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開口了:“紅紅,我今天還這麽叫你,是因為你剛剛已經說明了一切誤會,我也全盤接受並信任你了,因為我覺得你我之間不必要存在表演成分以及欺詐成分,畢竟……以你的條件,就算沒了我趙慎三這個冒牌老公,想必也不愁沒有愛你的人願意給你一生的嗬護跟摯愛。”


    趙慎三說的話雖然句句都是鄭焰紅期盼聽到的,但是他那種平淡如水的神情跟好似在講述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般的語氣卻都讓鄭焰紅有一種透骨的寒意,更讓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感覺強烈到讓她惶恐的趕緊製止了趙慎三的講述,急急的打斷了他說道:“三,三三三,你別說了好嗎?沒有誰能比你更愛我的,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陰謀啊,那怎麽能跟你神聖的愛相提並論呢?咱們一起迴家吧,別提什麽冒牌不冒牌的話了,在我鄭焰紅心裏,如果你是冒牌的話,那還有誰能是真真正正的老公呢?你睜眼看看我,你看看沒了你我還有什麽盼頭,就連穿衣打扮,我都無心拾掇了啊!”


    趙慎三看鄭焰紅說著說著,又有了要撲過來摟住他的勢頭,就不動聲色的又後退了幾步,繼續淡淡的說道:“別激動,慢慢說話。紅紅,我剛剛那麽說,其實並不是否認我們倆曾經的愛情,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你條件那麽好,實在是沒必要騙我的,所以我信你的解釋。對於逃婚的事情帶給你的負麵影響,我深表歉意,請你原諒。但是,通過這件事情,也暴露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咱們倆之間的結合的確是存在很多問題的。


    首先,我們倆地位懸殊太大,以往我總是太過狂妄自大,總覺得我可以靠我的能力克服這個懸殊,用我的愛來彌補我地位上的差距,並從感情的角度去嗬護你,但是我現在知道我太天真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在我們集團,更加在我們這個圈子裏,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秤,這個秤杆上的定盤星不是別的,就是級別,這是無法逾越的衡量準星。所以,就算我趙慎三自我感覺再過良好,在別人眼裏,依舊是依靠你的裙帶關係吃軟飯的無恥之徒,這種日子我過累了。真的,聽了這些天的晨鍾暮鼓,我徹底對那個爾虞我詐的圈子厭煩透了,而我如果超脫出來的話,跟你在一起更加不可能了。其次……”


    鄭焰紅耐著性子聽完趙慎三這個“首先”就已經耐性不錯了,聽到現在發現他居然還有“其次”一向在趙慎三麵前嬌縱慣了的她終於發火了,怒衝衝罵道:“趙慎三,你別裝模作樣的做出一副與世無爭的出家人相了,咱們倆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你真的能超脫到無欲無求嗎?那你敢不敢說你當初靠上我愛上我的時候目的就那麽純粹?難道就沒有一點投機的想法嗎?有些事心照不宣就是了,此刻無非是我鄭焰紅錯戴了一個首飾,也已經被你的逃婚弄得顏麵全無,成了全省集團的笑柄了,這懲罰也該夠了吧?


    但即便如此,我依舊無怨無悔的選擇四處找你,甚至來求菩薩祈求能夠找迴你,天可憐見幸好在這裏碰到了你,你又何必在我麵前充什麽高尚超脫?說白了咱們倆都是離不開功名地位的同類,要不是臭味相投又怎麽會相愛相知啊?我錯了我承認,咱們就事論事好不好?何必擺出一副聖人麵孔搪塞我?你如果覺得我道歉心意不誠我可以再次道歉,但不必玩這些虛的了,一句話,跟我走還是徹底不要我了?”


    鄭焰紅的怒火控訴並沒有在趙慎三這裏得到迴應,他依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淡漠樣子,卻在鄭焰紅問完最後通牒般的話之後,唇邊終於露出了一絲譏諷,雙眼俯視著怒目圓瞪坐在椅子上“唿唿”喘粗氣的鄭焰紅道:“你既然這麽說了,那麽我也就不繞圈子了。紅紅,你今天真的是‘偶然’來拜菩薩祈求找到我,然後又‘碰巧’遇到我的嗎?那麽請問我身穿僧袍背著身子站著,你正在祈求怎麽知道衝過去攔住你輕生的就是我?而且你撞到我之後昏厥過去,為何睜開眼就清晰地叫出我的名字?難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這裏,才對菩薩傾訴的嗎?


    還有,雖然我在這雲山寺麵對的是青燈古佛,但寺裏電視機還是有的,您鄭總經理昨天陪董事長視察的時候是怎樣一副打扮,昨夜的雲都新聞裏都有畫麵,那時的你仿佛並沒有這般老氣橫秋無心打扮吧?我選擇了信你就已經說明了你做的一切我都領情了,接下來述說理由也無非是不想讓你太過難受,但既然鄭總經理不願意聽下去了,那麽我的‘其次’不說也罷。鄭總經理剛剛說得對,想當初我趙慎三的確是一個想利用您往上爬的投機分子,但一時的投機並不代表我能投機一輩子,更加並不代表在我投機的時候不會感到羞辱,而且我已經投機了這麽多年了,也該厭煩這種毫無尊嚴的投機生涯了,更加明白了咱們倆的感情再真摯,依舊抵不過這兩個字帶給我的羞辱。


    我心頭的傷痕是人格多年受損留下的,要不然的話,就算你帶錯了人家的家傳玉鐲嫁給我又有何妨呢?畢竟洞房之夜摟著你的是我趙慎三而不是林茂人,如果我能更無恥一點的話,我甚至可以覺得姓林的白白送給咱們一隻價值連城的玉鐲,卻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你,絕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趙慎三是大大的賺了一把,應該歡天喜地得意洋洋才是!


    唉!可惜呀,我這個人不好就不好在又想做壞人又不願意違背良心,所以就會痛苦,就會羞辱,就會矛盾,就如同做了biao子還想立牌坊一樣,連壞人都做不純粹。我這樣的人的確不配您如此低聲下氣的來尋找。您想要的不就是一句痛快話嗎?那我倒是可以現在就迴答您,我不打算跟您繼續下去了。您請迴吧。”


    趙慎三說完,慢慢的轉過身,又慢慢的朝大殿門口走去,那穿著僧袍的高高身影被拉的老長。


    鄭焰紅被他剛剛那番話噎的麵紅耳赤,此刻又看著他的背影居然那麽陌生,居然連阻攔他都忘記了一般眼睜睜看著他慢慢往門口走去,眼看看他一隻腳跨出了門口就要出去了,她才感到了恐慌,就帶著哭聲嚎叫道:“趙慎三,你難道真的悟道做和尚了麽?我不信你丟得下我!我不信!你有什麽不服氣的咱們再辯論啊,我並不是看不起你呀!你不許走,咱們再好好溝通好不好?”


    趙慎三站住了,卻並沒有迴頭,就那樣一隻腳門外一隻腳門裏的站在那裏,麵對著天際仰著頭,鄭焰紅自然看不到他雙眼中的淚,隻看到了他倨傲的背影,近乎絕望的等著他的迴答。


    終於,趙慎三長歎了一聲吟道:“唉……辯論?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皆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此所謂佛者之道。慎三愚鈍,不敢言悟道,但卻也不想再跟您辯論了,更不願再去濁世中趟那趟渾水了。此後未必就此出家,但你我情緣就此而絕,我也再不會迴歸辰光集團了。您……好自為之吧。”


    說完,趙慎三終於把門裏那隻腳也跨了出去,慢慢的卻是無比堅定地一步步走下了台階,夕陽把他的影子斜斜的投進了大殿,看上去那麽孤獨,那麽寥落,更加是那麽的決絕,看的鄭焰紅不由得淚流滿麵了……


    而趙慎三拒絕了鄭焰紅,心裏的痛苦就比她少嗎?如果他真的能如同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又為何在離開這這裏之後轉過牆角,到了鄭焰紅看不到的後麵,立刻就失去了淡定跟穩健,幾乎是落荒而逃般的飛奔到了後山上,到了那裏幾乎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站都站不穩了一般抱住一棵樹無聲的痛哭起來。


    這一切鄭焰紅自然是看不到了,她此刻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篤定跟驕傲,被拋棄了的感覺毒焰一般焚燒著她的血液,她失去了表演的成分,無比無助的再次撲倒在菩薩座前的蒲團上哀哀的痛哭著,呢喃著:“菩薩,我哪裏錯了?為什麽他居然對我真的不屑一顧了?他曾經那麽那麽愛我啊!為了我他經曆了多少的磨難,在我數次對他產生了拋棄心理的時候他都沒有後退,一次次憑借他不屈不撓的愛打動了我,挽迴了我,所以如果說我在這個世界上對哪個男人抱有托付一生的信心的話,也就他一個人了啊!可是現在……連他也不要我了啊……就算我帶錯了玉鐲,也已經抹殺自尊跟他道歉了,更加央求他跟我迴去了啊,什麽麵子也該替他掙迴來了,為什麽他還是寧願不要我呢?菩薩,告訴我,告訴我啊……”


    蓮台上的菩薩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慈悲著,更加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著,仿佛無所不在,卻又永遠不會給你任何迴答,等著你自己慢慢去領悟,至於你什麽時候能領悟,菩薩自然是不會告訴你的,一般等你自己領悟的時候,那就一定是領悟了。


    但是,鄭焰紅卻就等來了菩薩的迴答,雖然這個菩薩並非蓮台上的這尊,而是來自她身後的一個蒼老的聲音,但對她而言的意義卻絲毫不亞於真的菩薩。其實,悟透了道的人,又跟菩薩何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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