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龍靈友隔著一條門縫看著外頭的動靜,她略偏頭,自空氣裏聞到了一股淩冽的殺氣,轉頭對著肖洛明低聲喚了一句:「收拾東西,立刻走。」


    肖洛明尚未迴過神,龍靈友又說:「九頭鳥來了。」


    瞧著肖洛明步子遲了幾拍,龍靈友朝著外頭示意了一眼:「怎麽?捨不得?」


    「不是。」肖洛明立刻迴了一句,聲音努力變得柔軟,「我怎麽會捨不得她。」


    院內。


    十三夏亮了尖牙,正要下口,一柄彎刀橫空貫過,喬美虹率先從牆頭躍下。


    白旗緊隨其後,一柄鐵傘收緊,朝著十三夏的胳膊肘一挑,十三夏卻反手拽著陳沅君,拖著陳沅君直奔廊下,推門之際,喊了一句:「肖洛明,幫忙。」


    屋內哪還有人,十三夏朝著北邊窗戶看了一眼,窗戶打開,風聲微盪,隻有方才肖洛明給龍靈友泡的那一盞菊花茶尚且溫熱。


    十三夏見狀,立刻反手關門上鎖。


    屋外的喬美虹收起彎刀,想追進屋去,卻被白旗攔下:「動靜不大對。」


    「什麽不對?」


    「換你,如果你隻把淩太太當做一個大血包,你會冒著被我砍斷手臂的風險,拽了人進屋子嗎?」


    喬美虹沒聽得懂,皺眉:「我又不是貓妖。」


    「記得九爺說過,貓妖是殺不死的。」白旗說,「出門前說的,你記得吧,貓妖七魂加上虞秀芹的這一魂,還沒和身子融好,這時候,貓妖雖然虛弱,可是若我們殺了她,也隻是強行讓她再次身魂分離,分離後,貓妖的七魂隨時可以裹挾著虞秀芹的那一魂,再附身到一個命格相同的人身上。」


    「貓妖和薑姑娘這命格太難找,何止百裏挑一,萬裏挑一都不止。」白旗一邊想,一邊飛快地算,「淩太太是幾年幾月幾日生人來著?」


    屋內。


    陳沅君眼白布滿了紅血絲,她看著眼前獰笑的十三夏,心裏寒了一片,手心裏的剪刀越握越緊,可越緊,掌心的汗就出得越快,剪刀的膠套上濡濡一片汗,陳沅君突然怔住,她不再發抖,隻是默默地把剪刀的刀口對向了自己。


    「我曉得你要什麽,有人告訴我了,你要血,你傷了慶嫂,就是為了吸她的血,嚴儷華,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淩家人了,也不要再傷害他了,我給你血,你走吧,離開昆明好不好,現在打仗,大家都很苦的。」


    十三夏笑著問:「他是誰?淩保國嗎?還是……,」十三夏拖了個長腔,「還是裘文書啊。」


    十三夏個子比陳沅君高了半個頭,她低頭看著陳沅君,微微轉動脖頸,聲音輕盈得像是羽毛:「淩太太,你要知道,咱倆能相聚,是緣分,畢竟和我同一個命格還長得這麽漂亮的肉身,可是不好找了,你以為我當時扮慘惹得淩保國收留我,真是的是為了當他的姨太太嗎?沅君,我可都是為了……你啊。」


    十三夏話音未落,唰地一下,自那木窗欞邊上飛出一股鋼索,十三夏記得這味道,薑琰琰手裏的棺材釘,就是這股子死人子味兒。


    十三夏碰不得那棺材釘的刃,她順手扯下桌布,茶盞碎裂聲裏,十三夏用桌布纏住手腕,準備握釘反擊。


    卻沒料到,那甩進屋子裏的並非釘頭,而是那一截鋼索,鋼索勢軟,繞著她的胳膊肘纏了好幾圈,十三夏迴頭,猛地一甩手一拖,外頭一小小的身形破窗而入。


    薑琰琰用胳膊肘護著頭,落入屋內,打了個滾,手裏的棺材釘握得極緊。


    十三夏不由得嗤笑了一聲:「怎麽?你功夫退步到連出釘子還是出索都拿不準了嗎?」


    幾乎是同時,白旗用鐵傘砸開屋門,喬美虹趁勢入內,伸手把陳沅君往外頭拖,陳沅君被嚇得失了魂,腳挪不動,是被喬美虹硬拽著出去的,至於白旗,已經轉頭去追肖洛明和龍靈友了。


    喬美虹在門口箍著陳沅君的腋下,餘光裏,隻看到薑琰琰突然握著那柄棺材釘,用釘頭反對者自己的腹部,喬美虹下意識地頓了頓。


    「十三夏,你死定了。」薑琰琰說完,直接用那柄棺材釘刺入自己的左腹,棺釘紮入皮肉,濺了一片血紅。


    十三夏瞳仁裏全是驚詫:「你瘋了?」


    第90章


    薑琰琰渾身在顫,卻拚命地咬著牙, 握著拳把棺材釘往自己的腹部推, 一點一點的推,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釘刃摩擦血肉的聲音。


    她麵色漲紅, 這是被痛活活憋出來的血氣上湧,她盯著貓妖, 眼眶愈發猩紅:「你說, 我沒有體會過你的痛,小村山,你引我入幻境, 出馬了我, 讓我反手傷了我爺爺,可是十三夏,我也有你沒體會過的痛。」


    「我爺爺當年做了孽, 鬼火燒藤籠, 把你燒的魂身分離,當時你那具真身, 中間那一截,被燒斷了,險些用不得, 是我幹娘胡春蔓, 用了萬靈洞大神樹下頭的泥巴,給捏了一個腰身出來。」


    「這腰身不長久,我十五歲那年, 就學了我爺爺,帶著我出馬的小巴蛇,去了一趟雲南芒丙,十三夏,你體會過,親手剜肉刮骨頭的那種痛嗎?」


    「聞東說得對,你我本就是一體的,誰意念更強,誰就能占上風,疼痛是出馬仙增強意念的好法子,十三夏,現在你敢不敢和我,和我在神識裏打一場。」


    說完,那柄棺材釘已經刺穿了薑琰琰的腰腹,釘頭那枚爪子型的倒刺打開,輕扣一聲,紮進薑琰琰的後背,這種疼痛,已經不算什麽了,像是蚊子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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