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睡了一整日了。可是要去吃些東西?”羅素八卦完就擔心起自家一整日沒吃過東西的小姐會不會餓壞了。


    薑心離看了一眼屋外泛黃的天,道:“咱們去雲溪苑。”雲溪苑,薑雲橋的院子。還是當初薑心離給題的名字。


    羅素不太明白自家小姐為何飯都不吃卻要跑去四小姐的院子。她隻覺得自家小姐現在的樣子有些不太對,但她也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隻乖乖跟隨。


    走過幽靜的小道,盡頭,是一座寧靜的小院。院門上的“雲溪苑”三字看著雖然稚嫩,卻是已經有了自己的筆鋒。薑心離抬頭看了許久,眸色晦暗,最終歎息一聲看向院子裏麵。


    到底。是迴不去了。不管是當初那個純真的自己,還是自己曾經喜愛的那個四妹妹。


    院子裏,少女粉衣著身,襯得一張小臉甚是嬌嫩。她的手裏拿著一個劍穗,正一針一線、認認真真地繡著。那認真的樣子,看得人心裏升起些許歡喜。薑心離站在小院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邁步走進去。


    聽到鞋底與地麵的摩擦聲,薑雲橋停下手中的活,抬起頭。看見是薑心離,她愣住了,直到薑心離已經走到她的麵前,薑雲橋才醒過神來,匆忙放下手中正在繡著的劍穗,慌亂道:“雲橋不知姐姐會來。沒能及時給姐姐請安。望姐姐莫怪。”


    薑心離挑了挑眉,她印象裏的薑雲橋薑家四小姐可不是這般懦弱的一個人。然,薑心離什麽都沒說,隻是伸出手,要拿薑雲橋正在繡的劍穗。薑雲橋臉上劃過一抹驚慌,想要阻止薑心離的動作,最終卻是忍住了。


    薑心離拿起劍穗,看見了薑雲橋正在繡的東西——一個“然”字。


    然?秦漠然?


    薑心離唇角緩緩勾起,“雲橋。我的好妹妹,你可能給姐姐一個解釋?嗯?”


    薑雲橋迎著薑心離的眼神,沒有閃爍,答,“雲橋隻是隨便繡繡罷了。姐姐若是不喜。雲橋改了便是。”


    “嗬”薑心離卻是沒理會薑雲橋後麵的話,反倒是問她,“你怎的,就不給我做一個呢?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姐姐不是麽?”薑雲橋愣愣地看著她,沒說話。薑心離嘲諷地看著薑雲橋,也沒再說話。


    半晌,薑雲橋呐呐道:“雲橋有給姐姐做的。”她垂首,自女紅框裏拿出一個淺紫色地劍穗,“雲橋早先就給姐姐繡好了。隻是......怕姐姐嫌棄。雲橋,不敢送。”


    “你......”薑心離愣住了。看著薑雲橋因為低著頭,露出的纖細脖頸,脆弱得,她伸手就能捏斷了她。心裏一軟。麵前的人,是與她流著相同血脈的人啊。她怎麽......下得了手?


    她本以為,她是恨薑雲橋的,恨不得親手殺了她。可每每麵對薑雲橋時,她,都下不了手。薑心離垂眸看著手中淺紫色的劍——上麵繡著她的名“心離”。


    娟秀小巧。一如繡字的人。


    罷了。


    薑心離拿著薑雲橋繡給她的劍穗,帶著羅素迴璃心院。薑雲橋站在院子裏看著薑心離走遠,眼神明滅不定。


    “小姐?”羅素有些遲疑,她有些不明白。自從小姐落水醒來之後,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多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箭術。可認真想想,似乎也沒變,還是待她很好。


    薑心離“嗯”了一聲,“怎麽了?”


    羅素知道自己身為一個下人,即便主子對自己再好,有些話,有些問題,也是不該出口的。咬咬牙,羅素到底是問了,“小姐,您為何要刻意刁難四小姐呢?以前,您分明是很疼愛四小姐的。”


    她表現得很明顯麽?薑心離蹙眉,難道重來一世,她還是這麽不懂得掩飾?還有.......疼愛薑雲橋。原來在羅素的眼裏,先前她是很疼愛薑雲橋的?那為何前世薑雲橋要置她於死地?!


    薑心離不自覺得攥緊了雙手,感覺到手心裏的劍穗,薑心離腳步一頓。想起薑雲橋將劍穗遞給她時的期待,想起薑雲橋前世將鐵烙落在她身上時的冷酷。心裏一疼。到底,是薑雲橋後來變了,還是,她從未認清她?


    薑心離心煩意亂,走起路來也沒注意路上有些什麽,一根橫向生長的杏樹枝丫刮破了薑心離的衣袖。布料撕裂的聲音響起,薑心離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沒有看路。


    側眸看了看衣袖上一道長長的裂痕,心裏有不知名的火焰在燃燒。羅素也看出自家小姐此時心情不好,默默地跟在身後不言不語。


    阿采很無奈。身為一個隱衛,他的職責是貼身保護秦漠然。但偏生自己的主子自從遇見了薑心離薑大小姐之後。自己這個隱衛就淪落成了偷窺者。是的,在阿采的眼裏,自己每天監視薑心離,然後將薑心離身上發生的事情全部匯報給秦漠然的舉動就是偷窺。


    還是事無巨細,樁樁都要匯報!


    阿采認命的將今日薑大小姐前去找薑雲橋,之後迴自己院子的路上被杏樹樹枝刮破衣服的事情匯報給秦漠然。


    秦漠然沉吟半晌,吩咐,“阿采,命人將府裏的杏樹都砍了。”


    阿采:......主子你想了許久,就下了這麽個命令?你就不奇怪薑大小姐莫怎麽名去找薑四小姐?


    不等阿采恢複好自己的情緒,秦漠然又道:“唔。把將軍府的那些杏樹也給想辦法弄死。”


    這次阿采是真的懵了,“主子,弄死自己府裏的杏樹還不夠。怎麽還要弄死將軍府的杏樹?”


    秦漠然陰測測一笑,“本王的離兒不喜歡的東西。怎麽能夠留著呢?”阿采忍不住打了冷顫,怎麽都覺得自家主子指的不隻是杏樹。


    秦漠然懶散地靠在椅子上,臉上的笑還是怎麽看怎麽陰森,“這一次,杏樹刮壞了離兒的衣服,難保下一次,不會刮傷離兒的手臂。且萬一,有人蓄意在葉子上下毒呢?”


    阿采:......自家主子。莫不是個蛇精病吧?而且,他堂堂隱衛,以及他手低下的那群隱衛,就這麽淪落為砍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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