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餅?”米洛嬌唿,瞪圓了眼睛,這個名字讓她忘了避開皮爾斯的手。


    這種餅她從色老頭的嘴中聽說過。色老頭是個十足十的吃貨,卻是個廚房白癡,連鹽與糖都分不清楚,烤個肉不是烤成了黑炭就是沒熟,更別提做各種美食了。但他卻對大陸的各種美食了如指掌,甚至懂一些獨特的美食製作的方法,特別能將野外的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製作成獨特的調味品加入烹飪之中。小時候,她不止一次的猜想,色老頭救下她,隻是想培養一個能滿足他口腹之欲的廚子。


    這鮮花餅就是色老頭嘴裏經常念叨著,她卻從來都沒有做成過的點心之一。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每次她做出來的餅,色老頭咬了一口後總是搖著頭,嘖著嘴,說,不是這個味。頭幾年她還一次又一次的嚐試,後幾年更根就是丟開再也不做了。


    皮爾斯見她發楞,以為她在思索著鮮花餅的做法,笑著向她介紹:“這個花餡用的是卡西特有的龍膽茜的花瓣。必須在清晨趁清露還沒有消散的時候采摘下來,用去年漬好的桂花汁醃製一下,再將曬過三日陽光的紫芋切成絲,蒸熟,和著麵做成皮,然後放在空心石頭的密封小鍋裏用高溫大火烘蒸,才有這樣酥軟爽口的口感。”


    哦……米洛有所領悟,原來不是她的作法有問題,而是用來做餡的花不同。


    “你好像知道得不少?”米洛一眼斜了過去。她可是記得,皮爾斯可不像格裏芬愛這點口腹之欲,對於這些點心,他更是淺嚐一口,知曉個味而已。


    皮爾斯另過臉去,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歎氣聲中充滿了無奈與憂傷。久久才道:“我小的時候,每到這個季節,就會跟著我的母親一起到這裏來買剛出爐的鮮花餅。”


    母親?米洛拿餅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皮爾斯與文森特伯爵這對父子的關係非常的奇怪,不,應該說是很矛盾,親不親,仇不仇的。特別是文森特伯爵上次對她的請求,有點像個慈父,卻又像極具防備。


    皮爾斯的聲音悠悠的:“我母親並不是卡西帝的人,卡西帝國的北方是陡峭的岩壁與沙地。那裏的不能生產食物,可是卻有著數不清的礦藏。那裏生活著很多古老的部落,而我的母親就來自於那裏的。那年。他被派去那裏的邊哨上鎮守,遇上了我的母親……”


    他是想將他與父親的恩怨清清楚楚的告訴她嗎?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動聽的愛情故事,皮爾斯連句台麵上的“父親”這個詞都沒用,而隻是用了“他”來稱唿文森特伯爵。


    米洛直接拿出一個鮮花餅塞進了皮爾斯的嘴裏,堵住了他的話。


    “那是你的家事。” 說她不好奇。那是假的。可她記得色老頭的叮囑,不要隨便打聽別人的秘密,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危險性就越大。


    皮爾斯平靜的拿出鮮花餅慢慢的咬著,像在迴味著童年的味道。久久才道:“我們這麽想,但他未必。”


    米洛微微的點頭,上次文森特伯爵向她提出那個要求後。還沒有得到她的答複,就被衝進來的皮爾斯給打斷了。最近這些天,她也注意到了,皮爾斯無聲無息的趕走了很多批來尋她的人,其中不少人的衣襟上繡著的就是文森特家族徽紋。


    米洛笑了笑抬眼:“你是怕我被他的某些話給打動了。所以,想先告訴我這些事?”她搖了搖頭:“我說過了。沒必要,你們的事是你們的事,這影響不到我的任何決定。”


    皮爾斯低低的笑開來:“對,正因為我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我才想都告訴你的。你就當聽個故事,這些事,我已經壓在心裏十幾年了,無處可訴。”


    怪不得,在她頭一次與文森特伯爵對上時,他沒說;在文森特伯爵向她提出請求時,他也沒說;到是在這半月後,想要將她來講這些。


    他堅持,米洛也不再拒絕,慢慢的咬著鮮花餅,平靜的聽著他的訴說。


    “他與我母親的婚姻隻是我母親的一相情願。她愛上了他,於是,寵愛她的大酋長派人來王都求見了當時的新帝,說願意以一個金礦做為嫁妝。那個時候,正是剛剛平定了動亂,全國上下最需要的就是黃金。於是,他在沒有選擇的餘地下,迎娶了我的母親。我母親嫁過來才知曉,他的身邊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在我母親懷孕之後,他就自請出征,這一走就是幾年,那個時候我跟母親就往在伯爵府裏,說得好聽是伯爵夫人與勳爵,可實際上別說王都這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權貴們,連屋裏的下人都瞧不起我們兩母子……”


    “在他得勝而歸後不久,我的母親就得了重病,在百藥無效的情況下去世了。”皮爾斯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頭,很用力的握著,指關節都泛白:“他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卻不知道有天晚上,我做了個惡夢被嚇醒,半夜跑去看母親,在那個偏僻破舊的小院子裏,我聽到了一切。是他,是他對母親下了毒。原困是他的情人有了身孕,他必須要有一個將她迎娶進門的理由。在他離去後,我跑進去拉扯著母親說,要跟她一起走,哪怕是迴到北方去。母親搖搖頭,說迴不去了。”


    皮爾斯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殘酷的微笑:“母親死後,他才知道情人並沒有懷孕,說謊的隻是逼他親手除掉我的母親,好取而代之。在沒有第二個兒子之前,他隻能將我送迴了封地。可是,他再也沒有第二個孩子。”


    “他被人下了毒。”米洛脫口而出。


    皮爾斯一怔,定定的審視了她半晌,直到米洛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他才點頭:“沒錯。不是毒,而是秘咒。他從沒有了解過母親,不知道母親精通醫術,光憑看身材,就知道那個女人沒有懷孕,更由味道知曉那碗他親手端來的藥裏有毒。在對他徹底死心之後,母親怕他再有了兒子就會對我下手,於是對他用了部落的秘藥。”


    “不,她不該這麽做的。”米洛不假思索的道。“她幹嘛要為個無情的男人死呢?還不如帶著你假死離開伯爵府,就算迴不了部落,但這麽大的大陸,哪裏不能安家,就算再也遇不上一個讓她心儀的男人,至少她還有一個兒子。就她光憑眼睛看就能斷定人有沒有懷孕,光靠聞就知道藥裏有沒有毒,就這點,她就能保護你。如果伯爵再有兒子,也就不會死盯著你了。你們母子的日子該多逍遙。她到好,一死了之,還把你給捆死在了文森特家族。”


    米洛的說法有些讓皮爾斯詫異。


    米洛眨巴眨巴眼睛:“報複一個人,不是讓他受到良心的譴責,而是要讓他知道,沒有他的日子過得更好。”


    這種說法皮爾斯還真是頭一次聽說,但卻打進了他的心坎裏。他伸手摸了摸米洛的頭發,發出低聲的爽朗笑聲:“你是想跟我說,別再糾纏在與他的恩怨裏麵,也放棄什麽伯爵繼承人的頭銜,不用委屈了自己,同樣可以達到讓他沒好日子過的目的。是吧!”


    “嗬嗬,好像是這樣的。”


    皮爾斯搖頭:“哪有你說的這麽容易。”


    米洛眼珠子兩轉:“要不,試試?你試著隻過自己的日子,不與他糾纏,你看看,會不會如我所說。”


    “好。”皮爾斯不覺的笑柔了眼,那湛藍的眸瞳的裏閃過一絲寵溺,看得米洛眼睛發直。尼瑪,這個號稱王都最俊美的男人,幹嘛要這樣朝著她笑。


    馬車慢慢的駛到了茶樓,已經到了過了最後的報名截至時,茶樓門邊的人也已經散得寥寥無幾了。黑臉的軍官將米洛迎了出去,遞過厚厚一摞登記表:“一共是四百七十六個候選人。”皮爾斯搶先接過的登記表,吹了一聲口哨:“看來,攝政王夫這個位置還是很搶手的。”


    四百七十六?米洛聽到這個數值時嚇了一大跳。雖然每天茶樓外麵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但她一直以為是仆人居多,真正的貴族沒幾個。


    “沒有登記錯吧!”米洛眨巴了眼睛:“不就是公候伯子男嘛,怎麽可能封了幾百個?”就算加上一些魔法師也不會有這麽多的啊。難道貴族都是大白菜,一鋤頭掄下去挖三顆?


    黑臉軍官下巴都驚掉了,半晌才尋找了舌頭:“您您……您難道不知道?騎士也屬於貴族階層?”


    米洛半天才幽幽道:“這個,我真不知道。”


    噗通……黑臉軍官臉這下黑得……呃,本來就太黑,也看不出來黑到了哪裏,他氣極敗壞的朝著米洛喊:“還好你隻放了半個月的報名時間,不然可不止這個數。”很多在部隊裏服役的騎士還能跑過來,不然……整個王都不被擠爆了才怪。


    “你們誰也沒有提醒我!”米洛也振振有詞:“不知者無罪。”


    天啊,黑臉軍官捂著臉蹲下了,不知道莎麗爾攝政王聽到這句話後,會不會氣得從王宮裏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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