們是采取學費報銷製度的,惠而不費,學曆到手,怎麽不趨之如騖呢?


    開辦各級學曆班是一項職能,集團校的另一職能就是幹部輪訓了,現如今的輪訓也分很多種類,諸如經濟建設輪訓班、反腐倡廉輪訓班等等,當然,還有就是今天要開的這個集團建輪訓班了。


    主管辦集團校的校長不是別人,就是組織部長劉萬舉兼任的,但他平時並不身體力行參與集團校的事務,真正的校長其實是副校長王國安。因為這次培訓班,集團校已經做了好多套準備,畢竟,參與領導的檔次不一樣,這次培訓班的整體規格就不一樣。不說別的,就拿給領導準備的講話稿來講,主管的立足點能跟宣傳部副部長一樣嗎?別說副部長了,就連龔登全部長跟劉萬舉總監過來,也不能跟鄭主管一樣啊?那怎麽辦?都準備!誰來了給誰就是了,但是,主管參與這種開班儀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故而,集團校精心準備的講話稿中間,反而是主管這一份是最潦草的。


    這次集團校大出意料的是,鄭主管居然要來參加開班儀式,這使得王國安慌了神,昨夜召集集團校辦公室的一幹人等徹夜加班,又給鄭主管弄了一份花團錦簇的講話材料,一大早就送到了主管辦公室,想著讓主管在十點以前再熟悉一下子。


    鄒天賜昨天得知鄭焰紅要來參加開班儀式,也是十分愕然,他聽到付奕博到他辦公室說了鄭焰紅的邀請,當時就覺得十分迷惘,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哪根筋不對了?多平常的集團建培訓班啊,可以說召集副總監級以上幹部參與,若是劉萬舉不用組織紀律局限的話,說不定根本就沒人願意參加!想到這一點,鄒天賜輕蔑的覺得,鄭焰紅還是認不清形勢呀,什麽年代了?還把集團建這塊又冷又硬的餿饅頭當寶貝嗎?殊不知下麵幹部們都明白風向變了,從改革開放之後,集團建就向經濟讓路,大家誰不明白呀?故而讓幹部們參加經濟建設培訓的時候,那是踴躍參與,但集團建培訓的時候,可就往往是單位裏掛著級別的調研員一類的人員才不得不來的了。


    可是鄒天賜卻不願意因為小節而掃了鄭焰紅的麵子,他覺得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磨合,他已經摸清了這個女人的行事特征,隻要不跟她頂牛,她的脾氣卻並不似女人般睚眥必報,而是有著跟男人相媲美甚至超越男人的大氣豪放,等閑不願意抓細節,隻要大調子定下,怎麽執行她也不過問,結果不出乎她的既定標準就成。那麽,又何必吝嗇這半天的開會功夫呢?主管辦主管如果連集團建培訓班都要參與,足以說明她是很重視的,他身為副主管,接到邀請如果不去,豈不是顯得太不知趣了嗎?


    故而,鄒天賜很爽快的對付奕博說道:“小付,你告訴鄭主管,我明天一定參加,支持集團建培訓,也是我這個副主管的職責嘛,要不是當初我實在是忙,這個校長都差點我自己兼任了呢,怎麽能不去呢?”


    結果,集團校的寫作團當晚值班,突擊加工的不單是鄭主管的稿子,也給鄒總經理弄了一份,至於他講還是不講就看他的興致了,但是準備還是必須準備的,這叫做禮多人不怪,土語叫“芝麻杆喂驢,吃不吃讓到”鄭焰紅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她突然要參加開班儀式,導致好多單位原定參加輪訓的領導都連夜走後門換人了,主要領導本來是要躲過去的,隨便派個級別到了的班子成員過來湊數,但主管要親自主持開班儀式,誰要是不露臉就是自找不痛快了,故而,這晚上集團校的人員倍有麵子,平常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領導們紛紛打電話來說好話,那滋味真是“累,並快樂著了!”


    十點鍾,集團校最大的兩百人教室除了最後麵一排,已經座無虛席,鄭焰紅早十幾分鍾到達,在休息室裏坐下,跟劉萬舉和龔登全,以及來陪他們的王國安說話。


    鄒天賜終於踩著鍾點走了進來,看到大家就笑著說道:“哎呀,來遲了來遲了,政府事務就是瑣碎,緊趕慢趕的還是落在鄭主管後麵了。”


    因為時間到了,鄭焰紅微笑點頭沒說什麽,大家一起走上了主席台,看著已經安排好了座次,鄒天賜看了看擺放著名字的牌子,臉色就暗了下來,遲疑了一下,看著鄭焰紅已經坐下了,他才蠻不情願的拉開椅子坐下了。


    為什麽鄒天賜不高興?是因為集團校安排的座位在他看來存在錯誤!怎麽錯了?很簡單,依照集團校今天的安排,主席台隻有一個主位,鄭焰紅坐了無可厚非,但是這樣的話就存在一個問題,鄒天賜作為跟鄭焰紅平級的領導,就勢必要坐到次位上去了!若是合理的安排呢,應該是讓鄭焰紅跟鄒天賜坐在中間,然後把劉萬舉跟龔登全兩個副職安排在左右兩側,其餘的就以此類推就對了,這樣子也顯得很對稱,主位也就成了兩個了。可是集團校也不知道犯什麽迷糊了,居然讓鄭焰紅坐在中間,鄒天賜坐在左側,劉萬舉坐在右側,然後龔登全就跟集團校副校長王國安分別又次一級坐在左右!


    這樣一來,委屈了兩個人,一是鄒天賜總經理不得不“屈尊”跟劉總監齊肩,雖然左側為大,但畢竟還是平行的位置,也就是說,僅僅把他當主管辦副主管看待,而不是把他當總辦一把手了。第二個委屈的自然就是宣傳部長龔登全,他等於降格跟副校長坐在了同一位置。


    但龔部長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也就坦然的坐下了,心裏不舒服的就隻有鄒總經理一個人,他甚至已經後悔今天不該來參與這個莫名其妙的培訓班了,弄得紆尊降貴的,指不定下麵幹部怎麽看笑話呢。


    鄭焰紅也沒有絲毫的異樣,她即便是明白鄒天賜的不舒服,也斷然不會表露出來的,從內心來講,她反而是樂於見到今天這種局麵的,因為,這原本就是一場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把戲,他鄒天賜來與不來關係不大,但這個開班儀式的目的他必須承受,就算他不來,鄭焰紅也料定有的是人願意一字不漏的轉述給他聽。


    劉總監作為主持人先說了幾句開場白,然後就說道:“下麵,請我們鄭主管給我們做重要講話,大家歡迎。”


    熱烈的掌聲中,鄭焰紅站起來微微往下壓了壓手,又坐下來微笑著舉起一份材料說道:“集團校的同誌們昨晚才知道我要參加這個儀式,肯定是連夜加班幫我弄了這份講話稿,我早上翻了翻,很精彩,也很到位,但是,我並不想照本宣科,所以這份東西可以作為你們未來學習期內的一份學習資料來學習一下。至於我這個主管辦主管,來參加咱們的集團建培訓班,乃是家庭主婦做飯,份內的事情,不需要稿子了,臨場發揮吧。”


    下麵響起了一陣善意的笑聲,鄭焰紅接著說道:“今天說實話,走進這個教室,看到大家的麵目,我很吃驚,也很激動,更是是很開心。為什麽呢?因為我看到來的都是我們各單位的主要領導,這足以說明,大家對這次培訓班的重視程度達到了我的要求,這讓我很欣慰啊!有的同誌可能會詫異了,原本就是該我們來的培訓,我們來了鄭主管為什麽會驚喜呢?同誌們,咱們當著真人不說假話,對於集團建工作,大家的看法跟認識比得上經濟建設嗎?比不上吧?說句不太好聽的大實話,若不是我這個主管要親自來主持開班,恐怕列位學員日理萬機的,也抽不出時間來參加學習吧?”


    台下一片寂靜,鄭焰紅又笑笑說道:“這也不怪大家,大形勢如此嘛,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句話已經從大到集團,小到每家每戶,都經過了無數次認證考驗,比如說在座的各位家裏,是不是誰賺錢多誰比較威風啊?我想若不是極個別因愛生畏的同誌,大部分都不會錯開這個規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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