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焰紅還沒答話,趙慎三已經氣喘籲籲的進來了,手裏捧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看上去包裝的也不精美,就用普通的、貌似中藥店包中藥那種土黃色的粗紙包了包,用細細的繩子隨意裹了幾道,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價值連城的東西,但趙慎三拿著這東西的神情卻簡直比抱著一個孩子還要金貴,而了解趙慎三並非一個小見識的財迷的盧博文不必問,其價值也就可以猜想出來了。


    趙慎三小心翼翼的把這東西放在桌子上,解開了那細繩子,脫掉了第一層粗黃紙,裏麵卻又是一個十分精致的檀香木盒子,上麵卻用火烙的方法烙上了一行靜雅的小字:“印章金磊磊,階樹玉娟娟”側下方烙著更小的一行字:“弟子盧博文攜女、婿為老師賀。”


    盧博文拿起了這個盒子,一邊念一邊低低的沉吟道:“印章金磊磊,階樹玉娟娟?印章金磊磊,階樹玉娟娟……哦,我想起來了,是元朝程文海的《臨江仙壽尹留守》哈哈哈,我說怎麽那麽熟悉呢,嗯,讓我想想,我估計還背得出來……‘六月濼陽天似水,月弓初上新弦。一篇來壽我同年。帝京賢牧守,人世妙神仙。年甲偶同人卻別,我今早已華顛。羨君福祿正如川。印章金磊磊,階樹玉娟娟。’哈哈哈!你這小子,虧你怎麽想起來這首詞的,我猜裏麵一定是一枚印章吧?”


    趙慎三嘿嘿笑著說道:“是啊,爸爸,您打開看看。”


    盧博文打開盒子,裏麵果真是一枚印章,他拿了出來,隻見這枚印章居然是用一塊被拳頭還要大的、通體朱紅瑩潤的血玉雕成,玉質細膩,絲絲縷縷的紅血絲均勻的散在玉石中間,對著燈光看過去,好似紅瑪瑙般晶瑩,雕工更加細致精巧,雖然塑造的形狀是民間很通俗的福祿壽三星,但難得的是這麽小的物件居然雕琢的人物纖毫畢露,栩栩如生,下端是呈現橢圓形的底,上麵用梅花篆字雕琢著幾個字,正是老領導偶爾風雅的留下墨寶或是揮毫作畫之後留下的名字,端的是大氣端方,一看就讓人心生愛意。


    盧博文心裏暗暗地歎息著,明白趙慎三為了準備這個禮物一定早就開始煞費苦心的搜羅了,首先這麽樣一大塊高品質的、毫無瑕疵的血玉價值就已經無可估量了,更難得這雕工工藝更加已經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如果說上次宋徽宗的畫還僅僅是買來的,無非貴點罷了,那麽這個東西所花費的心血可就更加厲害了。


    盧博文看完了這方印章,就深深地看著趙慎三,最後居然哽咽的說道:“孩子,難為你了!爸爸又一次無功受祿了。”


    鄭焰紅倒也是第一次看到趙慎三弄得這個禮物,之前問他時他隻是很神秘的說正在準備,讓她放心就是了,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麽好看的印章,隻是她一個女人對這種東西畢竟不太懂,聽盧博文說的見外就很不屑的說道:“嗨,爸爸你今天怎麽了?就這麽一個小玩意兒,你幹嘛那麽樣謝他?這不是更讓他得意了嗎?”


    盧博文歎道:“傻丫頭,這個小玩意兒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弄得到的!價值就罷了,難得的是三這份千伶百俐的心思,且不說血玉原本就有吉祥、福祿的寓意,你知道剛剛我吟的詞是什麽嗎?那可是給得意的京官賀壽的詞啊!我們剛剛才商議好不要把為婚禮賀喜的目的顯露的太過明顯,三弄上去的這首詩就很應景很熨貼了,既有給老領導慶賀的意思,更有為老領導的成就感到開心的意味,下麵咱們更加是含糊的僅僅用一句‘為老師賀’,更是放在壽辰也合適,放在婚禮也合適,放在升職更合適,就這份這份心思你這丫頭估計這輩子都學不來,哼,還難為你是個丫頭了!”


    趙慎三居功不傲的低聲說道:“爸爸覺得合適就行,我也是湊巧想到了這句詞就讓工匠弄上了,原本想把爸爸的心意突出一點,但想到您不喜歡張揚,也就含糊了一點,沒想到爸爸還喜歡。”


    盧博文沒再說話,隻是輕輕的拍了拍趙慎三,接下來就又讓趙慎三把這東西包好,他們又商議了一下下周如何去的事情,說完之後盧博文明白趙慎三急於哄鄭焰紅,就開口驅趕他們道:“行了行了,很晚了你們趕緊走吧,我也要迴家歇著了,明天還要工作呢!”


    鄭焰紅卻撒嬌道:“靈煙阿姨,我跑了一天了累死了,今晚您就收留我住一晚好不好?”


    靈煙“忒兒”的一笑說道:“嗬嗬,你這傻孩子,我要是留下你了三還不恨死我呀?行了,你們小夫妻有矛盾自己迴家解決去,我可懶得陪你們熬著,我今天也很不舒服,要早點睡了,你們趕緊走吧。”


    鄭焰紅還不願意,趙慎三早就著急了,趕緊低聲下氣的說道:“紅紅聽話,你沒看爸爸跟靈煙阿姨都累了嗎?咱們就別讓他們跟著熬夜了,你要是不願意我迴去,我把你送迴家自己出來找地方住行不行?走吧走吧,別打擾老人了。”


    盧博文也說道:“你們阿姨說得對,自己問題迴自己家解決去,別在這裏賴著煩人,趕緊走趕緊走。”


    鄭焰紅看大家都這麽說了,也就隻好撅著嘴不情不願的跟著趙慎三站起來了,盧博文讓趙慎三把禮物還先帶走,趙慎三卻說這東西貴重,帶來帶去的也不安全,不如就先讓靈煙收著等走的時候來拿,盧博文自然沒意見,靈煙一看大家如此信任她,心裏更加把這些人當成自己的親人了,也沒虛意推辭就珍重的收起來了。


    小夫妻二人出了門卻發現就這麽說話的時刻,外麵的雪已經下得很大了,地上已經蓄了一層雪白的雪花,鄭焰紅就穿了一件羊絨外套,自然是冷的一個哆嗦,趙慎三趕緊把身上的羽絨衣脫下來就裹住了她,她還在那裏掙紮著不領情,他就仗著自己力氣大,死死地裹著她,半抱半攬的就把鄭焰紅帶出了大門弄上了車。


    小夫妻迴到家裏,自然還是一番求饒糾纏、半推半就的戲碼,趙慎三死皮賴臉的把女人弄進了被窩裏,連瘙癢帶強行的沒一會兒就把她去的光溜溜的。這下子問題就更好解決了,縱然是鄭焰紅再抗拒,當趙慎三努力的運動了好久,讓女人大唿小叫起來之後,那就更加是一天陰霾散盡,隻留下荷塘月色了。


    夫妻倆鬧騰玩床頭別扭床尾和的把戲,又唧唧噥噥說了半宿的話,趙慎三不是的在談話過程中就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叫喊聲,但總算是在最終入睡的時候,還是把女人緊緊地摟在懷裏捂著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趙慎三因為心裏存著一件事,六點半鍾就起床了,一個人鑽進衛生間洗漱,誰知一照鏡子就叫苦不迭--脖子上跟肩膀上的咬痕也就罷了,怎麽會連腮幫子上都留下了那麽明顯的一個幌子!


    他梳洗完畢趕緊又去做飯,一邊做飯一邊尋思怎麽遮掩臉上的印記,當鄭焰紅終於起來了的時候,一看到他滿臉的幽怨以及那個圓圓的牙印,滿腔的怒氣才算真正消散了,一下子笑了個花枝亂顫,幸災樂禍的說道:“哈哈哈!該!讓你花心!我就專門讓你帶著幌子出去,看那妖精還理不理你。”


    趙慎三心裏懷著愧疚,哪裏會去埋怨女人?搖著頭好沒誌氣的說道:“唉!我再也不會做那種傻事了!得罪老婆的男人簡直是天底下最蠢最蠢的蠢驢,幸虧我老婆大人大量,大仁大德諒解了我,要不然我這輩子還不得後悔致死啊!”


    兩人吃了飯,鄭焰紅要迴市裏去,小嚴已經在門口等了,趙慎三則說他要迴桐縣,兩人也就準備各走各的,終究是鄭焰紅看著趙慎三掛著這個招牌出去不好看像,就拿起自己的粉底跟遮瑕膏什麽的幫他捯飭了一陣子,還別說,還很是不太明顯了,趙慎三感激的親了又親才讓她先出門走了。


    關上門,趙慎三反倒不急著迴桐縣了,他坐在沙發裏擺弄著自己的手提包,從夾縫裏把尹柔又放進去的錄音設備取了出來把玩著,腦子裏也不知道想些什麽,但是他的臉色卻慢慢地陰沉了下來,交替著不忍跟決絕,終於,他一字字的說道:“縱然有千般恩情,也還是一個禍害,該掐掉的時候也隻能掐掉了!”


    而此刻的尹柔也在準備上班,當她麵對著鏡子把自己的臉當成一個調色板,細細的用各種顏料精心的塗抹成一張精致的畫,正當她拿著眼線筆描畫眼瞼的時候,突然間從心底沒來由的冒上來一陣寒氣,居然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更加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來,她的手一抖,上眼線就化到了眉梢,看上去像極了一道黑色的刀疤,讓她溫柔可人的小臉平添了一種猙獰。


    忙忙的用卸妝液擦去了這道黑色,尹柔想要繼續化妝,可說也奇怪,平素熟極而流的動作卻再也無法和諧了,居然連續幾次都沒有畫好,她索性懊惱的丟下了筆,就那樣站了起來換好了衣服,拎起包準備出門了,可是,心裏好似隱藏著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般,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通了之後就柔聲問道:“馬姐姐,我是小柔呀,那個……我要上班去了,請問今天我是不是就直接去部門裏上班了?電視台那邊就不用去了吧?我能不能見見您呀?我有急事要找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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