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斯年朝著白柔看了看。


    她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希不希望您醒過來。您醒過來,她有可能是會離開我的。您不醒過來,她是會傷心難過的。”


    伸出手去握住白柔的手,“可是阿姨,我依舊還是希望你能夠堅強點,能夠醒過來。”


    “念念……念念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年多了。”


    每一次,他看見童以念守在她媽媽的身邊,一個人自說自話,一個人還要假裝堅強的模樣就讓人心疼。


    就算是難得一見在她的媽媽麵前哭了鼻子,可是下一次依舊還是堅強地微笑,滿懷希望和期待的樣子等待著她的媽媽醒過來。


    她能夠堅持到現在,就是為了等待她的媽媽醒過來。


    白柔突然手指動了動。厲斯年明顯也感覺到她的手動了。


    “阿姨,您能夠聽到對不對,您聽到了我說的話對不對,那麽……那麽就請您不要再沉睡下去了,好麽?”


    白柔的手動了動,卻放了下去。


    厲斯年失望地看著,難道真的給了他希望又消失不見了嗎?他還滿懷信心提前把驚喜說在了前麵。


    難道這就是他給童以念的驚喜嗎?


    厲斯年垂下頭。他好不容易做出這樣的決定,好不容易放下了一些什麽,好不容易也許事情會發生轉機。可是呢?難道一切都是浮雲。


    他和童以念之間依舊要這樣彼此傷害地糾纏下去。抑或是童以念終於有一天會受不了放手離開,或者他有一天再也無法忍受,一了百了?


    厲斯年無法想象他和童以念的未來。他們之間從一開始似乎就根本沒有未來。


    正想著,突然間,厲斯年的手感覺再次被人抓住了一樣。


    厲斯年抬起頭看著。


    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麽?年前那個沉睡的人竟然睜開了眼睛,她竟然睜開了眼睛。


    刹那間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再仔細看看,確實是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和童以念的眼睛一樣好看,大而明亮。


    “阿姨”,厲斯年喊著。


    白柔刹那間恍惚,有點不適應這個世界的光線,她伸出手擋了擋眼睛。厲斯年趕緊去拉了一半的窗簾。


    厲斯年叫著醫生。


    白柔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她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似乎怎麽也醒不過來。


    睡夢之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唿喚著她。那個人聲音很好聽,總是給她說很多很多的話,笑著對她說,喊著她媽媽。


    她記不清了,她也聽不太清楚她到底講了什麽。太多的話,她好像記不得了,她也記不清喊她媽媽的人是誰了。努力想要記起的麵容和名字,卻在黑暗和沉睡之中怎麽也想不起來。


    直到剛剛。


    念念……有人說著念念,有人說念念已經等了她三年多了。她聽到了這話,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原來是念念,她的女兒,念念。她在等她,她的女兒在等她,她也好想念她的女兒,好想要見到她。


    醫生替白柔檢查著身體各方麵。


    白柔隻是直勾勾地看著厲斯年,似乎有些驚奇。


    艱難地伸出手指指著厲斯年,厲斯年上前去抓住白柔的手。


    白柔的眼中似乎含著淚花,望著他,依稀從嘴中艱難地喊出了一個名字,“致城。”


    厲斯年聽到這個名字驀然從心尖抖了抖。


    白柔看著他,癡癡地看著他,恍若當初他們幾個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那個時候,他們青春正盛,一起相約共同完成夢想,共同創建偉大的事業。


    厲斯年鬆開了抓住白柔的手“,阿姨,您認錯人了。”


    白柔看著他,明明這麽像,這眉眼,恍惚間看著就像是一模一樣的模板刻出來的一樣。


    想要問什麽,想要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厲斯年看著白柔,解釋著,“您確實認錯人了。”


    白柔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眼眸中都是淚花。


    又突然想起了些什麽。


    是了,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他還在,也都是和自己一樣半百的人了。又怎麽會和麵前的人一樣這麽年輕。麵前的這個少年二十幾的樣子,看起來風華正茂,又怎麽會是他?


    更何況,他都已經……


    想著未免傷感。


    或許……白柔想著,或許他們之間會不會是有什麽關係呢?


    白柔盯著厲斯年。厲斯年看著白柔似乎也看出來了她的想法,便說著,“您說的這位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白柔聽著有些失望。


    不過想想十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又覺得一切都不太可能。可能真的認錯了吧!


    醫生檢查了她各方麵的狀況,然後說著:“已經醒了過來,算是好事,就是身體機能一時半會恢複不了,需要做康複訓練。至於康複訓練迴去也能做。”


    “嗯。”厲斯年點點頭。


    白柔剛剛醒來,依舊雲裏霧裏,剛剛以為看見故友,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但是她卻很難說出話。


    對著醫生指著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為什麽好像不能說話。


    醫生看著她寬慰,“語言也需要慢慢恢複,不要著急。”


    白柔點點頭。


    張著嘴,看著厲斯年終於艱難地說出了一個名字。“念念……”


    厲斯年點點頭,“您放心,我們很快就迴去了,你一定能夠很快就見到她的。”


    白柔點點頭,想著能夠見到念念了,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邊醫院的事情厲斯年迅速地處理好,他迫不及待飛快地帶著童以念媽媽迴去了。


    迫不及待給她這個驚喜了。她一定會高興地飛起來的。


    帶著童以念媽媽上了飛機。看著藍天白雲,覺得終於是要迴去了。他在這裏呆了好久了,也似乎有些想念她了。


    盡管她對自己這麽無情。但是自己……他的心意他自己也都不知道。


    看著身邊坐著的童媽媽,想要看到她的表情,很想看到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終於等到下了飛機。


    厲斯年帶著童以念媽媽下了飛機,給童以念發了條短信。


    童以念,我迴來了,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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