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石青衣的想法是沒錯,但是人生之所以充滿著變數,就是因為意外無處不在,如果大明尊教真的對李淵父子動手的話……,石青衣低頭陰笑一聲,他們遠在山西,河東,離洛陽那麽遠,自己也管不到啊!就這麽著吧,誰汙染,誰治理,自己還有自己的事要忙著呢,誰有工夫多管閑事。


    後來的事實證明,石青衣預料到了開頭,卻沒有預料到結束。因此,所謂的突發事件,徹底的打亂了她的一切行動步調。


    即使砍了一百多顆來山西傳教的大明尊教的信徒的腦袋,李淵父子卻一直都沒有受到任何刺殺活動,年末的時候,反而得了假期,要迴洛陽過新年,說起來,他們也走了半年多了,李家的大大小小都非常的想念,如今聽到家主李淵與二公子要迴來的消息,也都興高采烈的開始布置,說要好好的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喜錢,新衣,喜慶的窗花,為長輩供奉的貢品,以及大大小小需要更換的事物,無論是主人還是仆人都非常快樂的忙碌著,即使是寒冷的天氣也沒有吹走這份新年帶來的快樂,看著他們喜悅的樣子,石青衣才猛然驚醒,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時間已經飛快的流逝,大業十二年已經飛快的接近,而且,馬上就要到來。“大業十二年啊!”石青衣喃喃道,馬上,她就要十七歲了,在這個古老的武俠世界裏,已經度過的第十七個新年了。事實上直到現在,她也分不清,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或許,恰恰相反,那逐漸模糊的現代記憶才是虛假的,隻是一個不現實的夢境而已……搖了搖頭,石青衣將這些念頭驅逐出腦海,現在可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無論是真是假,自己都要保持著認真的態度活下去,才是正確的選擇。


    李淵父子是在過小年的前兩天迴到家的,因為公務繁忙,過了十五就要離開,二十多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父子兩人都很滿意。無論如何,迴家過年,都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除夕夜的前一天,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了滿地,籠罩了整個東都洛陽,孩子們興高采烈的在屋外玩著各種關於雪得遊戲,大人們雖然擔心,卻也不去阻止,因為這是孩子們的遊戲。石青衣披著一件厚厚的禦寒鬥篷,站在屋子的外麵看著孩子們做遊戲,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看著這些孩子,她就想起了從前的自己,也曾經做過那麽有趣的事。李世民就站在她身旁看到她露出的表情,“怎麽,想起了從前的自己了。”石青衣微微點頭:“是啊,可是人一旦長大,就再也迴不過去了。”語氣裏麵不乏惆悵,李世民聽了很不爽,“迴不去就迴不去了,有什麽好懷念的,”他說,“長大了,自然就要做大人的事,小孩子的玩意,除了遊戲,還能有什麽。”石青衣轉頭看著李世民,如今少年褪去了當初的稚嫩,經過許多的事情,以及在戰場上的磨礪,已經成長起來了,變得成熟了許多,隻是他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睛裏,依然毫不掩飾的透露著對未來的向往與執著,石青衣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過猶不及,李世民卻是太過於執著與未來了,其實人生最重要的,是現在。未來不可期,過去已成追憶擊敗,既無法改變,也不能預知。


    不過,石青衣苦笑了一聲,無論是獨孤老夫人,還是了空,甚至高庶雲,也都勸說自己應該放棄對過去的執著,關注現在,說到底,自己與李世民,也不過是半斤八兩,都差不多而已。


    “大人幹的事!”石青衣笑笑,“殺人放火人麽?”李世民的臉色頓時難看的很。好在,在經過了與石青衣的長時間的相處之後,對於石青衣的毒舌,李世民已經有了免疫效果,雖然麵上不好看,卻並沒有暴跳如雷,他看著石青衣,然後笑了:“你真偉大,不出家去做尼姑真是委屈你了。”很惡毒的話,看來人和人相處久了,毒舌的毛病也是能夠傳染的,隻是對於李世民的反擊,石青衣卻非常的平靜,“事實上,佛門與我,真的淵源很深的。”石青衣對李世民說道,語氣如常,就仿佛李世民的話對於她來說,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然後,她就把頭轉向了另一邊,去繼續的看那裏的孩童快樂的在雪地上打鬧著。李世民自然大為喪氣,索性躲到一邊看天,看地,看風景去了。不得不說,新年前夕的天氣是非常的寒冷的,李世民呆在了離人群比較遠的地方,自然感覺更加的冷,所謂的看風景自然也就沒什麽可看的心情了,所以他的目光,其實還是不自覺的看著石青衣,想著石青衣會突然間的作出丟人出醜的事情來。事實上他很早就這麽的注視著石青衣了,可惜,這樣的機會,從來就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石青衣雖然為人冷漠,又刻意的與人保持距離,但日常行為絕對沒有任何的缺失,禮數周到,完美就不像一個人,這也是李世民最疑惑的地方,按理說,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無論如何,都不會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幾乎感覺不到一個人的生氣。李世民見過許多的人,卻從來沒有人,可以像石青衣一樣。


    “如果她真的是雕刻出來的木偶,那至少臉應該做的漂亮點啊!哪像現在那麽普通。”李世民小聲嘀咕著。看著石青衣的臉,嘴上卻不幹不淨的在數落著石青衣的臉上的缺點,“除了眼睛還算純淨明亮,真的什麽優點也看不出來了啊!”李世民自言自語低聲說道,看到石青衣還在微笑著看著那群孩子們打鬧,眼睛裏卻是流露出非常少見的溫柔神情,就仿佛頭部遭到了重擊一樣,一瞬間,李世民自言自語的聲音就啞了下去。她,也會露出那樣的眼神麽?被石青衣非常少見的溫柔眼神所震撼,李世民在一瞬間,居然希望這眼神能夠長久的持續下去。如果她能總是這樣的麵對自己,那麽就這樣的一直相處下去也應該是可以的吧!李世民不自覺的想到。


    石青衣看孩子們遊戲入了神,迴過神後,她想起了許多事情。重生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過任何的與雪得遊戲了,蜀中地處炎熱地帶,冬天難得下雪,就是下了點小雪也會很快融化,根本就沒有可以用來玩的機會,而出蜀之後,石青衣又一直的在不停的忙碌,因此也就忽略了這冬天的景色,直到現在,她才猛然驚醒,原來,許多事情,她早已忘記。


    也許是因為眼前的景象太過的讓人沉迷其中,石青衣一反常態的放下了警惕的防備,專注於自己的內心所想,也在自己的眼神中有所透露,而這一切,又被一直注視著她的,不遠處的少年所關注著。


    李世民也沒有發覺,就在他的不遠處,李秀寧正在看著他,看到他一直的盯著石青衣的身形,李秀寧萬分氣惱。


    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李秀寧把她的二哥拽到了這裏,“二哥,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上二嫂了?”她看著李世民,一臉凝重的問道。李世民正疑惑小妹為什麽把自己帶過來,聽了李秀寧的話,不僅啞然失笑:“怎麽可能,我到現在還在想著吉兒表妹,小妹你想的也太多了吧。”看他表情不像作偽,李秀寧稍稍放下了心,但還是止不住心中的疑問:“那為什麽,你會一直的盯著她不放,她那麽平凡,還能有什麽地方那麽吸引你嗎?”是這樣嗎?李世民還真的沒有仔細的想過,他想了很長時間,才迴答小妹的問題,“大概,是因為必須要一起生活一輩子,所以才不自覺的想要觀察她吧!”這句話剛一說出口,就見李秀寧的立刻變的氣急敗壞,“二哥,還說你沒有看上她,你都要和她過一輩子了,你不是說過,這一生隻愛楊吉兒一個人嗎,難不成你其實是見一個愛一個,有了新人忘了舊人,那樣的話,我真的看不起你!”李秀寧恨恨的說道,李家大小姐對於愛情是無比憧憬的,在李秀寧的心裏,愛情這個東西,不能說驚天動地,至少也得說是至死不渝吧。所以對於二哥的執著愛情,她是絕對的大力支持,如今看到二哥對於愛情的背叛,對於李秀寧的心裏來說,是巨大的失落,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現在的你,還是我原來的二哥麽?”


    聽了李秀寧的話之後,李世民先是詫異,然後,他很是謹慎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才看著李秀寧憤恨的臉,說出了自己打好的腹稿:“因為愛情和婚姻,並不是同一迴事。”李世民說道,聲音帶著絲絲的惆悵,像是在緬懷無法觸及的過去,“對於楊吉兒,我對她的愛到現在也依然不變,但是我也知道,這份愛隻能留在心底,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出生在皇家,決不會在選擇已有家室的我,而我身為李家的子孫,自然要遵從母親與奶奶的意思,至少,要去試試看,也許,可以就這麽的過一輩子呢!”依然憧憬,但已經不會去追求飄渺而不可實現的夢想,這大概就是成熟的標誌了吧,李世民,經過許多事之後,變得成熟了。


    但是李秀寧不是他,沒有李世民的經曆的他,還無法理解二哥所說的話語的意義,她望著這個二哥,隻覺得她的二哥變得非常的陌生,“你變了,不在是我那熟悉的二哥了!”李秀寧滿臉的失望。“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妥協,那麽我跟你,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李秀寧恨恨的跺了跺腳,轉身離去。看著自家小妹離去的身影,李世民苦笑了,能夠接受現實的他,也許,真的不再是從前的他自己了。


    除夕夜,據說是因為有一個叫做夕的兇獸,被天神降服後,隻有每年的年底才被放出來害人,因為是每逢過年才出來作惡,因此時間一長,大家就將夕獸叫做年獸,年獸怕火,怕光,怕巨大的響聲,因此,每到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點起燈火,放爆竹,以驅趕年獸,後來世世代代的流傳下來,就變成了過年的種種習俗。


    傳說當不得真,不過規矩還是要遵守的,除了徹夜張燈,放爆竹之外,人也要整夜的坐夜,不過要求不會那麽的死板,如果有人是在困倦的話,也是可以迴房間去睡的,不過因為長輩們的自覺遵守,大多數人還是會堅持下去。


    石青衣覺得犯不著為了所謂的規矩打亂生物鍾,因此早早的離開正廳,想要迴到自己的房間裏去,在走過庭院的時候,她看見了院牆的外麵,也同樣如李家一樣,到處是燈火的光與影,也是了,李家的附近都是達官顯貴們,自然也象李家一樣,四處張燈結彩,而且因為是官宦人家,不怕花錢,因此能夠張燈的地方,都是絕不會讓它暗下來的,因此在這一片貴人的居住範圍,竟然與白晝無疑。“真是,奢侈啊!”石青衣懶得計算這一夜會用去多少的蠟燭,不過也知道,絕對少不了。不過這麽吉祥的日子,太計較花費,也實在是有些摳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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