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以念倒在了水泊之中,沒有人扶她,也沒有人轉身迴過頭。


    她眼睜睜地看著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那個人越走越遠,再也無法擁抱他溫暖的懷抱。


    從此,她的生命之中便失去了這個人。


    童以念不知道那個是夢,沉迷在夢境之中,仿佛那就是現實。


    她哭著喊著叫著揪著心痛著,可是軒哥哥還是走了。


    而現實之中的童以念竟然也悄無聲息留下了眼淚,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角之中滑落,打濕了大片的枕頭。


    她的眉毛蹙著,臉上的表情糾結著,很是傷心很是難過。


    厲斯年看到這樣的童以念,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


    童以念的表情他見過很多,憤怒的,難過的,委屈的,傷心的,可是卻沒有見過這麽撕心裂肺的,這麽毫不保留悲傷到骨子裏的她。


    因為他麵前的她,無論什麽樣的表情,無論什麽樣的情緒,都是稍縱即逝,她,永遠是逞能,永遠是堅強,永遠是在他麵前絕對不肯認輸的。


    這樣悲傷的眼淚。


    厲斯年伸出手去擦拭她的臉,是因為什麽呢?為什麽她會哭的這麽傷心呢?


    厲斯年還在想著,會不會是因為他的緣故呢?他總是讓她傷心,總是讓她難過。


    童以念睡夢之中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人在觸碰她,仿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抓住了他的手,“軒哥哥,你不要離開小念。”


    厲斯年被她緊緊抓住了手,原本臉上的冰冷似乎是融化了那麽一絲絲,至少夢中似乎是有他的,至少在睡夢之中的時候,她沒有本能地排斥他。


    然而童以念一開口,他整個人都僵化在了那裏。


    她口中的軒哥哥?


    軒哥哥?


    厲斯年唇邊浮出了一絲冷笑,當然不會是他,當然是她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空氣之中散發著冰冷。


    連睡夢之中的童以念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身體,好冷好冷。


    厲斯年被童以念抓住的手突然間收緊,很大很大的力,足以看見手上的青筋暴露。


    童以念被捏地痛醒了。


    蹙了蹙眉頭。


    被噩夢纏身,又被莫名其妙的痛感弄醒,童以念醒來就是滿腔的悲傷與不快。


    眼眸之中露出兇狠的目光,正要開口罵人。


    突然間卻看見眼前的人,是厲斯年。


    他站在自己的床邊,一身黑色的睡衣仿佛是要與黑色融為一體一般,暗夜之中唯有一雙眸子依舊閃爍著滲人的寒光。


    童以念突然嚇了一跳,有點害怕地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怎麽?我不能在這裏?我突然出現打擾了你的美夢吧?”冰冷之中卻仿佛帶著酸澀的味道。


    童以念一愣,美夢?


    迴想了一下,她好像是夢見了她和他從前在天堂福利院一同陪孩子們玩耍的時光。也許是白天去過那裏,觸景傷情晚上迴來才會做夢了。


    原來真的竟然隻是一場夢,童以念有點傷感有點失落。


    夢中就仿佛覺得像是一場虛無縹緲的美好的夢,結果現實竟然真的隻是一場美夢。


    “怎麽?你還很失落這隻是一個夢?”看著童以念那失落的表情,厲斯年狠狠地問道。


    失落?


    不,不僅僅是失落,失落隻是那麽一小部分,更多更深的是絕望。


    連夢中都無法沉迷,連夢中都無法一如既往走下去是一個美夢,連夢中她的軒哥哥都還是頭也不迴地就離開她了。


    夢境都這麽現實,慘痛的現實。


    更讓人絕望的是醒來竟然是看到厲斯年站在自己的身旁,這是比任何鬼片都還要恐怖的鏡頭,而厲斯年也比任何鬼都還要恐怖。


    他是魔鬼,永遠隻會拉著她在深不見底的深淵和地獄沉淪。


    厲斯年看到童以念臉上的表情,那種失落和害怕的表情浮現地太深刻,深刻到他隻是微微瞟了一眼,就能夠看透她的心。


    怒火在心中燃燒。


    他就這樣害怕自己,就這樣想要離開自己,就這樣想念她的那個軒哥哥嗎?


    伸出手掐住童以念的脖子。


    臉上沉地像是比這黑夜還要深沉。


    “你就這樣思念你的軒哥哥?”眼眸中冰火交融,一邊像是要噴出火來的憤怒,一邊又像是要隱忍著的冰冷,一邊又是有絲絲期待的眼眸。


    聽到軒哥哥三個字,童以念的眸子閃過了一絲懷念,同時,便是驚訝,更是害怕地抬起頭來看著厲斯年。


    “你怎麽會知道?”


    她一直以為軒哥哥三個字是她心中的秘密,她藏了那麽久,誰也不知道。


    厲斯年出現的時候,莫少軒已經離開了。


    她以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莫少軒的存在。更不用說軒哥哥三個字。


    這三個字是她心底最後的溫暖,是誰也無法企及和觸碰的聖地。


    然而卻被厲斯年這樣的場合說出來。


    她害怕……


    “嗬……”厲斯年扯著唇角冷笑一聲,“軒哥哥?那個拋棄你的男人?”


    聽到拋棄兩個字。童以念的眸子一下子也像是要噴出怒火一樣。她不允許厲斯年這樣的人詆毀她心中的美好。


    “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軒哥哥。”童以念竭力維護,昂首挺胸與厲斯年正麵較量。


    這樣的童以念,他也是鮮少見到的,不是和他曲意逢迎,和他躲躲閃閃,就是懟他,卻沒有這樣昂首挺胸一臉正氣的底氣和他正麵抗衡。


    是誰給她的底氣?


    她的軒哥哥嗎?


    “那個拋棄你的男人,童家遇難就跑了的男人,a市誰不知道?”厲斯年嗬地冷笑一聲,心中的失望已經透頂。暗自嘲笑自己到底是在期待著什麽呢?


    “我不準你這樣汙蔑他,軒哥哥一定是有苦衷的,我相信他。”童以念紅著臉和厲斯年辯護。


    厲斯年看她這樣著急,看她這樣維護這個軒哥哥。


    軒哥哥三個字就像是刺一樣紮在他的心頭。


    曾經這三個字也是他生命之中很重要的存在,而今才曉得一切不過是一場空。


    眼眸之中越發是冰冷。


    童以念是仇人的女兒。


    他心中提醒著自己。


    “你相信?你憑什麽相信?一個三年都沒有出現,三年都沒有任何音訊的男人?”厲斯年冷冷地問道。


    童以念聽到這裏無話可說,沒錯,三年都沒有出現,無論怎麽樣都聯係不上的人,杳無音訊,從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的人。


    然而童以念卻還是抬起頭看著厲斯年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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