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航也沒有挽留他,趙慎三走出來,吳鴻看到他進去的時候呈神遊狀,出來則眉飛色舞,又想起剛剛在趙慎三跟黎主管談話過程中,隱隱然聽到屋裏笑聲不斷,真是羨慕趙慎三的魅力,感歎同樣都是給黎主管做秘書的,怎麽待遇差別就那麽大呢?


    趙慎三順著樓梯走迴16樓,找到了侯長生,進門就笑著說道:“侯總監,大喜事大喜事,您今晚要請我喝酒!”


    侯長生被他逗笑了:“趙總監是不是從江州把錢全要迴來了?如果是的話我就請你喝酒。”


    “一言為定?我要喝茅台,我聽建設總監說您私藏了幾瓶八十年代的茅台酒,今晚一定要拿出來分享,咱們把建設總監也叫上。”


    趙慎三開心的說道。


    “啊?”


    侯長生並不知道齊天宇的慷慨,剛剛那麽說其實是逗趙慎三的,看他居之不疑的要酒喝,驚訝的問道:“難不成你真把那三個億全要迴來了?”


    “嘿,三個億一分不少!但您別問哪來的,就說請不請喝酒吧?”


    趙慎三故弄虛玄、“請,當然請!小趙啊,你可真是我們的一員福將啊,居然能把人家吞下去的肉勾出來?三個億啊,解決了多大的隱患,我怎麽會心疼那幾瓶茅台呢,可以,叫上李建設,咱們把它喝幹!”


    侯長生激動地說道。


    趙慎三坐下來笑道:“侯總監,我剛才說了讓您別問哪來的錢,其實不是從江州要迴來的,而是從齊總經理哪裏哼唧來的。”


    “從齊總經理那裏要來的?怎麽可能,那可不是小數目,三個億呢,齊總經理能給你?”


    侯長生愣了。


    趙慎三說了齊天宇關於款子的理由,侯長生聽完了卻不笑了,若有所思的半天沒說話,最後才問道:“小趙,你想過沒有,這筆錢好拿不好還啊!萬一你日後從江州要不迴那三個億,市裏又逼咱們專案組還債怎麽辦?”


    “他們不會逼的。就算是逼,償還民眾也算是雲都市的分公司責任,憑什麽讓專案組負責?還有,這筆錢是省集團撥過來的,而當初雲都市銘刻文化上市公司項目立項的時候,資不抵債的審核問題需要誰負責?”


    趙慎三悠然說道。


    侯長生聽完趙慎三的話神情一怔,很快就恍然的笑了:“有你的趙總監,腦子夠靈活!得,衝你這份機靈,今晚我還是請你喝我藏的茅台酒……”


    說到這裏,侯長生突然古怪的衝趙慎三笑笑,偷偷用手指了指門,壓低了一點聲音神神秘秘說道:“不過……咱們就不叫李建設吧,他一個人喝的比咱倆都多,省下來咱們還能再喝一次……”


    趙慎三沒來得及迴頭看門,正在詫異侯總監為何突然這麽說,緊接著就聽到李建設總監的大嗓門了:“好啊老侯,我跟你說好幾迴了要喝你那幾瓶酒你都不舍得,怎麽就撇下我單請小趙?看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都不許你當葛朗台,偏偏我就聽到了,哼,這下子我看你怎麽辦!”


    原來侯長生正是看到李建設走到門口了,才故意說後來那幾句話的,此刻看李建設做義憤填膺狀衝了進來,他故意被抓到做壞事了一般低聲下氣說道:“也沒說不帶你嘛……是不是?趙總監可以作證嘛,是不是?呃……劍南春成不成?我還有劍南春……”


    “不成!”


    “不成!”


    李建設跟趙慎三異口同聲的說道,侯長生更愁眉苦臉的說道:“唉唉……那好吧那好吧,算我欠你們好了吧?一起去一起去。唉,可憐我留了二三十年啊……”


    李建設洋洋得意的說道:“小趙,趙總監,這次算我沾你的光了,喝了他的酒也不承他的情!”


    大家笑了一陣子,李建設說道:“我就是看到小趙來你這裏了,也過來問問你們的進展的,誰知道就聽到老侯這個‘老鱉一’(方言,吝嗇鬼)打小算盤呢。說吧,你們想慶祝什麽?”


    趙慎三說了齊總經理拿錢出來的事情,李建設跟黎遠航的表情一樣絲毫沒表示震驚,神秘的笑笑就不再問了,這更讓趙慎三覺察到這件事的微妙了。


    “李董事長,侯總監,既然你們也覺得這是個好事情,那等下我就去齊總經理那裏把錢劃過來吧?如果雲河助業有了這筆錢的話,我覺得可以暫時答應郭曉鵬律師的擔保,放他出麵主持兌付好嗎?”


    趙慎三說道。


    侯長生沉吟道:“郭曉鵬的責任就在於他這個從業範圍是否合乎法律規定,但看起來投資擔保這個項目從字麵上推敲,貌似也沒有觸犯規定,非常巧妙的處在規定的邊界線上。按照目前的情況,錢有了,他的罪名也就減輕了,暫時取保候審也可以,還是他出麵兌付比較好,也少了咱們許多麻煩。”


    李建設很知道分寸,侯趙兩人談案件的事情他不插嘴,趙慎三就說道:“那行,就這麽辦吧,我先去要錢,迴頭去見見郭曉鵬,用同學之情哄哄他,以後沒準能從他嘴裏獲得有用的線索。”


    離開侯總監辦公室,趙慎三返迴齊總經理那裏,開心的說道:“齊總經理,您看看我是不是熱沾皮呀,您剛說給我錢,我就迫不及待的來要了。我剛去跟黎主管說我實在被民眾逼債弄得沒法子了來您這裏叫苦乞討,您好心腸的給了我一筆錢暫時應急。黎主管說‘虧得齊總經理寬厚,否則你這個案子指不定啥時候能結束呢,給你錢沒準就肉包子打狗了。’我說我一定能盡快結案的,他說隻要您願意給,他自然樂意看到隱患消除。後來我又跟侯總監一溝通,他也是對您感激不盡,那麽,咱們是不是就能劃款子了?”


    齊天宇寬厚的笑笑說道:“你這個趙總監還真是急脾氣,我都答應你了,難道還會反悔不成?行了,既然你急,那我就安排財政部給你劃款子吧。”


    說著,齊天宇給馮巧蘭打了電話,趙慎三吩咐辦公室主任丁克軍拿著齊總經理的簽字去財政部辦理好了轉款手續,而他,則叫上田振林一起去了關押郭曉鵬的地方,去會見他這個倒黴的老同學了。


    在趙慎三擔任政策部總監,接手這個案子之後,期間郭曉鵬的愛人也曾經多次托人或者親自對他“圍追堵截”替郭曉鵬求情,趙慎三雖然一直借口避嫌沒有親自對這個老同學展開審訊,暗中也沒少照顧他,總是叮囑手下人不要虧待了郭曉鵬,這才使郭曉鵬的被羈押生涯沒有那麽可怕。


    郭曉鵬並不是行政官員,這次涉案的性質也跟肖冠佳不同,而是以“非法吸收民間資金牟取暴利”為罪名被刑事拘留的,那他就“享受”不到幹部“雙規”那樣的賓館了,案發時就被帶到了號稱雲都市“西大院”的看守所。幸虧有了趙慎三的囑咐,他被作為“特別對象”安排了一個單人房間,沒有跟大批嫌疑犯關在一起,也就避免了被同屋的“老大”毆打這種噩夢了。


    趙慎三要親自去看守所這個消息傳出,分公司保安部韓鵬舉趕緊趕到市裏陪同前去,一行人驅車到了西大院,負責人趕緊過來迎接住了,帶著他們到了關押郭曉鵬的房間。


    看守所裏的單間說是單間,其實是空間隻有不足五平米的一間小房子,屋子空間狹小牆壁卻又奇高,放了一張一米寬的小床,床前就是一個簡易蹲式馬桶,門口有個很小的洗臉架,有個水管子,除了這些設施,人呆在裏麵如果不躺在床上,連轉個身都困難,跟蹲在一個陰森的枯井裏一般讓人備受折磨。


    郭曉鵬落地就是一個富二代,從小也是錦衣玉食花團錦簇的嬌慣長大,哪裏經曆過這種磨難?即便是沒有受過皮肉之苦,就單單這份精神折磨就讓他幾乎活不下去了。


    此刻,他正癡呆的縮在床頭,仰臉看著二十厘米見方的窗口透進來的光線,猛聽到門鎖響,神經質的跳下床就撲了過去問道:“是不是我家屬來探望了?”


    “唉……”


    門外傳來了一聲熟悉的歎息,郭曉鵬一怔,一個人影就把門口的光線給擋嚴了,逆著光,郭曉鵬一時沒看清這是誰,卻聽到那人沉重的說道:“曉鵬,你還好吧?”


    “呃……您是……您?”


    郭曉鵬沒看到這人是誰,但卻從那些平素對他來講無異於天神般的看守所領導們,在這個人身後畢恭畢敬站著伺候這點看,自然明白這人肯定是個大人物。雖然他聽到了這個人聲音很熟悉,卻做夢也沒想到會是他當年頗為看不起的同學趙慎三,隻是下意識的、畏懼的說道。


    “韓大,這屋子太小了沒法子問話,讓人把他帶到辦公室吧。”


    那人說完,語帶憐憫的吩咐著就轉身往迴走了。


    此刻,那大人物的側麵終於被郭曉鵬看清楚了,他激動萬分的叫了聲:“小趙……不,趙總監啊!啊啊啊……”


    聽著身後傳來的嚎哭聲,趙慎三站住了,卻沒有迴頭,重重的又歎息了一聲,大步先走了。


    看守所的負責人拉著郭曉鵬走出來,輕聲說道:“我說你小子怎麽一直享受單間呢,原來趙總監是你的熟人?你可真膽壯,管趙總監叫‘小趙’?他是你親戚嗎?”


    郭曉鵬並不知道自己這位對他來講已經可望而不可即的老同學,已經是市政策部總監了,他還以為趙慎三在鳳泉當正總監,聽到看守詢問,下意識的說道:“他是我同學,他不是正總監嗎,怎麽你們對他那麽尊敬?我看到你們領導也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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