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並不打算把自己所有得底牌都露出來,覺得讓她對他帶點神秘感最好了,也把鄭焰紅對他尖利的指控完全無視,就不帶絲毫情緒的恭敬說道:“鄭總經理,我以前就認識喬秘書,這沒什麽要緊的,這次就是他告訴我省裏有意思對雲都調整一下的,聽他的意思高總經理估計要走,林主管卻依舊會留下來,所以您早迴來幾天,對分公司的班子調整後內部的分工調整等問題也許會有一點從容的準備。您感覺呢?”


    鄭焰紅轉臉看著窗外,臉上籠罩著難以琢磨的迷惘,看了一陣子之後,把她的下嘴唇都咬紅了,這才無奈的歎息了一下,迴頭幽幽的用依賴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慎三,低聲說道:“三弟弟……你是個好樣的!看來你比我理智多了……那好吧,我可就按你說的去做了,但願你不要後悔!”


    看著女人那一泓秋水般的目光,以及她叫他“三弟弟”那種口吻,趙慎三差一點就叫了出來:“我現在就後悔了,讓我跌進你的眼光裏淹死算了!”


    可他卻怕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猛地轉過身背對著她,深深地吸了吸氣,帶著沙啞的淚音說道:“鄭總經理,您該去參加聚餐了,另外,去之前給林女士打個電話吧,別把好朋友給丟了,那樣您會更寂寞的。我先下班了。”


    趙慎三硬著脊梁一步步走出了鄭焰紅的辦公室,他甚至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這種情緒似乎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連走出門下班都不成了,就頹然的坐倒在自己椅子上,患了哮喘病一般低著頭無聲的喘息著。


    裏屋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終於,他聽出來那是低低的哽咽:“嗚嗚……茂玲姐……我……嗚嗚嗚……”


    他心裏一寬,明白鄭焰紅終於想通了,已經開始跟林茂玲撒嬌了。他慢慢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出了辦公室,慢慢的扶著牆壁走進了電梯,幸虧此刻早過了下班時間了,電梯裏隻有他一個人,他就虛弱地靠在那裏,任由兩滴淚水慢慢的滑落……


    大院裏當然掃幹淨了積雪,花磚上沿著台階到停車場還鋪上了一條大紅色的地氈,顯然是唯恐領導們滑倒。趙慎三一個人走在上麵,顯得那麽寂寥渺小。看著不遠處的樹上雪白的積雪,唿吸著冷冽的空氣,不知怎麽的,他又覺得自己是那麽的偉大,他就不由自主的振奮起來,讓脊背更加挺直了,嘴裏低聲的念叨著:“老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


    漸漸的,他的步伐大了起來,有力了起來。


    雖然為自己正確的取舍很是悲壯,但始終有一種把心上人拱手送人般的痛楚在趙慎三胸臆間徘徊,為了化解這種痛楚,他需要趕緊用別的女人來撫慰,就給雙雙打了電話,像丈夫一般很氣勢的說道:“雙雙,我下班晚了,但我想吃餃子,你幫我包吧,我半個小時後就到家。”


    雙雙很開心的答應了,他又故意刁難辦的交待到:“我可不想吃速凍的,要你現在現包哦,要豬頭韭菜陷的。”


    那妮子自然都答應了,趙慎三才長長出了口氣,在心裏告訴自己隻要有了事業才能擁有一切,如果再次淪落為鄭焰紅背後的小男人,那必然會立身不穩,除了在床-上滿足她,很快就會讓她輕賤,而他也就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了!


    等他坐公交車迴到雙雙那裏的時候,一打開門,就聞到一陣撲鼻的餃子香味,還有熱烘烘的家的氣息,然後雙雙就從廚房探出頭來,用沾著麵粉的俏臉對他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親熱的說道:“外麵冷吧?餃子馬上就好,你先……唔唔唔……”


    趙慎三看著這一切,幾乎馬上就決定要娶了這丫頭了,他激動地撲過去一把把她緊擁在懷裏,饑-渴的吻住了她沾了白麵卻更顯得可愛的臉,還有她紅嘟嘟的小嘴,仿佛想把剛剛對鄭焰紅那種患得患失的愛戀盡數傾瀉在她的身上。


    “等等……唔唔……三哥,你先等等,餃子要煮爛了……”


    那妮子掙紮著。


    “不吃了,我要吃你!”


    趙慎三霸道的說道。


    “哎呀你……那你也要等等啊,等下撲鍋了……”


    雙雙還是掙月兌了他,一轉臉就看到蓋著鍋蓋的鍋裏已經開始因為沸騰往外冒湯了,她趕緊撲過去把火關了,開始手忙腳亂的盛餃子。


    趙慎三看著這一幕,開心的笑著去月兌了外衣,洗了手,等雙雙把餃子端出來,他也抑製住了剛剛的衝動,畢竟肚子餓也很不好受的,就開始香甜的吃起餃子來,把吃雙雙的事情暫時忘記了。


    吃完飯,飽脹的慵懶襲來,他困倦的說道:“雙雙,過來陪我會兒。”


    雙雙正忙忙活活的收拾碗筷,還以為他還想“吃她”羞紅了臉啐到:“不正經,你先睡,我把碗洗洗。”


    趙慎三就滾到床上躺下了,剛剛把思緒從吃飽飯的滿足感裏騰出來,一陣空蕩蕩的痛楚鬼魅一般襲來,他趕緊勉強自己關閉住這一道閘門,連縫隙都用得過且過的泥漿勾勒嚴實,蓋上被子就睡了。


    等雙雙收拾完了過來看時,卻看到趙慎三早已經睡著了,但是睡夢中的他卻緊鎖著眉頭,仿佛正在為什麽事情痛苦糾結,雙雙憐惜的上床去抱住了他的頭,他馬上如同小孩子一般鑽進了她的懷裏,在那裏繼續睡著了……


    下午到了班上,鄭焰紅居然少見的既沒有給他打電話說明幹什麽了,卻也沒來上班,趙慎三心不在焉的坐在那裏,就翻開了他私下對來往領導做的談話記錄看了起來,看著看著,漸漸的居然看出了門道:1月15日10點,鳳泉縣的技術部總監林曾過來給鄭總經理送年禮,一進門就對我說道:“小老弟,我的總經理大妹妹呢?”


    我答道:“鄭總經理辦公室,您現在我這裏座一下,我幫您看看。”


    “哈哈哈,小趙兄弟,俺是個粗人,不懂那麽些禮數,幹脆跟你一起進去,如果我總經理妹妹怪罪,我幫你頂著!”


    趙慎三看到這項記錄,暗暗分析到,這個林曾恐怕就是標標準準的以“粗放”作為為官之道的一個人了,他無論走到哪裏,無論什麽場合,更無論麵對的是什麽階層的人,總是說自己是個粗人,說話辦事不懂禮數,這樣一來,即便他有些言語差錯,也就沒人願意真正跟他計較了!其實趙慎三從林曾處理希望工程的世間中,就發現林曾巧妙地利用馬慧敏跟鄭焰紅的矛盾大做文章,披著“粗人”的外衣把一件技術活做的是滴水不漏。那麽此人的心底非但不粗,反而是細到了極處了,帶著一種返璞歸真般的智慧,舉重若輕的把“粗”當成了武器,掐準了領導們並不喜歡城府過深的下屬的特性,用偽裝的粗放掩飾住內心的錙銖必較,勢必會成為職場上最大的贏家。


    1月15日15點30分,衛生部總監馮巧蘭來見鄭總經理,看到我不說話先怯怯的笑了笑,然後又怯怯的衝我伸出了手,讓我頓時對她萌生一種強烈的保護,趕緊伸手跟她相握,誰知一張卡就塞了過來,然後她低聲問道:“鄭總經理忙不忙?趙主任能不能幫我看看她現在有沒有空見我?太麻煩您了,真不好意思。”


    我趕緊答應了她,幫她叫開了鄭總經理的門,看她進去幫她倒水的時候,聽到她低眉順眼的看著正總經理,好生委屈般的說道:“鄭總經理,快過年了,衛生部都盼著您去指點一下明年的工作重點,您不去,這個板我就遲遲拍不下去,弄得現在……”


    鄭總經理就很滿意的笑了,滿臉對她的縱容說道:“你這個巧蘭同誌呀,怎麽總是依賴我呢?你才是衛生部門的決策者啊,我不過就是跟在你後麵撿成績的罷了,你怎麽反過來了呢?”


    馮總監說道:“哎呀鄭總經理,您才說反了呢,我始終覺得您決策好了方向,我帶著人去實行最好了,讓我決策沒的把路都給走歪了呢!”


    這時候,我出去了……


    看完這一章,趙慎三想起來一個他認識的衛生部的熟人提起馮巧蘭來,對這個女人當領導的手段狠辣恨之入骨,但看她對自己以及對鄭焰紅時那種童養媳樣兩相對比,就能輕而易舉的比較出這個女人的“弱”跟林曾的“粗”乃是一模一樣的武器,根本不是本性帶來的,而是靠這種武器在領導麵前為自己獲得了一個別人無法比擬的特殊地位,用“示弱”讓領導的虛榮心得到空前的滿足,自然也就願意挺身而出,替她做擋風遮雨的一堵牆了。


    趙慎三越看越覺得有意思,越琢磨越覺得餘味無窮,就想自己看來還得跟這些職場上長盛不衰的領導們好好學習學習,率性的東西不屬於職場,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外衣之前,最起碼要掩藏起自己的本性,用踏實、內斂先暫時掩護一下,然後趕緊琢磨出獨特的麵貌,才能成為一匹有備無患的黑馬,衝出重圍,占領自己的一席之地。


    正當趙慎三翻到了另外一個領導來訪的記錄的時候,朱長山突然打來了電話,開口就說道:“三,幫我約個時間,我想見見鄭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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