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人仿佛一直在喊著她一樣。


    厲斯年見童以念還沒有清醒過來,心急如焚。


    撥打完了醫院的電話,等著醫生來。


    可是卻不能坐以待斃。


    “童以念,你醒來。”厲斯年唿喊著。


    “童以念。”厲斯年喊著拍打著童以念的臉。他不會讓她有事情的,她怎麽樣都不會有事情的。


    可是童以念卻沒有醒過來。


    “童以念,你不準死。”厲斯年吼著,心漸漸仿佛要變得冰涼起來。比起水澆透身體徹骨的涼意,他的身體和心都冰冷了起來。


    童以念想要看清夢中的那個小男孩,明明隻差一點點了,就差一點點了,童以念,你再努力一點點,一定能看見的,心中的那個結一定會打開的。過去的那些被遺忘的事情也一定會記起來的。


    童以念努力著。可是耳邊卻不斷地像是迴音一般傳來一個男人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


    “童以念,你不準死。”一遍又一遍地唿喊,直到聲音嘶啞。


    那麽真切的聲音,那麽令人痛心的聲音,她想要看清楚,想要沉迷在夢中不能自拔。可是那個男人的聲音那麽急切,聽起來那麽讓人擔心,那麽讓人心痛。


    她如果不醒過來,他是不是會很難過?


    這樣想著,夢中的小男孩,隻差一點點,她就可以徹底看清了。


    可是,也隻差那麽一點點,她就快讓麵前那個男人痛死了。


    童以念微微動了動眼眸,


    厲斯年緊緊地抱著她,渾身顫抖起來,“童以念,你不能死,我答應你,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麽都答應你,好不好?”


    童以念聽到這話,猛然間睜開了眼睛。什麽都答應她?


    她仿佛還像是在做夢一樣,可是這一次做的是白日夢。她實在是難以置信,說出這種話的人竟然是厲斯年。


    隻要她醒過來就什麽都答應她嗎?他要的隻是她醒過來嗎?


    她有點不知所措。


    厲斯年剛剛的撕心裂肺,她在夢中幾次三番被打擾的迴音,那麽期盼著他不能死的人是不是他?是不是厲斯年?


    可是心中確實越來越遲疑,那麽折磨她,恨不得她死的人難道不是厲斯年嗎?她一直以為,她死了的話,他會很開心,他們之間的牽絆就結束了。


    可是很多時候的事情卻證明,他舍不得她死。之前她可以用死相逼迫,可以威脅厲斯年。她以為厲斯年隻是舍不得就這樣放手折磨她。


    可是現在呢?她從那關切的話中,從那撕心裂肺都快要喊破喉嚨的話語中,覺得厲斯年是擔心她的。覺得厲斯年不是因為舍不得她這個玩物才害怕她死的。


    是真的害怕,真的擔心,真的怕她就這樣死去。


    她沒有死,她知道,她隻不過是在做一個夢,她努力想要看清夢中的小男孩的模樣,所以才沒有醒來。


    然而厲斯年真的以為她快要死了,真的擔心地聽得到他心痛的聲音。


    “真的嗎?真的什麽都答應嗎?”童以念被厲斯年緊緊抱著,頭埋在他的胸膛。


    “真的,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麽都答應你。”厲斯年說著,沒能看到她的臉,也沒有反應過來。隻是說著。


    童以念也答應著,“我隻要一個條件,你答應我。”


    “不管是一個還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我都答應你。”厲斯年說著,說完才終於反應過來什麽事情。


    放開童以念,看著她。她睜開了眼睛,那閃閃的眼睛,雖然眼裏那麽疲憊,雖然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可是她終究還是睜開了眼睛,終究還是醒了過來。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捧著童以念的臉。小心翼翼地去捧著她的臉,仿佛像是一件珍寶,一件易碎的古董一般小心翼翼,一般珍重。


    童以念看著他,不明所以,隻是執著地說著,“不用一百個,也不用一千個一萬個,我隻要一個。”


    隻要厲斯年答應一個條件而已。做人不能太過貪心,所以她隻要一個。她怕她太過貪心,說不定會連這樣一個都沒有。


    從童家落敗開始,她的人生沒有一刻是順遂的,沒有一刻上天是聽見了她的祈禱的。所以,她知道,她不能太貪心。一個已經是奢求,怕的是一個都沒有。


    厲斯年捧著她的臉,看了會,然後猛然又一把把她抱在了懷中,緊緊地抱著。他的手抱著她的背,都可以緊緊地感受到他手指節的收緊。


    抱到她的背都覺得疼,抱到她都覺得快要踹不過起來。


    她沒有被火燒死,難道要被他悶死嗎。童以念想著。


    耳邊消防車的聲音響起來。童以念看著來的消防車,才終於恍惚間有點反應過來。


    她這不是在咖啡廳裏麵?她剛剛不是和厲斯年在裏麵嗎?


    她看了看消防車緊急在救火。又看了看厲斯年,他渾身濕透。


    這麽緊的擁抱,寒氣也仿佛靠近著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切!


    厲斯年聽見了噴嚏才放開了他。


    看著童以念,焦急地問道,“沒事吧?”


    然後緊緊地把原本裹在她身上的外套再次緊了緊。


    童以念看著自己身上的外套,是厲斯年的。又看了看厲斯年渾身濕透。


    突然仿佛像是明白過來些什麽一樣。剛剛,厲斯年是把自己用水澆透,然後抱著她衝出來的吧!


    他是怎麽做到的?童以念看著火海,那個門,他是怎麽帶著她衝出來的?


    她不敢想象。像個傻瓜一樣,為什麽要做這麽危險的事情呢?難道不知道這樣更危險嗎?


    為什麽不在裏麵等待著救援呢?這麽多人,消防車肯定很快就會來的。眼眸一下子就濕潤了。


    想要把身上的衣服拿下來給厲斯年穿上,他一定是很冷的。


    可是剛要伸出手把衣服拿下來。厲斯年就製止了她。


    童以念看著他問著,“你不冷嗎?”


    厲斯年搖搖頭。


    可是下一個瞬間,阿切,便打了個噴嚏。


    童以念忍不住笑了下,可是瞬間鼻子一酸,感覺變得心酸起來。


    厲斯年真的越來越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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