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兒先前並沒有想到張傳仁所要的這最後一味血引要求跟自己的差別會這般之大,所以當聽說需要當麵取,馬上用才有效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如此一來,她就沒有辦法隱瞞所取的便是她自己血的事實,打破了她已經提前想好的說辭。


    不過,沈悅兒很快便重新做出了決定,並沒有過多的猶豫。哪怕無可避免的要泄露一些秘密被張傳仁知曉,但對於有恩於她的人,有恩報恩卻都是最先考慮的。


    “不知三少爺準備什麽時候開始配製解藥?”了解清楚這些之後,沈悅兒徑直說道:“最後一味藥,我已經替三少爺尋到,隨時都可以提供,希望這一迴能夠幫三少爺製成解藥。”


    得到沈悅兒肯定的答複之後,張傳仁這會卻反倒是有種說不出來的不真實感。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個困擾了十年都不曾找到的最後一味藥,甚至於在他潛意識裏已經認為有生之年極難找到的藥引竟然有了,畢竟兩世記憶之人當真是鳳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而先前沈悅兒詢問之時,他心中雖然湧現出期盼與興奮,但那是一種對於希望的本能反應,最多他也隻是覺得有了一些線索罷了。就算是再微弱的螢火對於他這種渴求康複之人來說都是最大的誘惑。可沒想到,隻是這麽短短的一小會功夫,他竟然聽到了一句這世上最為美妙的話語。


    那個曾經隻能是在夢中才能得以實現的願意,如今竟然真的可以化成真了嗎?那份折磨了他十年之久的非人生活真的可以結束了嗎?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更不敢相信幸運之神竟然會有一天降臨到了他的身上。


    一時間,萬念俱起,然而最大的莫過於不真切而無法抑製的激動與迷茫。


    “你,說的是真的嗎?”良久,他總算是勉強收拾住了些早已失控的情緒。用自己都聽得出來帶著顫抖的聲音再一次向沈悅兒求證著這到底是不是一個隨時可能會消失的夢境。


    沈悅兒完全可以理解張傳仁此刻的心情,很快朝其笑著點頭肯定說道:“放心吧,是真的!”


    “哈哈……”張傳仁終於忍不住失笑大笑了起來,那一刻,沈悅兒臉上的笑容在他眼中化成了世上最美的一切,而滿是淚光的雙眼釋放的便是這一生最大的悲憤。


    半個時辰之後,張傳仁早已恢複了往日的常態,隻不過向來溫潤的麵容比往常更多了一份亮得驚人的憧憬與信念。


    一旁早就哭得眼睛都腫了的於媽此刻正格外激動的在張傳仁一旁幫忙打著下手,有條不紊的準備著各種各樣的藥材。


    沈悅兒現在幫不上什麽忙,也沒必要多做其他。她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張傳仁與於媽欣然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這看似再普通不過的場景竟然讓她覺得是一幅最溫暖最動人的畫麵。


    近二十種珍稀的藥材被張傳仁一一收拾切好放入藥煲,每一道程序他都做得格外的認真。這些藥材是他花費了六七年才一一找全。雖說因為一直差了最後一味藥引無法用來製做解藥,可這些年他都好好的打理著,心底深處畢竟還是有著對於奇跡發生的期盼。


    而今日,這些東西終於派上了用途,當炭火將這些藥材一起煮沸之際。他甚至於覺得那裏頭正在沸騰著的不是什麽藥,而是他的生命!


    “大少夫人,藥已經差不多了,勞煩大少夫人將那恩人給請過來吧。”藥煲得差不多了,於媽異常恭敬的出聲提醒著沈悅兒。


    張傳仁雖然沒有說話,不過目光卻也緊緊地盯著沈悅兒。等著最後那個意外驚喜的到來。


    見時候差不多了,沈悅兒站了起身,徑直走到了張傳仁親自守著的藥煲麵前。沒有多說一句話,而是毫不猶豫的便拿起放在一旁已經用沸水煮過的匕首在自己手腕之上一劃而過。


    鮮血瞬間冒了出來直接滴入藥煲之中,那炫目的紅立刻與黑色的藥汁混到一塊,不但沒有絲毫的腥氣,反倒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香味溢出。


    這突然而來的一幕讓張傳仁與於媽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沈悅兒所說的那個擁有兩世記憶之人竟然便是她自己。難怪說隨時都可以開始,原來竟是這麽個意思。


    沈悅兒竟然有著兩世記憶一事,這會對於張傳仁卻並不是最為震驚之處。反倒是從頭到尾,這個少女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親自割開自己的血管,毫不猶豫的將血液溶入到那些藥汁之中,那份果斷與堅定無法讓人迴避,深深的震憾著他的心靈。


    鮮血不斷的從沈悅兒手上流出掉進藥煲,紅得讓張傳仁的腦袋一片空白,他怔怔的看著麵前那個毫無畏懼用自己的血救他性命的女子,一時間無法思考,更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此刻的感受。


    直到藥煲的怪香一直濃鬱到詫異無比的程度,他這才猛的清醒了過來,沈悅兒手腕上還在滴血的傷口讓他的心如同被刀紮到了似的,那種生疼的感覺竟然絲毫不亞於每次月圓之際身體所受到的疼痛。


    “夠多了!”他幾乎是喊了出來,聲音還不曾落下,人便已經快速無比的拿起了一旁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紗布止血藥等東西,異常利索的抓住沈悅兒的手腕止血清理傷口。


    無法說清這會心中的感受,張傳仁甚至於都已經將那份珍貴無比的藥都先放到了腦後,就那般一心一意,細致無比的替沈悅兒處理著傷口。


    沈悅兒倒沒有覺得一個小傷口有多大的問題,有這麽一個神醫在身旁,完全不必擔心什麽。更何況她清楚自己剛剛所出的這一點血對於身體算不了什麽,更沒有半點的害處。


    看到張傳仁一副如此鄭重對待的神情,她倒是笑著緩和下氣氛:“這麽一點傷口沒什麽大礙的,三少爺還是先去看看那煲藥吧。”


    “於媽會看著藥的,你這傷口不趕緊處理的話,很容易引起大出血。”張傳仁說的倒並不是過度的誇大,他沒有想到沈悅兒直接將手腕上的主脈給劃開了,那個地方正是血液流淌最為洶湧的地方,雖說對於自己的解藥來說當然是最好的選擇,新鮮的血液可以最快的與藥汁相溶並且產生最大的藥效,可是對這丫頭卻是極為危險的一個選擇。


    於媽一聽,自是連忙接話,示意自己已經在看著藥煲了,讓大少夫人放心接受三少爺的醫治。這會,於媽心中可是對沈悅兒感激得無法形容。畢竟在她們眼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可以輕易損壞的。而血液更是整個人最為精貴的東西,大少夫人能夠如此不顧自身,以已血救三少爺,這份恩情比什麽都大。


    沈悅兒很快明白了過來,自己的想法與古人間到底還是有些區別,張傳仁雖說精通醫術,但於發膚、血液流失這種事情的觀念卻遠非現代人那般淡然,因此這會對她傷口的態度亦會如此格外的重視。


    如此一來,她倒也沒再說什麽,靜靜地任由張傳仁替自己處理手腕上的傷口。


    止血、清洗、消炎、上藥、包紮,張傳仁的手法絕對不會遜色於任何一名現代外科醫生,雖然傷口處還有著幾絲刺疼感,不過這麽一點的程度完全不會讓沈悅兒感覺到多大的難受。


    “傷口暫時不要碰到水,每天我會給你換一次藥,大約四五天才能完全好。”張傳仁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抬眼看向沈悅兒,十分內疚地說道:“口子比較深,所以好了之後怕是會留下一條疤痕。”


    “無妨,又不是在臉上,沒什麽關係的。”沈悅兒自然不覺得手腕上留下道疤痕是什麽多大的事,轉而關注起那一煲藥來,“這藥還要煮多久才行,喝下後多久才能知道是不是有效果?”


    雖說自己現在的確是貨真價實的扔有兩世記憶,不過這種東西畢竟還是有些玄忽,不到最後看到真的有效她是無法真正安心的。


    她不太識得那些藥材,但從先前張傳仁極為小心整理那些藥材的神情上便可以看得出來都是些極為稀罕的,一次性全部用完,若是想再準備齊全的話不知道得重新花費多少時間與工夫。其實,她費點血完全算不了什麽,最重要的是別糟蹋了張傳仁準備了好久的那些藥材。


    見沈悅兒絲毫都不將傷口當成一迴事,反倒是更為關心自己的那份解藥,張傳仁心中更是說不出來的動容。


    示意於媽可以熄火了,不過藥汁還得沉一小會才能取出。張傳仁喚人將提前準備好的有補血作用的湯送了進來,先行給沈悅兒服下。


    送湯進來的卻是荷風,小丫頭進來後看到自家小姐手腕上包紮著紗布,上頭還浸著血跡,一時間嚇了一大跳。她趕緊著將手中托盤放了下來,想要詢問小姐好端端的怎麽受了傷,與此同時看向三少爺與於媽的眼神亦變得下意識的帶上了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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