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是什麽時候被放出來的?”童以念問道。


    童常遠聽到這個問題還有些詫異,難道厲少沒有和她說自己被放出來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昨天實在是太晚了吧,他昨天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是因為太晚了怕打擾到她和厲少休息。而且也覺得厲少應該是迴告訴她的。


    今天是特地打個電話過來的,是要好好感謝一下厲少的。也要好好囑咐一下自己的女兒的。


    “昨天晚上你們走後,我就被放了出來。”童常遠說道。


    昨天晚上?


    轟地一下童以念的腦袋都炸開了鍋。


    也就是說厲斯年昨天晚上就已經放了爸爸。在她和他做交易之前,在他出現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安排。


    他不是說過他不會管這件事情的麽?他不是還用爸爸的事情來威脅她麽?


    可是卻是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部署。


    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拿起手機一時發怔,悄悄去瞄厲斯年。


    他依舊還在睡覺。


    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她越來越看不清楚了。他恨她,可是為什麽又要幫她呢?他如此折磨她,又為什麽不折磨她到底呢?


    每一次她快要將他看透,將他看得死死的,覺得他是自己這輩子最恨,最討厭,最想要離開的人,沒有之一,他就仿佛會做出一些讓她匪夷所思的事情。


    “小念?”電話裏傳來了爸爸的聲音。


    “嗯。”童以念迴過神來。


    “這次多虧了厲少幫忙,爸爸才能夠這麽快迴來。小念,你一定要替爸爸好好感謝一下厲少。”


    “嗯。”童以念迴答著。無論她和厲斯年之間的糾葛到底怎樣,但是厲斯年這件事情確實是幫了她,在她和他在車內一夜纏綿之前。那麽昨天的那場交易是不是就不算數了呢?


    那麽,她還是得謝謝他。


    “小念,要不,你帶厲少迴來一起吃個飯?”童常遠有些小心翼翼地提出了這個話題。


    童以念已經三年沒有迴過童家了。他也不是不知道這個事情。她的心裏有疙瘩,他知道。他對不起她們母女。


    正是因為他已經對不起她們母女了。所以便更加不能對不起郭美麗和一雙兒女。畢竟都是自己的親人。


    “迴家?迴哪個家?”童以念忍住抽泣反問道。她早就已經沒有家了。從前的童家對她來說是記憶之中最美好的地方。可是那裏卻是早就已經被玷汙。


    她沒有家。


    “小念,如果你不想迴來,就算了。”童常遠歎了一口氣,語氣之中滿是惋惜。自己從小最疼愛的女兒,如今也生疏了許多,她連童家都再也不願意迴來了。


    “小念,你什麽時候想迴來,這個家永遠都歡迎你。”童常遠補充著。


    童以念沒有吭聲。有些心澀澀的。


    電話掛了後。


    童以念想了想要怎麽感謝厲斯年呢?其實厲斯年他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再說,厲斯年想要而又沒有的,她恐怕也不一定給得起。


    她能夠做的真的很少很少。


    突然想起來了現在天色還早,而厲斯年也還沒有起來。


    不如?


    童以念靈機一動。


    下樓。


    而躺在床上的那個人就在童以念下樓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從來沒有賴床的習慣,他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更重要的原因是這麽多年,他幾乎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好覺。


    要麽是工作忙得沒日沒夜,要麽是好不容易睡著了,卻會在半夜突然被噩夢驚醒。


    童以念害怕黑,而他卻也同樣害怕黑夜。黑夜仿佛與黑暗相伴,與噩夢相伴,與那些不堪迴首的往事相伴。滲入骨子裏的仇恨,時刻都會在睡夢之中反反複複提醒他不能忘不能忘。


    他也不敢忘。


    而這一覺難得地睡著了並且沒有做噩夢,真的是極為難得的時光。偷得浮生半日閑,就讓他貪戀一會會這樣的時光。在床上多躺那麽一會會。


    然而躺了一會之後,卻突然被一股香味所吸引。


    而同時,肚子也是咕咕咕叫了起來。提醒著他該吃飯了。


    厲斯年還是爬了起來。下樓時還想著吳媽今日也不知道弄了什麽,這麽香。


    然而厲斯年樓梯才走到一半,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童以念圍著圍裙,正端著一鍋不知道什麽東西放到了餐桌上。


    童以念抬起頭看到厲斯年,驀然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你醒了啊?”


    厲斯年有點發怔,童以念方才是對她笑了嗎?


    感覺有點恍惚,又有點不真實。


    厲斯年走下樓來,看著童以念忙前忙後,端出了各種各樣的早餐。


    麵前的一鍋粥清香撲鼻。


    “這是蝦仁粥,我特地熬了很久的,你一定要好好嚐嚐。”


    “這是灌湯包子,我不太會做這個,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這裏還有點心,小菜,我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反正你隨便嚐嚐。”童以念一個一個介紹著。


    今天的童以念很反常。


    厲斯年直勾勾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是唱的哪一出。


    童以念鼓足了勇氣,說道:“其實我就是想要謝謝你。”


    謝謝他的方式,她除了肉償也找不到其他方法了。她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一頓早飯是她的心意。厲斯年難得在家,難得吃早飯。她想,他成日裏東奔西跑、忙於應酬,估計腸胃是不太好的。喝粥對養胃最好了。


    厲斯年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隻不過強烈壓製住了。


    淡淡地說道:“你不要自作多情以為我是因為你,隻不過是童常遠還有利用價值罷了。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我是根本不屑一顧的。”


    說得這麽難聽。不得不說,童以念心中還是有點小小受傷害的。不過不管怎麽說,他救了爸爸是事實。


    “無論如何我都還是要謝謝你。你嚐嚐這個粥,我熬的粥真的是極好的。腸胃不好的人喝粥最好了。以前啊……”


    厲斯年聽到她這麽說,正準備拿起勺子。


    童以念想起了以前,“軒哥哥最喜歡喝我煮的粥,說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粥兩個字還沒有說完,她就自覺自己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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