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最後一句話是李文彬自己加上的,但當時了悟大師點化他的時候也大致如此,他恍惚間覺得正處在艱難選擇中的趙慎三跟當年的他是那麽的相似,就如此這般說了出來。


    趙慎三低頭在心裏默念著:“因事,因曆,因行,因受,因感,因知……而……那麽,我經曆了多少非常磨礪了?就算是一把寶劍,也早就該千錘百煉過了啊!這次還非得我冒此風險嗎?唉,李伯伯這麽說,分明是讚同了陳部長的意見,我若是不答應,就顯得我氣量狹窄不堪重任,對我的印象分就會大打折扣……可是……唉!趙慎三啊趙慎三,你這次恐怕是玩火,自作聰明過分了點,玩大發了!看樣子這英雄還非得硬著頭皮充到底了,否則你剛剛雲山霧罩說了那麽多豈不成了紙上談兵了麽?唉,這麵對麵的,連給老婆偷偷打個電話商量下的機會都沒有,萬一選錯了,連個後悔的功夫都沒了……”


    看著趙慎三低頭不語,兩個大佬相視苦笑,卻誰都沒有催促,畢竟他們都明白,讓趙慎三做出的選擇是何等的艱難,需要他背負的壓力跟名聲又是何等的沉重跟不堪。那麽,作為長輩也罷,作為上司也罷,真的沒有權利要求他答應,也不忍心強迫他答應的。


    “那……就……就按照陳部長說的辦吧……”


    終於,趙慎三抬起了頭,滿臉的痛苦跟不甘心,卻開口艱難的同意了。


    李文彬跟陳偉成都沒有說什麽激勵或者是勸慰的話來安慰趙慎三,因為語言顯得太過輕飄,此刻說出來,明顯帶著哄騙的意味,那麽,就這麽默默地拍拍趙慎三的肩膀,在沉默中結束這場談話吧。


    趙慎三沒有迴家,他安排喬麗麗住在前麵營業的客房裏,自己也就在般若堂後院住下了,一夜之間,幾乎無數次的摸出手機按下了陳部長的號碼想要反悔,可是最終還是默默的放下了。因為他明白,當時拒絕,雖然顯得沒種了點,也還說得過去,但答應了又反悔,可就真的是鼠首兩端的小人了!


    第二天一早,趙慎三帶著麗麗迴到了雲都,他也根本不知道,李文彬跟陳偉成部長一大早上班,就因為他的事情不得不召開了一個小型的會議,把那個計劃給提前了不少。


    起因是剛八點鍾,白滿山就少見的來到了書記辦公室,手裏拿著厚厚的一遝子檢舉材料,舉起來衝李文彬揮舞著,苦笑著說道:“文彬董事長,樹欲靜而風不止,趙慎三麻煩不小啊!”


    “滿山同誌來了?快坐。你拿的東西我也收到了,正打算今天找個時間,叫偉成同誌跟同義同誌過來一起商量一下呢,既然你先過來了,那咱們就趁熱打鐵,現在就議議吧。”


    李文彬不動聲色的說道。


    “唉,按理講,小趙這個孩子我們都是了解的,斷然不相信他會荒唐到這種地步,可是這照片、證據如此詳細,絕對稱得上是鐵證如山了。加上這兩天京城不斷有領導給我電話詢問這件事,底下的同誌們也是人心不穩,個個都貌似義憤填膺的,責問像趙慎三這樣的幹部,為何能夠越級直接提拔為紀檢部總監的?弄得我也是裏外不是人啊!這……”


    白滿山滿臉的苦衷喟歎著說道。


    李文彬堅決的一揮手說道:“不單是你,我這邊也是內外夾攻的,弄得好像我是趙慎三的老子一樣,真是莫名其妙的之極。滿山同誌啊,咱們看重趙慎三,無非因為他夠機靈,夠能幹,但若是他胡作非為辜負了咱們的信任,那也說不得按政策跟規定處理了。不過滿山同誌,這件事咱們倆都沒有發言權,具體的情況還是偉成同誌最清楚,提拔他,又是組織部提出的人選,咱們就把他跟同義同誌都叫過來,看看他們倆什麽看法吧。”


    不一會兒,喬遠征走後,新任的二號領導羅誌方就在李董事長的吩咐下,把陳偉成部長跟齊同義部長都請了過來。四位領導就在書記辦公室裏召開了這麽一個小型的秘密會議,議題隻有一個——對於趙慎三同誌的違規情況如何判斷、如何處理。


    羅誌方想避出去,李董事長卻叫住了他說道:“小羅,你留下,做一個簡單的記錄吧,記在我的工作日誌上,迴頭放在我抽屜裏就行,我迴頭閑了自己還要看看,不要交給辦公廳。”


    安排好之後,李董事長開口說道:“今天,滿山同誌過來,提供了一整套有人給他遞交的檢舉材料,是關於雲都市紀檢部總監趙慎三違法亂紀的情況。這東西我也有,相信偉成同誌跟同義同誌也會有絕大部分,但沒有我跟滿山同誌這麽齊全。為什麽叫你們過來,是因為咱們麵臨著上上下下懷疑的目光,甚至還有來自上層的諸多責問,不可能老拖著不給一個解釋。至於趙慎三到底是清白的還是真的有重大問題,必須盡快做出一個判斷出來,並立刻做出處理決定,現在咱們就直接開始吧。偉成同誌,趙慎三是你力薦的紀檢部總監,他又是你們紀檢部一手指揮下的一員大將,近段時間他一直在調查肖冠佳跟陶天國的案子,也可能存在被人打擊報複而誣陷的可能,但這麽大的影響麵,就算他真是情非得已,也是個行事不謹慎的毛頭小子,你先說說他的情況吧。”


    白滿山跟齊同義都略微有些詫異,因為之前他們也都分別跟李董事長私下交流過趙慎三的問題,李董事長的態度是非常明確地力挺,此刻居然率先流露出如此激烈的不滿情緒,足以說明這次發往兩辦的傳真真的是觸及了他的底線,對趙慎三這種麻煩型人才徹底失去信心了。


    陳偉成滿臉的沉重,並沒有立刻開口,他從桌子上分別拿過李董事長跟白省長給出的檢舉材料,細心地一份份比對看過了,終於艱難的說道:“這些東西,算了趙慎三在雲都餐館裏跟這個叫黎姿的女人‘幽會’這些,我都有。如果讓我說是真是假,我可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說是假的。”


    “偉成部長,我們都對這個同誌抱有信任態度,但是這畢竟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而且,集團的幹部必須要行得正站得直,決不允許有違背規則跟法律的行為存在,即便這種行為的初衷是為了工作也不行。故而,我們希望你不要用百分之多少來說明一個同誌是否有問題,這畢竟不是估算,而是嚴肅的判斷,這關係著一個年輕幹部的職業道德跟使用價值問題的。”


    白滿山嚴肅的說道。


    陳部長重重的歎息一聲說道:“那麽,我就先跟大家檢討一下吧……”


    “偉成同誌,你這是幹什麽?咱們討論的是趙慎三的個人問題,又不是追究你們紀檢部的整體工作,你幹嗎要檢討啊?”


    白滿山還是搶先說道。


    “趙慎三去香港之前,來征求過我的意見,也詳細跟我說了他的調查計劃,因為調查對象十分的隱秘,若是以公開調查的官員身份出現,必然是驚動很大,好多情況調查不到,故而,他提出了以私人旅遊身份赴港的方法。也是我考慮不周到,為了案子盡快取得突破,就答應了他,故而,他在港期間出現的問題我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


    陳部長嚴肅的說道。


    李董事長咳嗽一聲開口了:“這個……這個趙慎三赴港,我也知道,在他的出境申請單上,我還簽了字的。他給我的理由跟偉成同誌說的一樣,如果偉成同誌因為這個檢討,那我是不是也該檢討啊?”


    齊同義趕緊說道:“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出發,批準趙慎三的正當請求當然無可厚非,但華夏曆來有句老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趙慎三離開大陸的所作所為,都已經是他個人的行為了,怎麽需要你們二位替他承擔責任呢?咱們還是討論小趙的行為是否真的是違法亂紀吧,若是一味追究重用他的責任,說不得我這個組織部長也得檢討了!”


    白滿山也笑了說道:“是啊是啊,咱們的主題可必須要鮮明,不然跑題了就麻煩了。”


    陳部長搖搖頭說道:“我的責任跟李董事長齊部長都不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歉疚,因為我接到這些檢舉材料,也跟中紀檢部的某些領導溝通過後,就十分重視,立刻暗中對這些材料進行了細致的調查落實,最後發現這些照片並不能確定趙慎三就跟這些女人混亂。而且,這些豪門富貴邀請趙慎三,都屬於自發自願的正常行為,就算拋開趙慎三此行調查出來的重大成果不談,其行為也不能簡單地認定為以權謀私,勒索那些商人違規接待。但是,為難就為難在這個案子目前未曾結案,故而我的查證結果不可能現在就公開,也就無法有力的說明趙慎三沒有問題,及時緩解或者消除大家因為趙慎三的問題而承受的壓力,這一點我十分為難,這才給大家檢討的。”


    “哦……那就是說,趙慎三在香港期間的一切行為均符合政策法規嗎?”


    白滿山意味深長的盯著陳偉成問道。


    “我認為,一個集團的幹部在休假期間,就已經脫離了工作身份,純屬私人度假,有人願意請幹嘛不能去?也沒人規定官員不能有商人朋友啊?而且趙慎三目前為止,並沒有給邀請他的這幾個商家任何他個人職權之內的好處,甚至還查到了邀請他的銘刻集團老板雷震天的好多不法證據,這怎麽能核定他就是違規了呢?”陳部長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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