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的手死死扣在韓冥的小腹處,整個柔軟的身子緊密地貼在結實後背,一時之間難以掙開。


    “然然,別這樣,放手。”


    韓冥盡可能語氣溫和地進行勸說,卻令執拗的顧然更加靠近,頭發上未幹的水漬沾濕了襯衫,“不放,我要你,我要你屬於我。”


    顧然表達著自己的心意已決,說話間將柔若無骨的小手撫上韓冥健壯的胸膛,觸摸到紐扣時一顆一顆解開,挑逗意味十足。


    伴著一股隱隱燃起的火焰,韓冥猛地拉開了顧然的手,閃身掙脫了束縛,“然然,冷靜點。”


    白襯衫帶著些許褶皺,完美健碩的腹肌從中隱隱露出,顧然就這麽目不轉睛地盯著韓冥,眼底的渴望在不遮不掩間愈發鮮明,“我隻是想把


    自己給你,這樣都不可以嗎?”


    她隻不過要把自己交給心愛的人,這樣也有錯嗎?為什麽他不僅無動於衷還要拚命迴絕?難道是嫌她髒?


    “然然,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能……”


    “如果不是因為慕苒,你早就是我的,憑什麽你要為她守身如玉?!”


    顧然正越發偏激地臆測著,韓冥的話更是掀起刺激狂瀾,揉碎了梨花帶雨的柔美。


    憤恨難平的指控擲地有聲,隨之落下的還有顧然裹身的水藍色大衣,姣好的胴體毫無預兆地暴露在空氣中,“冥,我準備好了,你要了我好不好?求你了……”


    一絲不掛的顧然一步一步向前逼近,剛碰上韓冥的手臂就被猛地甩開,“然然,自重!”


    話畢,錯愕不已的韓冥轉身避開了視線,深邃的眸色晦暗不明,“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我先走了,照顧好自己。”


    撂下低沉的兩句話,韓冥真的快步走出了休息室,唯獨留下顧然頹廢跌落在地,眼睜睜看著高大身影頭也不迴地消失不見。


    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她就那麽肮髒不堪,讓他避如蛇蠍嗎?


    “砰!”


    腦子裏充脹著這一想法,顧然撈起茶幾上空酒瓶狠狠砸碎,接二連三的響聲隱隱排解了寂寞,同時激發了滔滔不絕的恨意……


    ﹎﹎﹎﹎﹎﹎


    韓冥開車迴到禦海別墅的時候,宅內通明的燈光已經熄滅,而廳內的小夜燈一如既往地為他而留,散發出柔和而溫馨的光亮。


    偌大臥室裏,同樣亮著一盞小夜燈,就著燈光能看到大床上凸起的一塊,那是慕苒的安靜所在。


    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將慕苒安靜的睡顏裝進眼眶,韓冥腦海裏突然閃過這句詩詞——


    她就是這樣,恬談如水,安之若素。


    不知不覺將這絕美容顏看得入了神,韓冥的眸色卻無法像落地窗外雨後月色那般潔淨。


    怎麽辦?我好像不知道自己愛的到底是誰……


    一顆心那麽小,我要裝下的人到底是誰?


    蹲在床邊停留了良久,韓冥起身去了浴室,月光拉長了那頹然的修長身影。


    浴室門關上的一刻,原本安睡的慕苒倏地睜開了水眸,好看的黛眉不自覺地擰起,而後又很快鋪平。


    他的身上有別的女人的味道,所幸他迴來了,在她臉上留下他指間的溫度……


    即使閉著眼睛,聰慧敏感如她,也能感受到他目光裏的深沉,嘴角泛開一抹苦澀的弧度——


    終於要抉擇了嗎?


    韓冥這個澡洗得有些久,久到原本獨守空閨而輾轉反側的慕苒終於進入了淺淺的睡眠,唿吸變得均勻而輕淺。


    慕苒高挑削瘦的身子卷著被子蜷縮在床沿,伸出被窩的兩隻素手交疊著壓在小臉下麵,暗影籠罩了姣美的側臉。


    這是一種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睡姿,走出浴室擦著濕頭發的韓冥如是想著。


    稍稍挪開位置,剛剛被擋住的柔和的燈光混雜著月光投射到慕苒的半邊臉上,韓冥看到她的唇瓣微微動了動,夢話輕溢而出,卻聽不清具體內容。


    輕輕擰起的眉頭,緊緊交纏的手,蜷縮成團的姿勢,如此種種都代表著慕苒睡得很不安穩,似乎陷入了彷徨無助的夢靨。


    這讓俊顏肅冷的韓冥心底泛開層層漣漪——概念裏無堅不摧的她,會在害怕什麽?


    沉吟良久之後,韓冥動作輕緩地從另一側爬上了床,隨即輕柔地擁過慕苒柔軟的身子,結實胸膛緊貼著纖瘦的背部,在安靜夜色中宣示彼此的親密。


    “韓太太,我沒有背叛你……”


    腦海裏晃過在顧然那裏的一幕幕場景,韓冥在將掌心覆在慕苒平坦小腹的一刻輕然說道,飄渺的語調更像是自言自語。


    他是不想也不願吵醒她的,奈何睡眠尚淺的她在感覺到床的另一側塌陷時就已悠悠轉醒,很清楚地聽到這句低喃,心窩一下子就柔軟了。


    空氣中獨屬於他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煙味,帶著特殊的安撫作用,讓慕苒慢慢放鬆了肢體,闔上雙眼後再次進入夢鄉。


    慕苒的二次睡眠明顯安穩了些,過了好一會後,無意識地翻身在熟悉而溫暖的胸膛找了個舒適位置,開始淺淺地噴灑著唿吸。


    慕苒就這麽緊密地埋在胸口,韓冥低頭吻了一下她的眉角,在意識到頭發還沒幹透之際很快挪迴了原來的位置。


    溫香軟玉在懷,血氣方剛的韓冥多少感到難耐,不過在同時衝散了在心頭糾緊的混亂思緒……


    落地窗外,繁星點點。


    淡淡地瞥了眼雨夜過後鉛華落盡的夜空,韓冥終是聞著懷中女子的馨香慢慢進入睡眠狀態。


    聽著韓冥的唿吸聲在耳邊沉穩地響起,慕苒倏地睜開了清亮的雙眸,素白的手輕撫上韓冥的頭發,濕潤潤的一大片。


    就知道會這樣,慕苒心想。


    輕輕掀開被子下了床,慕苒從梳妝台裏麵拿出靜音吹風筒,隨後輕手輕腳地坐在另一側床沿。


    將吹風筒通了電,慕苒用手心試了試最小檔的風速和熱度,風不大但適中的溫度不會讓皮膚感到燙熱,也不會吵醒睡著的韓冥。


    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撥弄起韓冥的墨發,用吹風筒均勻而舒緩地將裏麵的濕發吹幹,每個動作都極為細致,生怕讓背對著自己的韓冥感覺到……


    從始至終,慕苒的每個動作都很熟練,仿佛做了千萬遍似的。實際也確實如此,過去的七百多天,這樣的動作她已經做了無數次。


    他總是洗完澡後不把頭發吹幹,甚至有時候直接躺上床睡覺,都不知道長期如此等到暮年會留下疾病嗎?


    驀然想到垂老之年,慕苒嘴角噙著的淡淡笑容慢慢消彌。


    若是能相伴到老,她願意給他偷偷吹頭發一輩子,隻是他願意給她這種榮幸嗎?


    慕苒的心思漸沉,沒有察覺到韓冥的眼皮掀開又闔上。


    因著常年累月的黑道混跡,韓冥的睡眠向來警覺,往往一點點小動靜就能攪醒。


    所以,慕苒每一次為他吹頭發,他都一清二楚,卻每次都裝作若無其事。


    伊始之際,不動聲色。


    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此時此刻,百感交集。


    在三十年的人生裏,真的沒有人對他那麽無微不至了,她的溫柔滲進生活的方方麵麵,卻從來不用言語表達也從不討要迴報,就這樣默默無聞地為他付出。


    習慣逐漸形成依賴,甚至不敢想若是有一天離開了她,他的生活會陷入怎樣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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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太紮眼了。


    顧然睜開眼睛的一瞬,甚至還來不及看冷白的四壁,第一感覺便是如此。


    在眼睛適應從窗外投射過來的陽光之後,記憶片段湧進腦海,拚湊成略為完整的畫麵——


    昨晚在工作室喝了好些酒,哭哭啼啼地給韓冥打了個電話,終於把人盼來了卻沒過多久就走了,之後林靳冬就來了……


    隨著意識的恢複,顧然的迴憶閃現更多細節:一番極致崩潰的哭訴之後,韓冥拒絕了她的求歡,人去樓空時摔碎所有空酒瓶,而後又拚命灌了幾瓶,直到林靳冬阻止了她的狂飲。


    這裏是醫院?


    昨晚深夜突然胃痛嘔吐不止,這是記憶最後停留點。顧然打量了一會所處之地作出判斷,隨即抬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不知是酒精帶來的異常躁動,還是內心深處的無邊空虛,昨晚顧然也向悉心照顧她的林靳冬求歡了,隻是同樣被義正言辭地拒絕。


    也是嫌她髒嗎?可是林靳冬,你有什麽資格?!


    想起這一段恥辱的片段,顧然感覺氣得頭更痛了。


    顧然拔掉手上的針筒掀開被子下床,恰時遇上查房的護士,“小姐,你要去哪?”


    “我沒病,我要離開這裏。”


    堪堪被擋在門口,臉色略顯蒼白的顧然語帶疏離地迴答。


    “小姐,你昨晚急性胃炎住院,宿醉後可能還有其他症狀,最好再掛一下點滴。”年輕護士簡單翻了一下手中的病曆,對著顧然溫和地說道,“你先生剛出去買流食了,讓你先待在病房裏……”


    護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然看似怒不可竭地打斷:“他不是我先生!你別給我多管閑事!”


    氣氛在這一瞬冷寂,顧然推開護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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