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邑既然已經被李淵的義軍所攻取,那麽從此以後,整個關中大地門戶大開,將再也無法阻攔李淵進攻的步伐。關中各郡望風而降,各路義軍也紛紛投靠到李淵的帳下,李淵的部隊也隨之迅速的擴充,形勢一片大好。而唯一的阻礙則來自於屈突通,這位此時關中最高的軍事指揮還率領著整個關中碩果僅存的精銳部隊,自河東——潼關一線據城而守,嚴重的威脅著李淵所部的側翼。


    李淵的軍事會議之中,此時正在討論者對於屈突通的處理辦法,李淵的部隊分成了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種是以李世民,劉文靜為首,主張放任不管,精兵徑直攻取長安,另一種的代表人物則是裴寂與世子李建成,他們的意思是先攻下屈突通,然後進攻長安,兩種說法都非常的有道理,前者主張兵貴神速,而後者則擔心欲速則不達,最後陷入腹背受敵的危險境地。李淵也在細細思量,兩者之中到底哪個更好一些。然而,兩種方法雖然都有著各自的長處,但同時也都是有著不小的缺陷,機會與風險是相等的,令李淵一時之間也無法做出決斷。


    就在軍事會議由此陷入僵局的時刻。一名傳令兵徑直的衝入了營帳,帶來了一個消息:三小姐的信使,如今已經到達了軍隊,正在帳外等候。三小姐,就是李秀寧。


    當李淵,李世民已經在晉陽決定起兵的時候,因為路途遙遠以及路上很可能被當地的官吏追捕的緣故,李氏一族除了李建成,李元吉等少數人物逃向太原之外,絕大多數的老弱婦孺都秘密的隱藏了起來,以躲避著隋朝官吏的隨後追捕。李秀寧也一樣,不過,她並不是僅僅躲藏起來什麽也沒有做,這位三娘子,女扮男裝的迴到了李家的故鄉武功縣城,散盡了家財招募義士,又用馬三寶作為說客,勸說了周圍盤踞在山林中的幾支義軍投入了自己的手下,短短時日,就聚集起了一隻數萬人的兵馬,不但牢牢的控製住了武功這片土地,還打敗了前來圍剿的隋朝軍隊,如今聽聞父親的兵馬已經突破了霍邑,於是立刻的派出了自己的信使前來與自己的父親聯係。


    那名信使,也正是馬三寶,雖然是柴紹家的仆人,李淵父子卻都沒有當他是外人,隻是此時衝入了營帳的馬三寶,卻是一身的泥濘宛如逃難的難民,但是他卻沒有一絲的在意身上衣著的窘迫,卻是一臉的悲痛欲絕的表情,見到李淵父子,頓時哭了起來:“老爺,大公子,二爺,屈突通占據了河東之後,李家諸人早已經事先躲藏起來,可是因為行蹤不夠隱秘,智雲小公子已經被官軍抓住了!”李智雲,李淵與宇文氏所生的小兒子,如今也才是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少年罷了。


    李淵吃了一驚,但卻強作鎮定:“屈突通雖然此時與我為敵,但是早先卻與我叫好,加上其人恩怨分明,相信智雲不會受到酷刑折磨的。”誰知馬三寶聽了此話,卻頓時嚎啕大哭:“老爺,屈突通隻問兵事,搜捕李家族人的人卻是陰世師,智雲小少爺被抓的幾天後就已經被處死了!”頓時,整個營帳中的所有人的臉色巨變。


    馬三寶的話卻繼續的說了下去:“而且,不僅僅是智雲小少爺,陰世師還派人搜尋到了國公爺的祖墳的所在地,下了命令拋開了祖墳棄屍於野。祖廟也被他的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中國是一個講究孝的國度,刨人祖墳與燒人祖廟便是要讓李氏一族的祖先們全都變成孤魂野鬼。李淵氣的掀翻了身前的案幾,營帳之內,所有的武將也都大聲的咒罵,恨不得立刻的將陰世師的頭給砍下來。


    李世民立刻向自己的父親請命:“父親,給我一隻兵馬,孩兒願為先導,即刻便向長安進發,必然要將陰世師的頭顱獻於父親的麵前。”李建成也隨即請命,統領一支精兵盡早攻下長安,將陰世師碎屍萬段。


    裴寂沒有動,他還是秉承著自己的那保守的一套,但是毫無疑問,因為此時的部隊的極速擴充,留一支兵馬擋住屈突通是完全可以的,而其餘的兵馬則可以快速的向長安進發,同時繼續招降各路義軍,擴充自己的實力,等到到達長安城下的時候,說不定自己的實力還會在上一個台階,到了那時,即便阻擋屈突通部的部隊無法調動,也有一定的把握拿下長安城。


    於是,李淵迅速的做出了隨後的軍事方案:留裴寂,劉文靜等一班將領於此,擋住屈突通增援長安的路線,而李淵則親率大軍,令李世民為前部,李建成另領一支偏師以為側翼,三路南下,浩浩蕩蕩的向著長安猛撲而來。


    話說迴來,這個陰世師是何許人也,他又為什麽會刨了李家的祖墳,做這樣遭人仇恨的事情,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是大隋皇室忠心的臣子麽?當然,不是。


    前麵提到過,李世民大婚之後曾經度過過一段荒唐的日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愛上了一位陰姓的女子,情定終身山盟海誓之後,反倒差點把自己的小命丟掉,也是因為那一次的貼近死亡的經曆,讓李世民結束了在享樂中混混度日的想法,也是從那時起,他開始將自己的精力瘋狂的投入到了學習軍事戰爭的知識方麵,直到此時,他在軍事上麵的才幹早已經厚積薄發,嶄露頭角。


    而那個陰姓的女孩呢,她是陰癸派的人,而且是陰後的親傳弟子,卻又**於李世民,又無法對李世民下毒手,迴去之後,必定是不可能作為陰後的親傳門徒了,之後如無意外,應該是隻能拜一直照顧她的那位長老為師了,從此以後退出陰癸派的核心,成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外圍人員。


    而也正是這件事,恨得當年的陰世師咬牙切齒,陰世師本是陰癸派的一名外圍長老,而那位女孩本是陰世師的侄女,父母卻死因不詳,後來因為因為紙質上乘而拜入了陰後的門下,陰世師為了討陰後的歡心,索性直接收了這個侄女為女兒,並且幻想著能夠憑著著這個女兒在陰癸派內部步步提升,進入決策的高層,隻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侄女卻是癡情之人,輕而易舉的就將自己更進一步的夢想也跟著破滅,為此,陰世師對於李世民可謂恨之入骨,連帶著對於整個李氏一族也憤恨了起來。


    可惜,雖然恨之入骨,陰世師卻沒有報複李氏閥門的實力,論親疏,李淵是楊廣的表兄弟,論職務,李淵是太原的守備,一方封疆大吏,再論個人武力,陰世師雖然是陰癸派的外圍長老,但是主要負責監聽朝廷動向這一塊,武功非其所長。所以雖然對李閥恨之入骨,陰世師卻沒有任何的可以報複的手段。然而,令陰世師自己也想不到的是,機會,會突然的從天而降。李淵居然反了,陰世師頓時大喜過望:如今陛下遠在江都,長安名義上是由煬帝之孫越王楊侑看守,但是越王年幼,因此許多事情都不得不依靠陰世師等一班文臣武將,陰世師也因此得以公報私仇,刨了李淵家族的祖墳和祖廟。


    起初,陰世師並沒有將李淵造反當成一迴事,對於這位“糖果公”,陰世師並沒有多看得起,對於李淵的心性,整個大隋朝的文臣武將幾乎沒有不知道的,雖然才幹還是有的,但是為人優柔寡斷又目光短淺,看家守成倒是一把好手,爭奪天下嘛,卻遠遠的不夠格。陰世師就沒有想到過,李淵不過如此,但是人家會生,幾個兒女都是妖孽般的存在,也因此從一開始,事情的變化就顛覆了陰世師的想象。


    霍邑被攻克使得陰世師大吃一驚,他這個時候才開始正視這支他最初並沒有放在眼裏的部隊,霍邑被克,則關中在無險可守,陰世師急令關中各城池禁嚴,嚴陣以待李淵大軍。


    不過話說迴來,就算霍邑屏障被打破了又能怎樣,雖然關中兵力空虛,但也不是任由李淵捏圓捏扁的,畢竟打仗,可不僅僅是比拚的人數。陰世師的心中的底氣的來源於他麵前的一名青年,此人雖然一身平民布衣,卻儀表不凡,他的身旁是一名身著紅衣,極為美貌的女子,此時正含情脈脈的看著青年,正是一對璧人。


    青年便是韓擒虎之甥,此時默默無名,未來卻會威震草原的一代大唐軍神李靖,而紅衣,則是紅拂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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