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收起了剛剛的戲謔,坐下來思考了一陣子說道:“我覺得涵宇同誌如果要下去就去鳳泉,不要去東新區。”


    “哦?為什麽呢?”


    “第一,東新區剛剛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內部人員因為此事件被牽連者一定蠢蠢欲動,此刻去開展工作很可能被陷進不必要的爭端裏,涵宇同誌雖然基層工作經驗豐富,但畢竟是個女士,遇到這種複雜的環境,對她是很大的挑戰。第二,趙培亮雖然已經被免職接受調查,但他在東新區慘淡經營那麽多年,部下死硬分子一定很多,雖然目前處於樹倒猢猻散的狀態,但這些人持寵生嬌久了,對新任一把手的權威一定很漠視,更增加了工作難度。第三,鳳泉縣雖然是山區縣,但因為有資源優勢,經濟環境優裕,加上涵宇同誌曾經擔任過鳳泉常務,對工作情況也基本熟悉,去了之後容易進入狀態。第四,我在鳳泉的時候已經是副總經理級待遇,主管辦常委,涵宇同誌以副總經理級身份下去也算合適。不過,依我看還是不下去的好。”


    趙慎三條理分明的說完,突然加了個尾巴。


    “哦?為什麽不下去好?”


    “涵宇同誌是個女士,說句實話,對於全麵掌控一個農業大縣來講,還是力不從心了點。無論是東新區目前的亂相,還是鳳泉目前的繁榮,都隱含著很大的危機。東新區不說了,單說鳳泉,這個縣城離市裏近,經濟狀況好,就導致幹部們一個個眼高於頂,欺軟怕硬。如果是我這種強硬派的潑皮領導,他們來明的我有您做後盾不害怕,來陰的我原本就是小人物出身更有法子應對,故而他們才會表麵上服服帖帖不至於鬧事。


    涵宇同誌太過單純,根本不是那幫琉璃蛋子的對手,再加上前段時間您對她的職務調整太過頻繁了一點,這對她已經造成了很不良的影響,她剛從鳳泉出來,此刻真的不適宜再下去。其實總辦主任讓她擔任多好啊,您不是說齊老板獨善其身嗎?總辦的大總管是涵宇,豈不是咱們最大的助手?幹嘛非要讓她去基層遭罪呢?幹好了總辦主任,發展的空間比正總監更好。這是我的看法,至於您有什麽另外的安排,那就是我無法揣測的了。”


    趙慎三以心腹幫主子推心置腹的狀態說完了。


    黎遠航沉吟了一陣子說道:“你在基層工作久了,自然比我更明了下麵的情況,聽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挺有道理的,那就再想想吧。小趙,如果涵宇同誌不下去,你幫我推薦兩個正總監的人選吧。”


    趙慎三認真的思考著,他明白雖然黎主管聽取他的建議,但必須是發自黎主管內心的人選才可以,這一瞬間,他恢複了黎主管秘書這一角色,站在黎老板的角度仔細的審視著有資格擔任這兩個炙手可熱的地位的人選。


    黎遠航這一刻也有一種錯覺,那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依舊是他的秘書跟智囊,他不禁感慨的想趙慎三下基層之後,他又用了這麽幾任秘書,還真是隻有趙慎三最順手最好用,期間因為不得已的原因,他委屈了這個年輕人,但現在所有的危機都消除了,雲都已經徹底成為他黎遠航可以掌控的天地了,那麽,兩個人也該恢複以往那種互相依賴、互相信任的局麵,共同麵對未來的變數了。


    “計生室主任孟豔傑雖然也是個女士,但手段強硬極有魄力,目前東新區需要一個能軟能硬的一把手過去善後,這個人選似乎合適。”


    趙慎三沉吟著說道。


    “嗯,那麽鳳泉呢?”


    黎遠航問道。


    “嘿嘿……”


    趙慎三不說話,卻賊賊的笑了起來。


    “你這個小趙又做怪,問你正經事呢你傻笑什麽?”


    黎遠航其實很樂意看到趙慎三在他麵前做出晚輩般的調皮,故意嗔怪道。


    趙慎三吐了吐舌頭才說道:“我覺得老板您變了,沒有以前那麽殺伐決斷了,反而多了幾分瞻前顧後的憂患意識,就想到如果我跟您的時候您跟現在這樣,沒準我會好混很多呢,就笑了。”


    “瞎扯吧你,想說什麽爽快說出來,扯那些沒用的。”


    黎遠航罵道。


    “為什麽福朝大哥就不適合擔任正總監呢?無非是他沒有那個副總經理級罷了。但鳳泉是因為我被提拔了副總經理級才導致正總監高配置的,又不是因為鳳泉是副總經理級單位才導致我享受高配的,我走了,就讓福朝大哥當了正總監也在情理之中呀!您剛才說了兩個很有意思的字‘起複’,郭福朝同誌是從順風區委員會主任的位置上調整為鳳泉常務的,明明都是正總監級的正常調動,怎麽能用‘起複’兩個字來形容呢?既然是平級調動,那麽常務順延為正總監誰還有理由說閑話呀?至於岔子更是杞人憂天了,經過了一番挫折,福朝大哥隻能是更加小心謹慎的珍惜這個機會,兢兢業業的幹好您給他的正總監,哪裏會出什麽岔子呢?”


    趙慎三不愧是心思靈動,更加揣摩透了黎遠航的心思,剛剛聽到黎遠航提到郭富朝能否擔任鳳泉正總監的時候,那種語氣就十分的糾結,他就給了黎主管一個理由,順便滿足了黎主管的潛意識,可謂是兩麵光鮮了。


    黎遠航的眼神已經亮了起來,這就是他認可了趙慎三意見的表現,卻淡淡的說道:“什麽話讓你一說就振振有詞,我再跟清亮同誌商議一下,等確定下來我會先告訴你,你幫我了解一下常委們的反響,爭取上會不要出現意外。行了,你迴去吧。”


    趙慎三答應著卻不站起來,神神秘秘的問道:“黎主管,您見過肖冠佳的夫人嗎?她有什麽背景?”


    黎遠航一怔,馬上說道:“你是不是想連馮琳也控製起來調查呀?堅決不行!小趙,你希望盡快查明真相結案立功的心情我理解,但這個案子你能查多少是多少,錢追迴來多少是多少,不該觸及的人千萬別觸及!你別以為我作為主管,說這番話不負責任,畢竟這件事是趙培亮跟肖冠佳沆瀣一氣做的混蛋事情,咱們從法律角度根本就不占優勢,現在靠你賴皮磨迴來一點是一點,也不算什麽正路子。如果引發別的敏感事件可就得不償失了!”


    “哦哦,我就覺得這女人還在外麵晃蕩,很奇怪就問您一句,其實肖冠佳被省裏直接調查,也輪不著我控製他的夫人呀,謝謝您的提醒了黎主管。”


    趙慎三趕緊說道。


    黎遠航依舊滿臉嚴肅地說道:“那就好。小趙,馮琳女士跟肖冠佳不同,她絕不會跟肖冠佳同謀或者是替肖冠佳藏匿贓款的,你可不要對我陽奉陰違私下去調查她,到時候惹出麻煩別說我無法袒護你了,就連盧老師恐怕都無能為力。”


    趙慎三更加震驚了,看黎遠航不肯明說他也不敢再問了,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出去了。


    這下子,雖然雲都市表麵上看似沒有絲毫的變化,但趙慎三代理政策部總監畢竟太過突兀,雖然現在出於敏感時期,大家對於肖冠佳留下來的位置輕易不敢覬覦,那不不能說明有人占了別人就不在乎,故而,大家對趙慎三是懷著一種看笑話的心態,等他辦不下案子黯然滾迴鳳泉這個結果的。特別是那些也心癢癢想謀劃這個位置卻又沒有足夠的魄力去實施的人,就更加懷著羨慕嫉妒恨的心態患得患失著,無時無刻不在巴望趙慎三趕緊滾蛋,省裏就會拋開這個案子的因素,重新任命一個政策部總監,那麽,就是他們的機遇來了。


    有些人認為,趙慎三出馬之後,跑了一趟江州,就要迴來十分之一的款子,看起來那個江州銘刻總部領導也無非是一個財大氣粗的商人,被辰光集團出麵一恐嚇,就乖乖的把卷走的錢吐出來了,早知道如此簡單,幹嘛不早點下手主動請纓呢?偏弄得黎主管無人可用了想到這個趙慎三,白白被他撿了便宜!當然這僅僅是少數人的想法,在大多數人眼睛裏,趙慎三出馬就旗開得勝,硬生生從資本家嘴裏掏出三千萬拿了迴來,這可是常人辦不到的事情啊,足以說明趙總監能力非凡,這個政策部總監還真是非他莫屬了!


    無論猜測跟議論如何,有一點效果是肯定的,那就是抱著各種機心的人,此刻都對趙慎三擔任政策部總監很稱職這個結論無法否認了,這也算是他漂亮的踢出了第一腳,逐步坐穩了那張椅子了。


    接下來發生的變故更加讓趙慎三瞠目結舌了--僅僅過了一天,也就是他從江州返迴雲都的第二天,省紀檢部就派專人過來跟他交接案子,說陳部長覺得兩方麵同時調查不利於案件發展,現在把這個案子的調查權全權移交給雲都,讓雲都派員去接走被省裏控製的肖冠佳,並且把省裏前期調查掌握的情況也一並移交過來。


    侯長生跟趙慎三接到這個命令,慌得趕緊調了一輛警車,從省城秘密把肖冠佳接出來,直接送到了另一個秘密的地方控製了起來。


    與此同時,江州銘刻集團劃過來的三千萬已經到達了那個空殼子雲都銘刻文化城的賬戶,在趙慎三的安排分派下,接管了崩潰掉的雲河助業賬戶的專案組委派城市信用社出麵,先期兌付在雲河助業存款的人員每人百分之二十的金額。這已經是把郭曉鵬資產清算磬淨、辰光集團又投入一部分才能兌付的最大金額了,總算是安撫住了存款者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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