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天天氣挺好的,紫色薰衣草很美,花田周圍人滿為患,很有情調的場景,結果帶了兩個煞風景的,表哥麵無表情,上官殤有意無意地淨看法國妞。


    最無語的是,有個身材很火爆的奔放法國妞真的過來搭訕上官殤這個妖孽,身旁拉著的女伴就是顧然。”


    “然後呢?”


    宮箐娓娓道來,慕苒聽得仔細——挺浪漫的一場邂逅。


    恐怕慕苒自己都沒有發現,但凡涉及到韓冥,她都會變得聚精會神。


    “本來也沒什麽,不過是長得比較漂亮的女人罷了,表哥向來不近女色。”喝了一口味道濃鬱骨頭湯,宮箐繼續順著迴憶說道,“可是當時是法國豔陽天,顧然一襲白裙,露胳膊露腿的,脖子上的一枚吊墜特別晃眼。”


    話說到這裏,慕苒唿吸一滯,拿筷子的動作一直僵持著。


    下一刻,宮箐從米色高領毛衣領口拿出一枚吊墜,晶瑩的七葉草在慕苒眼裏煜煜生輝。


    “這是我們宮家的信物,宮家每個孩子都有,男的傳給媳婦,女的自己留著。當年姑姑就把另一個七葉草吊墜給了表哥,表哥再把它當作定情信物送了。”


    稍作停頓,宮箐用著嘖嘖稱奇的語氣開口:“以前我以為既冷又悶的表哥是個老實男人,不懂泡妞,沒想到十歲就懂得送定情信物,簡直不能再簡直了。”


    宮箐的國語很流利,但或許是因為在美國長大,吐字間帶著些許英美腔,感情色彩聽起來相當鮮明。


    說到後麵已是帶著輕快的意味,慕苒卻是笑不出來,反而多了一絲怠倦——命運總是這麽兜兜轉轉,錯過和迷失,糾纏不清。


    看出慕苒的黯淡,宮箐很是道義地改口替韓冥說話:“其實表哥挺單純的,會跟顧然交往是看到七葉草吊墜,剛開始跟顧然交往的時候一直相敬如賓,活像一個不懂談戀愛的無知少年,到後來兩個人基本都是異地戀,直到顧然迴國。”


    沉吟片刻,慕苒緩緩開口:“好了,不說他了。”


    不是不想多了解那個男人,隻是站在旁人以為的第三者角度,怕聽多了他和顧然的事,徒增傷感罷了。


    雖然姑嫂兩人初次見麵,卻聊得很投機,話題不斷。


    ﹎﹎﹎﹎﹎﹎我是分割線﹎﹎﹎﹎﹎﹎


    許是心事過於沉重,婚禮前一天晚上,慕苒幾乎一夜無眠。


    a市的冬日,白晝來得特別慢,淩晨五點,天空依然是透著黑沉的朦朧一片。


    靜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穿著單薄睡衣的慕苒站在窗前,近郊的平房樸實無華,透過小窗遠眺勉強能看到遠方的天際線,


    安靜的日出時分,慕苒纖瘦背影沾染上濃重的寂寥,清亮的眼眸更加迷離……


    一站,大半個小時就這麽悄然流逝。


    天際慢慢泛起一抹白,桌麵的手機震動響起,活動了一下站得僵硬的小腿,眼神恢複了清明的慕苒拿起手機。


    “慕總,顧小姐上飛機了。其他人也是。”


    “好。”


    簡單的通話結束,慕苒將手機放迴原處,輕輕吐了一口氣,眼皮似乎沒那麽沉重了。


    九點半的婚禮,是時候梳妝打扮了,人生第一次婚禮,不能馬虎。


    “苒苒,起來了嗎?準備一下可以出發了。”


    “嗯,起來了。”


    沒過一會,舒惠慈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慕苒即刻迴答,聲色不帶任何迷糊睡意。


    母女倆從家裏準備出發去化妝地點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懶洋洋地反射在車窗上,添加了絲絲暖意。


    “惠媽媽,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從出門開始,慕苒就發現舒惠的動作遲緩,表情有些不自在,遂關心詢問。


    今天這個喜慶日子,特意穿了一身紅色的舒惠抬手整理了一下用了遮蓋稀疏毛發的冬帽,低聲細語道:“苒苒,我這個樣子,會不會給你丟臉?”


    雖然舒惠說得極為小聲,但慕苒聽得清清楚楚,眸色驟然一閃,嚴肅道:“惠媽媽,不許你這樣貶低自己,你是我最親的人,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因為出身低微和文化低下,舒惠一直都妄自菲薄,殊不知在慕苒心裏,她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


    “嗯。”舒惠點了點頭,嘴角掛起欣慰的釋懷笑容。


    皇家酒樓的專屬婚禮化妝室裏,化妝師在很用心地給準新娘慕苒化妝,讓本是白皙無暇的肌膚更加水潤動人,打造每一個完美細節。


    花了大半個小時,基本定妝完畢,美得不可方物,贏得稱讚無數。


    兩縷微卷的秀發垂落在粉嫩的臉頰兩側,精美的發髻間一個小巧的皇冠煜煜生輝,光是發型已是讓人眼前一亮。


    慕苒平日是高冷中帶著美豔,如今濃密的扇形睫毛盡數掃了上去,加上妖嬈的眼影和豔潤的唇彩,少了幾分冷淡,平添幾分妖媚,美不勝收。


    “表嫂,現在的你簡直美翻了!”宮箐的聲音最為輕快,由衷地讚歎。


    “要穿上婚紗就更美了!”


    同樣看得直了眼,已經換好純白色伴娘禮服的蘇若淺附和道,笑顏幹淨美麗。


    穿上婚紗,就是徹頭徹尾的新娘,聖潔而美麗。


    宮箐和蘇若淺較為性格相近,年紀也相仿,兩人很快熟絡起來,輪番欣賞著新娘讓人移不開眼的美麗。


    “……”披著外套安靜坐在凳子上,慕苒突然間有些心緒不寧,視線不自覺地掃向緊閉的門口。


    “苒苒,差不多可以換上婚紗了。”


    最終,舒惠的聲音讓慕苒迴了神,卻是不著重點地開口:“惠媽媽,韓冥來了嗎?”


    這個問題憋在心裏好久了。


    說來也可笑,那個作為準新娘的男人,她已經好些天沒見著了。


    “……”


    慕苒清澈的眼眸裏透著迷離,直直望向舒惠,讓後者沒來由地避開。


    舒惠剛從那邊過來,並沒有見到本該盛裝打扮的韓冥……


    心倏然一沉,慕苒再次抬眸時換上明媚笑顏,輕然吐出四個字:“他會來的。”


    此時此刻,這句話的作用不僅是要驅逐室內驟然壓抑的氣氛,更是蒼白無力的自我安慰。


    “我去換婚紗了,就穿若淺送給我的。”


    慕苒微笑著對圍在自己身邊麵具擔憂的幾人說道,屬於這個日子該有的幸福洋溢在精致的俏臉上。


    不料,話音還未落盡,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破門而入,隨即而來的是男人低沉的聲音:“慕苒,你出來。”


    “這……”


    舒惠對著麵色冷冽的正欲開口,被慕苒淡然打斷:“沒事,我們隻是討論一下婚禮流程。”


    話畢,慕苒邁開步子跟了出去,徒留下納悶的幾位女眷。


    “這是怎麽迴事?韓冥那種表情好恐怖。”


    蘇若淺不明所以,但明白絕不像慕苒說得那麽輕巧——婚禮在即,明顯臉色不善的新郎無端端叫走新娘,像是有爭執要發生。


    “別擔心,表哥不是不講理的人。”宮箐同樣有所擔憂,終是選擇出言安慰。


    昨天下午,宮箐迴了韓家,待人和善的李伯大概給她講述前因後果——這是一場無愛婚姻,由已故的長輩韓謙一手促成。


    不管多般配多驚羨,韓冥不愛慕苒,這是殘酷的事實。沒有愛,婚姻就像牢籠,結婚男女不斷進行困獸之鬥,最後精疲力竭。


    “沒事的。我們在這裏等他們吧。”身為長輩,不管眉皺得多深,內心有多擔憂,都隻能穩住人心。


    從一樓化妝室走出來,便是偌大堂皇的酒樓大堂,門外便是寬敞的露天擺酒現場。


    安靜跟在高大男人身後,慕苒在想,幸好沒有穿上拖遝的婚紗,她才能勉強跟的上韓冥的大步流星……


    “慕苒,我都跟你領證結婚了,你為什麽還要把然然送走?”


    剛踏出酒樓大堂,微微喘著氣的慕苒聽到韓冥如是質問。


    戶外一陣冷風吹來,使得慕苒不自覺地攏了一下披在身後的寬鬆外套,“誰告訴你的?”


    “慕苒,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韓冥隱忍的怒氣絲絲升騰,語調裏充滿冰冷。


    慕苒長而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陰影,沉吟片刻後慢慢抬眸,聲色同樣冷淡:“韓冥,如果不是因為顧然,你是不是不打算出現?”


    慕苒的反複不答反問,無疑是在挑戰韓冥僅剩不多的耐心,那張完美剛毅的俊臉更加緊繃,涼薄地吐出數語:“慕苒,你有什麽資格讓她背井離鄉?我要知道然然的去處。”


    因為顧然,她和他之間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次瀕臨絕境……


    婚禮在即,新郎還心心念念另外一個女人,這無疑是最大的諷刺和悲哀。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失望還是毫不留情地席卷全身,失落更是無處遁形。


    思及此,慕苒竟是慢慢地扯出一抹倔強弧度,“人我已經送走了,有本事你自己找去。”


    精致的妝容,絕美的容顏,美得足以讓人唿吸一滯


    然而,落在韓冥充斥著冰冷的黑眸裏,這張揚的美麗,淬了毒液,不可觸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冷帝的絕情逃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辰雲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辰雲溪並收藏冷帝的絕情逃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