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天隨拉住戚無淵,“別說了,師兄出來了。” 戚無淵趕忙收起驚訝之色,看見文如一他們衝出洞口,連彌天術都來不及使用,一路飛奔。 “我們過去!” 戚無淵幾人也索性暴露身影,反正檮杌被狐王纏住,他們想要在一群魔修手裏脫身也簡單。 “七師兄!”離得近了,一股腥風撲麵而來,戚無淵看文如一滿身血跡,如果不是他把臉擦幹淨,還真認不出。 此處天塹為血溟教所看中,魔修眾多,全追擊在文如一幾人身後,戚無淵他們出現,分走了部分魔修注意,文如一看見他,幾乎嘶吼出聲:“跑啊!” 戚無淵一愣,努力從眾多魔修中間擠過去。 文如一急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提起身邊的洛清河,往戚無淵丟過去,戚無淵攔下幾位偷襲的魔修,透明的水鏈從袖袍飛出,纏繞上洛清河的腰,把他拉下來。 一落地麵,洛清河就抓住戚無淵的手腕,“快走!” “等等……” 戚無淵不明所以,從見麵文如一就一副急上火的樣子,現在洛清河也讓他趕緊離開,難道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要出來了? 天塹中唯二恐怖的“東西”隻有檮杌和混沌,檮杌如今脫不開身,是混沌複活了? 戚無淵心中一緊,崔鈺過來拉住他另一隻手,臉色沉重地拉住他往天塹外殺去。 戚無淵看他臉色,心裏已經有幾分猜測,想不到混沌還是複活了……嗯??? 隻見魔修千辛萬苦挖出來的山洞洞口,蔓延出寒冬一樣的白霧,那白霧來得極快,魔修瞧見,驚恐得連打他們都不打了,爭先恐後往外跑。 白霧所到之處一片冰霜,起先戚無淵沒看清,等冰霜向他們蔓延過來後,他清晰地看見一條條包裹在冰下麵的血色小蛇爬出來,露出猙獰的毒牙,不小心碰上冰蛇的魔修,眨眼就被凍住,被從腳吃到頭。 戚無淵頭皮一麻,看見更多的東西跑出來,有些像人類的肢體,有些……更本就是人類!隻不過詭異如同從地獄爬出來那樣,屍斑遍布,身體扭曲。 “這是什麽?”戚無淵炸了。 洛清河深深看他一眼。 文如一終於趕過來:“別看了,快走!” “山洞裏有這麽多可怕的東西,居然沒把混沌一起吃了,好可惜。” 戚無淵迴想那個畫麵,一陣反胃,他忙不迭點頭,和魔修一起往天塹外飛去,兩邊人從未像今天這般齊心協力,和平相處過。 還在逃亡途中,背後傳來接二連三的轟隆巨響,埋藏混沌屍骨的大山被整個冰封,炸成粉碎,戚無淵沒有迴頭,耳邊聽文如一心有餘悸說:“上古秘卷實在太強,嚇得我差點以為出不來。” “那些邪門的東西,全是你弄出來的?”戚無淵不可置信。 “什麽邪門,對死者尊重點。”文如一語氣並不嚴肅,顯然最不尊重的就是他本人。 血海裏的枉死之人死相慘狀,魂魄被切割成無數份,但因種種原因,沉浮血海中不得解脫,進入血海後,文如一喚醒了所有亡靈碎片,被喚醒的亡靈渾渾噩噩,不分敵友,抓住什麽吃什麽,搭配一縷雪魔冰魄,威力大到足以毀去整個天塹。 上古陣法不分正邪,大都研究出來對付四族,四族何其強悍,效果不佳怎麽行。 得知真相的戚無淵:“……” 戚無淵說不出話,他完全相信文如一僅憑一己之力攪得司邢峰天翻地覆,隨便研究兩個陣法出來都驚死人了。 混沌一事初步解決,鬧出這般大的動靜,自有正道宗門出來善後,血溟教安排這麽久,最後一步功虧一簣,怒火可想而知。 一行人繼續前往南州,途中遭遇血溟教和萬魂宗兩方劫殺,半點放水的意思也沒有,似乎徹底放棄厭天隨這個龍族了。 有點不尋常。 靈船上,崔鈺狀似無意問:“據說你第一次出現是在不荒山?” 厭天隨盯著重疊雲層,淡淡一眼掃過去:“你想問什麽。” 崔鈺笑了笑:“為何而來?” 厭天隨看向和顧晏、文如一打鬧的人,答非所問:“合並五洲並非龍族所願。” 如果不是戚無淵,他會在傷好後第一時間尋找迴潛龍大陸的辦法,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比起來時多了一位他在乎的,想要結成伴侶的人類。 崔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笑意加深,“這麽說來,魔修和鬼修放棄你也在情理之中。” 龍族不願五洲合並,對於那些人來說,無法拉攏,便沒有利用價值。 路上攔路虎太多,抵達南州天星城,已是幾個月後,展雲鳴和他們匯合,交換了關於幽冥洲的消息。 說實話,至今他們想不出鬼族是通過什麽辦法,才和太古大陸這邊的內鬼勾結上,南州沒有連通兩地的靈湖通道,內鬼絕對不可能去往幽冥洲,若有那麽大的本事,封印早就被破了。 至於從東州去往藏妖峰,再由藏妖峰到幽冥洲也不太可能,太複雜太麻煩,能抵達藏妖峰,何不直接與妖族合作呢。 “其實有一個地方或許可以和鬼族接觸。”展雲鳴忽然道。 “什麽地方?”戚無淵驚訝。 “大古禦境。” 大古禦境比如今的太古大陸還要大,是一份完整的上古大陸板塊。 再次聽到大古禦境,戚無淵愣了愣,他隻進過禦境一次,還一直在西南一帶活動,對禦境的了解甚至沒有顧晏多。 展雲鳴一提,除了戚無淵和厭天隨,所有人都反應過來。 大古禦境和太古大陸重合,那麽曾經的“幽冥洲”,是否也和現在的幽冥洲重合呢? “禦境中的幽冥洲鬼怪橫行,幾乎沒有修士靠近,我曾追殺過一位鬼修進入,那裏鬼氣濃鬱,地形複雜,斬殺鬼修後我受了重傷,拚死才逃出。” 展雲鳴沒在禦境中的幽冥洲“見過”鬼族,但據說曾經有人見過,不光鬼族,妖族龍族魔族都分別有傳聞出現在四方,那些地方大都被其它生靈占領,無人踏足導致山川樹木野生蠻長,如非必要,一般沒有修士過去。 關於偶爾被人類撞見的四族,其實都是幻影,有猜測幻影是通過某種特殊地質天氣,反射的上古影像,也有猜測因為和四族生活的陸地重合,所以才會看見幻影。 幻影出現規律難以捕捉,真相如何,至今沒有定論。 展雲鳴提出,也隻是猜測的一種,不確定因素太多,戚無淵決定和厭天隨前去看看。 兩個幽冥洲地貌大不相同,天空卻陰沉得有幾分相似,鬼氣森森,難怪展雲鳴差點交代在裏麵。 隱藏氣息漸漸深入,一個殘影從麵前晃過,戚無淵眨眨眼睛,“我好像眼花了。” 說著,又一高大的身影追上前麵的影子。 厭天隨沉聲道:“不是眼花。” 戚無淵興奮:“往那邊跑了,我們追。” 他們跟在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後邊,始終小心沒被發現,大概一柱香時間,前麵的人停下來,站定在滿目陰沉的高大男人身前。第190章 青黑色的皮膚, 身穿刻畫詭異銘文的盔甲。身份昭然若揭。 厭天隨傳音道:“通靈將軍。” 黑皮鬼族身上殺伐氣息厚重, 哪怕隻是幻影,也能感受出鐵血氣息。 戚無淵掃了眼站在通靈將軍麵前的兩個人類, 由於背對他們, 看不見正臉,但鬼氣纏繞,顯然是鬼修無疑。 他們距離遠,畢竟敢深入此地說明對方實力夠強, 離得太近唯恐被發現,而且勾結鬼族乃大事, 對方用了隔音法器, 近不近都聽不見具體談話內容。 戚無淵耐心蹲守,等到幻影消失, 二人轉過身來, 他終於看清“內鬼”的真麵貌。 令人詫異的是,兩個人他都尚算眼熟。 其中一位乃萬魂宗骨玉枝宗主,另一位是參加過無妄島宗門大比的南華宮弟子。 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在宗門大比前,他們就在望風山見過,望風山上白猿一家給戚無淵留了深刻的印象, 南華宮三人也給他帶來了無法抹去的古怪之感。 那會兒他還以為南華宮弟子被邪魔歪道奪舍了, 事後發現沒有這迴事, 一切全當氣場不合理解, 原來他直覺沒有出錯? 南華宮, 十大仙門之一,落座不荒山另一側,旁邊就是天衍劍宗,作為門徒無數客卿眾多的天下大宗,弟子當中卻有內鬼,說出去都沒人信。 戚無淵怎麽也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心裏還在糾結會不會哪裏弄錯了,他偏頭詢問厭天隨:“現在怎麽辦?” “抓住再說。” 是否弄錯,隻要抓住問問就知道了,不說也沒關係,藤在外麵還怕摸不到瓜嗎。 戚無淵有些猶豫,這會不會太暴力了些?畢竟旁邊還有一個骨玉枝在。 厭天隨和骨玉枝交過一次手,雖今時不同往日,但因此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幸好厭天隨沒準備硬碰硬,出了“幽冥洲”,骨玉枝和南華宮弟子往不同方向離開,兩人跟在南華宮弟子身後,僅對付一個,厭天隨手到擒來。 抓住人後他們直接去了顧家,扶搖殿遠水救不了近火,如果真是南華宮有問題,交給最近的天衍劍宗和顧家顯然更合適一些。 大敵當前,沒有十全把握拿下龍族,曾經在無妄島對戚無淵和厭天隨出手的修士已經不敢貿然攻擊他們,戚無淵並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反而看有些小道長戒備又不得不和他們接觸的樣子,有點想笑。 厭天隨把他臉扳正:“不許對他們笑。”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放手。”戚無淵無奈,他臉都變形了,不要麵子的嗎。 在一旁守著他們的小道長們:“…………” 把人交給顧家,理所當然在顧家住下,不過戚無淵沒有大肆宣傳抓捕的“鬼修”是誰,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一切捕風捉影都有可能因小失大。 戚無淵沒跟著顧家一起調查南華宮,他不必知道第一手消息,隻需了解最後的結果就行,期間邊境頻頻傳來異動,逃逸的鬼族也未全部抓獲,想了想幹脆就在天星城組野隊打怪。 鬼族強悍的戰力和驅使亡靈的天賦無人能及,不過從幽冥洲過來的那些小東西,對於金丹真人來說練手剛好,戚無淵每天磨合自己過快提升的境界,一人頂一整支隊伍,橫掃南州野隊無敵。 ——當然,主要是因為沒有金丹真人加入野隊,鬼怪實力不弱,出去一趟幾乎沒有不帶傷迴來的修士,以至於從某天開始,戚無淵莫名其妙發現他成了各大掃怪小隊的香餑餑。 日複一日提升自己的戰鬥技巧,戚無淵把自己開發到了極限,站在顧家門前被人抵住後腰威脅時,他都沒反應過來。 “???”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有偷懶啊。 戚無淵很快鎮定,耳邊一道陰沉卻又分外好聽的聲音響起:“人類小鬼,那隻龍在裏麵吧,帶本尊進去。” 不容拒絕的熟悉語氣,戚無淵迴頭一看,是被厭天隨忽悠和檮杌打架的狐王。 狐王美眸一瞪,兇道:“看什麽看?!不守信用的滑頭,快走!” 當日在天塹中,狐王引開檮杌,為此受了不小的傷,但一想能迴藏妖峰也值了,結果打完架,怎麽也找不到許諾送他迴藏妖峰的龍族,他一路追到這裏,又被人類臭蟲們騷擾得不勝其煩。 戚無淵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說狐狸在勾人這方麵真的很有天賦,美人不管做什麽表情都是賞心悅目的,“我帶你進去,你能不能放開我?” “廢話多,就這麽走。”狐王不悅,這座繁華的城池鋒芒外露,雖說對他構不成什麽威脅,但會給他帶來麻煩。 戚無淵笑著說:“這麽進去門衛可能會把我攔下來。” 攔不攔戚無淵不太確定,不過他猜狐王不願惹事,否則直接闖進去得了,哪用得著在門口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