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僧人正是了悟,他看著一輛車衝他開過來,哪裏想到會是熟人,正想躲閃到人行道上,誰知車停了,趙慎三跳了下來親熱的叫道:“大師,您怎麽在這裏呀?”


    了悟饒是幾近成佛的高人,此刻也不免鬆了口氣,滿臉驚喜的說道:“阿彌陀佛,老衲迷了路正在發愁,怎麽遇到了你們倆?這也算是結善緣得到的果報了。”


    鄭焰紅也趕緊下車過來招唿,了悟看到她頭上的傷,又看了看她的臉,卻說道:“小朋友又高升了吧?恭喜了!”


    趙慎三笑道:“大師,你沒看她頭上都被砸破了,喜從何來呀?走走走,趕緊迴家去再說話,迴頭您去哪裏我送您。”


    了悟也不客氣,直接上了車才說明了原委,原來他的修為到了一個很奇特的階段,就決定出來四處遊曆化緣,順便弘揚佛法,來到省城之後掛單在城北的鳳鳴寺裏,今天出門前詢問寺裏的僧人省城的公墓在哪裏?也不知道去那裏做什麽。僧人據實告訴他出門乘坐99路公交車,中途如何換乘325路電車,到了紫柳林公園下車向西再步行兩百米即到。誰知大師出門倒是坐上了99路,但他卻直接坐反了方向,原本去西邊的卻來到了東邊,下了車跟路人詢問道路的時候,因為他容貌嚇人,居然沒人給他說話,他正在迷惘,就看到這夫妻倆了。


    趙慎三也不詢問大師去公墓幹嘛,畢竟修行人所幹的事情都是充滿了玄妙的,他碰到大師是真心實意的開心,也不避諱把和尚帶迴家。了悟也是行為不羈之人,佛門又講究一切隨緣法,既然今天去公墓迷了路,就是注定不適宜去,既然路上遇到了這夫妻倆,就是應當由此際遇,也就大大方方的到了趙家。


    此刻早就天過午了,但鄭焰紅是處理事情未來得及吃飯,趙慎三是焦慮妻子沒想到吃飯,了悟大師是迷了路加上兜裏沒錢更是沒吃飯,於是二話不說,趙慎三下廚趕緊打開冰箱拿出材料,精心做了幾樣素菜,噴香的大米飯蒸了一大鍋,幾個人一起吃了才喝茶說話。


    鄭焰紅已經沒什麽感覺不舒服的地方了,可趙慎三非得讓她歪在沙發上,而他跟了悟大師坐在茶幾兩邊大家說話。


    “小朋友,自古至今,職場就是最大的利益場、殺人場跟冤孽場,你官升一級卻又額頭掛彩,可謂是開門紅了,怎麽趙小友看起來不太高興呢?”


    了悟大師是一個很出奇的出家人,並不似尋常和尚那樣開口閉口就是佛經,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很喜歡開玩笑,此刻就微笑著說道。


    趙慎三滿臉的苦笑說道:“大師,她額頭掛彩還算是開門紅?我沒有急死就算不錯了,還能夠開心的起來?您老怎麽故意慪我們呢?”


    了悟卻搖搖頭說道:“小朋友是世間神,換一個修行的地點,要想接受陌生環境裏眾人的供奉信仰,必須要付出一點代價的,據我看這點血流的值,最起碼你已經初步站穩了腳跟,不至於被擠出神龕遭到放逐了,自然是可喜可賀。”


    鄭焰紅笑道:“大師太高看我了,我哪裏算得上什麽世間神呢?不過您這句話如果是個比喻的話倒也恰當,我還真是差點就被擠出來呢,現在有沒有站穩腳跟也還在兩可之間,這個地方太複雜了,我還沒有搞清楚呢!”


    “此言差矣。”


    了悟淡然說道:“世間原本沒有神,信奉的人多了,神也能憑空而出。神的號召力大了,於是就有人開始造神,有人開始封神,封別人或者是封自己。這樣久而久之,世人就無法確定,坐在我們自願或者是被迫頂禮膜拜的神壇之上的,究竟是神、是人,或者是鬼。在這樣的條件下,自然是擁戴的人多了就是神,沒人擁戴就是人,人人反對就是鬼了。小朋友你以完全陌生的麵孔出現,高高在上坐在你所處的神壇裏,剛去是人,顯然候在那個神壇下麵等著取你而代之的人希望把你變成鬼,而你則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成為神,在這種條件下,你掛點彩若能獲得半神半人之間的身份,豈不是大大的喜事嗎?”


    大師一席話,既充滿玄機又清晰可辨,聽的鄭焰紅跟趙慎三瞠目結舌,趙慎三之前對妻子所處的環境一無所知,也從沒有聽妻子抱怨過河陽情況複雜,此刻一聽更震驚不已,好一陣子才消化了大師的話驚唿道:“紅紅,你在河陽情況很複雜嗎?怎麽都沒聽你提起過?”


    鄭焰紅此刻也明白了大師的意思,更露出滿臉的堅毅說道:“大師剛才說的很明白了,越是有人希望我變成鬼,我也不求成為神,最起碼要成為河陽民眾信服的人。跟你說了有什麽用?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咱們倆現在所處的環境已經不一樣了,就算跟你商議,你不了解情況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我自己磨練自己。”


    大師滿臉的讚賞頷首說道:“小朋友有這番決心,事情就不會敗。雖然老衲是個佛門弟子,但早年間因為沉迷於玄學,也曾經讀過諸子百家,記得莊子曾經說過一種人生境界,在‘有用’於‘無用’之間。比如一件法寶,在普通人手裏是個廢物,甚至還會帶來災禍,但在真正的高人手裏,可就是無堅不摧的利器了。跟這個道理一樣,小朋友身下的神壇,在有的人位居其上時可能碌碌無為,有的人則能夠發揮強大的效應。而小朋友你此刻尚處於‘有用’與‘無用’之間,故而神壇下麵的人都在觀望,後果也殊難預料。這個階段,也正是你需要發揮強大的精神力,盡快掌控一切的時機。”


    鄭焰紅越聽越是心悅誠服,誠心誠意的請教道:“大師,如您所言,如今我是坐在神壇上,信徒繞於身卻難辨真假,虎狼屯於階又貌似偽善,焰紅鋒芒畢露怕遭攻擊,韜光養晦又恐失去鋒芒,身如處一團迷霧中看不清真相,僅憑直覺行事,即便看似威猛,也不免戰戰兢兢進退維穀啊!”


    “嗬嗬嗬!”


    大師聽完鄭焰紅這番半文半白的話之後就大笑起來:“小朋友能有這樣的感覺很有意思!從你的話裏,老衲倒是想起早年間初讀佛經的時候,仗著幾分鬼聰明跟自幼博覽群書掌握的半瓶子基礎,一邊讀一邊想一邊精心揣摩佛經的真實含義,但最後的結果是意理通明卻難窺門徑,後來方才意識到錯在哪裏了。佛經比不得唐詩宋詞,讀佛經最好的法子是一句大實話‘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就是說讀出來就對了!口裏念出心中不留,功夫到了自然水到渠成。而你如今做的一切都是跟小和尚念經一個道理,在你弄不明白佛經真意的時候,隨口而讀隨心意行事就是最簡便的方法,等你讀過無數遍之後,想必就走出迷霧了,或者是說你已經明了迷霧下麵是什麽了。”


    鄭焰紅沒有馬上答話,微微皺起眉頭好似在吸收這段話,趙慎三忍不住說道:“大師,您是不是覺得天機不可泄露啊?總是這麽雲山霧罩的不肯點明,其實我聽了半天早就知道您一定推演出紅紅的困難應該如何化解了,就是不肯泄露天機對吧?”


    大師又笑了說道:“趙小友,何為天機?”


    “……呃,天機自然就是所求者需要知道的秘密了。”


    趙慎三遲疑了一下說道。


    “哈哈哈!”


    大師再次大聲笑了一陣子才說道:“是啊,天機兩字搞得神神秘秘,誰也無法真正的說出這兩個字的含義。我給你們打個比方,比如武則天沒有登基稱帝之前,有關‘武氏代唐而立’的言論就是天機。天機是否不可泄露?也很不好說,不是好多人因為提到過這件事被殺死了嗎?但時至今日,你還會以為武則天稱帝是天機嗎?小朋友的遭遇也是如此,沒做之前你覺得我好似藏私不肯說,其實說了又如何?還不是該如何處理還是如何處理?這一點你可比不上小朋友了,你看她就沒問。”


    鄭焰紅終於滿臉自信的開口說道:“大師,您今天說的我都懂了,謝謝您!我明白了,我行事隻要不違背良心,不違背紀律法律,就是在憑真心念經,經文如同飛鳥掠過鏡麵,投射到民眾中間,是非對錯自然由他們去分辨,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修成正果,得到大多數人的擁戴的。”


    此刻不單是了悟大師滿臉的欣慰,連趙慎三都真心實意的敬佩妻子了,大家又閑聊了一陣子,了悟大師就要告辭,夫妻倆留宿,大師堅決不同意,說有緣分聊聊就足夠了,出家人不應該貪圖享樂,他還得迴到鳳鳴寺去。


    拗不過大師,趙慎三趕緊把大師送迴到他掛單的寺廟,說明天還來接他送他去公墓,但大師說他要行的事情不需要幫忙,否則就不是他的本意了。趙慎三無奈之下,隻好詳細跟他說了應該如何坐車才能到達,這才告辭迴家了。


    趙慎三迴到家,原本想聽聽鄭焰紅詳細說說河陽的狀況,替她出謀劃策的,但看到鄭焰紅懶懶的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


    “三,如果我想搞一個以當地文化背景為主題的旅遊、影視基地,你有沒有什麽好的點子?”


    趙慎三不問了,一直在若有所思的鄭焰紅卻突然問道。


    趙慎三一愣,隨即就說到:“對啊,河陽原本就是傳說中諸葛亮的老家,你們如果利用三國文化搞旅遊開發也未嚐不可。不過之前那裏就有不少類似的景點了,無非是不成規模而已。你想搞跟影視結合的東西倒也新鮮,但如今影視城什麽的也不算少,你要是弄了就需要弄一個新奇的,還得又後續的合作人才行,否則就是一個沒用的花花樣子了。”


    招魂再報12萬字?午夜快遞再寫7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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