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橋和秦非墨的婚禮定在了三個月之後。一是因為皇上特意找人為二人算了幾日;二則是因為薑雲橋剛剛才流產,身子還未養好,不利於多勞累;三,是因為秦非墨剛剛才娶了徐宛容做側妃。


    三月時間,彈指即逝。


    薑雲橋出嫁這日,紅毯從太子府一路鋪到了將軍府門口,秦非墨一襲紅衣,麵如冠玉,身後跟著八抬大轎。惹得京都百姓豔羨驚歎不已。便是薑雲橋也是格外得意。


    雲溪苑內,薑雲橋正由著紅袖梳妝。從銅鏡裏瞥見薑心離走進來,薑雲橋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姐姐,今日妹妹出嫁,可比得上你當日嫁進三王府?”


    如何比不上呢?當初她出嫁,新郎都未曾來。可是,這又如何呢?


    薑心離神色憐憫,“薑雲橋,你到底在得意些什麽呢?以卑劣手段逼迫太子娶你,獲得這一場盛大的婚禮。那隻是因為你對他來說,尚且還有利用價值罷了。你可曾想過,若是有一天,你再無價值,你會如何?”


    “嗬”薑雲橋冷笑,下巴高傲地揚起,“太子怎會如你所說的那般?若非他心中有我,又怎會願意花費大把心力,予我一場如此盛大婚禮?薑心離,你嫉妒,便明說好了。我允許你嫉妒我。”


    姐妹二人第一次如此安靜的對視,良久,薑心離忽的笑了。第一次覺得麵前的人可恨又可悲。


    薑雲橋仰著臉,也笑,“姐姐,我終究,是贏了你。”


    沒再多說,留下一句“好自為之”,薑心離便出了雲溪苑。


    待時辰到,紅袖和喜娘扶著薑雲橋走出將軍府,隻是,薑向風不在。


    將軍府門口,府裏的下人,秦非墨派來的人,甚至就連薑心離都在。偏偏,薑向風不在。薑雲橋袖中的手攥緊。


    紅袖焦急地看著府內,卻遲遲不見薑向風出來,唯有薑心離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口,卻是一言不發,神色漠然。


    “小姐,奴婢,奴婢進入喚將軍出來。”紅袖急了。


    “不必了。”薑雲橋攔住紅袖,蓋頭下的眼透著一股恨意與瘋狂,“既然他不願意來送我出嫁。我又何必強求?我知他是不願我嫁給太子的,可是那又如何?終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我的選擇沒錯。”


    薑雲橋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上花轎。


    薑雲橋出嫁,薑向風不曾相送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所有人的飯後茶談,講的,也都是這件事。


    沒人明白,薑向風為何會如此。


    雖說薑雲橋未婚先孕乃是重罪,可太子秦非墨一力承擔所有責任,還迎娶薑雲橋為太子正妃。這般因禍得福,他又有何不滿?


    此番薑雲橋出嫁,他作為父親,落的,是薑雲橋的麵子。他便是不擔心自己的女兒嫁過去之後,因為這個原因而受人欺辱。難道他便不心疼?


    沒人知道,每人也就說說。


    而在這場盛世婚禮中,薑心離漠然注視,未等庶妹婚禮完成便獨自離開迴了三王府的身影,也是惹人猜疑。


    可外界紛擾與之無關。林老隻覺得心疼。


    “王妃,今日這般熱鬧,您也出去逛逛吧。”林老歎氣,“王爺身子不爭氣,王妃可莫要因此怪罪王爺。”


    薑心離笑笑,“我沒事。”她隻是,有些心酸罷了。又衝林老笑了笑,薑心離道:“林老,我先迴房了。待到了飯點,給我送一份到房間便好。”言罷,提起裙擺往臥房走去。


    細細關好房門,隔絕了外界的紛擾。薑心離坐在新婚時鋪上的大紅喜被,神色有些怔然。秦漠然怎麽就還不迴來呢?


    他……是不是不會迴來了?永遠都不會迴來了?薑心離苦笑,秦漠然的身子如今在林老的絮叨中,她也是明白了。


    若是秦漠然身體情況一直沒有好轉,那麽,隻怕是這一生都要在清涼山過了。可她,並不會為了秦漠然而拋下京都的一切,拋下自己兩世的仇恨,去清涼山陪他度過餘生。


    她好不容易,動了心,入了情。卻不想,會是這個結果。


    罷了罷了。今生本就是打算孤獨終老的,多了一個人這麽長時日的陪伴,該知足了。


    隻是無論如何,意難平。


    薑心離豁然起身,拿上自己的劍奔去了練武場。


    隱在暗處的暗衛,也都覺得自家主子忒狠心。王妃這麽一個大美人兒在京都這麽孤獨,他怎麽就舍得呢?!


    “江北旱災?”薑心離神色怔然,“怎麽變得如此嚴重了?”


    徐宛容歎了口氣,道:“我聽太子偶爾言談,似乎是大遼那邊,刻意斷了大秦水源。”薑心離這才想起來,大秦與大遼接壤,大秦江北地區的水源源頭在大遼境地。此般,確有可能是大遼暗中做的手腳。


    “隻是,旱災怎麽會變得如此嚴重?”薑心離有些不解,“皇上怎麽沒下大力道解決呢。”


    聞言,徐宛容左右看看,沒見有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皇上這些日子身體愈發差勁,實在是沒心力處理這些事情。很多事情,皇上都是交給了太子或文武百官。”


    薑心離挑挑眉,“這些先不說,宛容,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事呢?我可不認為太子會將這些事情告訴你。”


    “哼”徐宛容輕哼一聲,白她一眼,“你以為我有事沒事就同那些官太太聚會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探聽些許消息。就你這般整日窩在府裏習武,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跟個未出嫁的姑娘似的。怎麽收集消息?”


    “唉,這不是有你麽?”薑心離笑嘻嘻道:“俗話說得好,你負責打探消息,我負責強身健體,要扳倒太子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撲哧——”被薑心離嬉皮笑臉的樣子逗笑,徐宛容很是無奈,“行了。我知你不愛應酬,定當為你將消息都打探好~”


    薑心離笑眯眯道:“宛容當真是善解人意。”可心底卻是歎息,若是秦漠然在,這些何須她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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