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故事,就算再美,可是倘若它最後隻能當作迴憶,也是一件令人萬分痛苦的事。

    想念莫然的寂寞,沒人能知道,更沒人能幫我分擔,唯有煙。抽支煙吧,我對自己說。掏出一支煙,或許是因為天冷的緣故,也或許是沒吃飯的緣故,手哆嗦一下,煙掉到了地上,我俯身欲撿起,卻與某人相撞。

    我抬頭,是他,莫曲翌。

    “莫然。”他看了看煙上的名字,輕聲念了出來。我感覺自己掩藏許久的秘密突然被暴光,條件反射般猛的從他手上奪過煙,不說話。他也一直不說話。

    “你認識辛然?”良久,他終於開口。卻是第三個人作了我們之間的開場白,我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恩”,我擺弄著手上的煙,迴答冷淡。

    “你知道辛然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什麽,她會那麽傷心?”語氣溫柔而急切。為什麽,莫曲翌對她的事這麽感興趣。

    “不知道。”我並沒有錯,隻是道出事實而已,如果我知道,我一樣也會道出事實。

    我們,繼續相互沉默。

    我想,有些事必須弄清楚,不然我無法安心。我說,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他莫名的望著我,說,我對這裏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難道他根本不是北京本地的,我正這樣想。他卻又說,我一直呆在法國,剛迴國不久。

    法國。為什麽是法國。他所說的熟悉的感覺,指的是什麽?為什麽我對他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難道僅僅隻是因為,他像莫然?

    他說,你怎麽這麽晚不迴家。

    我不作迴答。沉思幾秒,把煙小心翼翼的放迴兜裏。用很深沉的眼神望著他,我說,莫曲翌。

    他望著我,終於眼睛不眨一下,等待我繼續說下去。隻是,我沒有說下去的勇氣。

    我迴家了,我說。於是,起身,離開,我沒有勇氣再去迴頭。

    我們,隻是簡簡單單的過客。

    至少今天是。

    或許以後也是。

    我們的重逢,是不是上天不懷好意的玩笑一個人生活(5)

    早上醒來,看看鍾,十點過了。一覺到此,或許我是太累了。

    手機上,有淺淺的簡訊,叫我起床吃飯。突然想起昨晚對他的態度,哽咽一下,有點難受。簡單洗漱完畢。出門。

    到夕夕住處的時候,夕夕在畫畫,卻不見辛然。“辛然呢,”我說。

    “她還沒起來。”夕夕頭也不抬,這太不像她。我沒再多問,向臥室走去。

    “小茶,你等下。”夕夕卻突然叫住我。

    她說,我見過莫然了。

    我驚詫,夕夕見過的應該是莫曲翌吧我想。是嗎,什麽時候。

    就在前幾天。

    我說,我也見過。

    那你們……夕夕看了看我,沒再說下去。

    我沉默。

    夕夕說,小茶,我不喜歡辛然。

    我聽到夕夕這樣說,心裏狠狠的抽了一下。我以為,夕夕會如我一樣喜歡辛然,我以為,我們三個可以成為好朋友的。我問,為什麽。

    我見到莫然,他和辛然在一起。夕夕盯著我,好像有幾分氣憤。我想我懂。

    我說夕夕,辛然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人,他也不是莫然,他叫莫曲翌。

    莫曲翌?

    恩。

    怎麽可能,小茶,他們那麽像,怎麽會……

    我想我可以理解夕夕,畢竟我也曾經如此。夕夕,我說,我見過他的,跟他說過話,他,不像莫然。

    小茶,你說會不會,是因為莫然他,他恨你,所以故意這樣。

    不。夕夕,不會的,莫然他不會恨我的,他走的時候說過會等我。我大聲爭辯,隻是為了壓抑心裏的恐懼與慌張,可是有些事,並不是說得越大聲就越與事實接近。

    夕夕也不再與我爭辯。我依然向臥室走去,辛然已經醒了,卻隻是躺在床上流眼淚。一個安靜而柔弱的女孩,讓我看了都心疼。我輕輕坐在床邊,隻是替她擦淚,她也不說話,隻是流淚。

    “辛然,”我發誓,我從沒對誰這樣溫柔過,辛然望了望我,眼睛裏有怨恨,對象應該不是我,我想。那應該是誰?

    “你說,三年的感情值什麽?”她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眼淚依然滑落。

    “辛然……”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辛然深深的歎了一氣,一字一頓的說,“我一定,會過得更好。”眼神是那麽堅定。

    我想,會的。

    我幫她擦拭了最後一行淚,笑笑說,你這麽想就對了,走,咱們去吃飯吧。辛然果真不再流淚,很乖乖的起床,完全不像一個人。

    出了臥室,夕夕還在畫畫。我說,夕夕,快十二點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你們先去吃吧,我不餓。夕夕,頭也不抬。

    我不知如何是好,辛然卻兀自出了門,我怕她對這邊不熟,隻得跟了出去。雖然我知道,夕夕在生氣。

    你那個朋友好像不太歡迎我。辛然說。

    為什麽怎麽這麽說呢。

    我不知道,感覺吧。

    我有點心虛,卻還是解釋說,她隻是有點忙而已,其實她人蠻好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恩。辛然點了點頭。

    就近找了家小麵館,點了兩碗麵。剛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淺淺打來了電話。

    “岑予淺,有事嗎?”

    “小茶,你吃飯沒?”岑予淺總是這樣關心著我。

    “剛吃完,找我有什麽事。”

    “小茶,你今天來酒吧嗎?”

    “去啊,這不是還早嗎。”

    “恩,我隻是問一下,晚上我等你,”

    “好,”說完我就掛了電話。對淺淺,我從來不會為了誰先掛電話而爭執半天。

    那個岑予淺,是你男朋友啊。我和辛然一起坐在路邊的躺椅上,她這樣問我。

    不,不是。我柔弄著她的長發,迴答安靜而冷淡。腦袋裏想的是另外一個人。

    辛然。

    恩。

    你是不是認識莫曲翌?

    恩。我去法國參加比賽的時候認識的。

    法國。我的心突然跳動得好快,有一種很奇怪的預感。

    辛然,晚上我們一起去酒吧吧。

    可是小茶,我晚上有課啊。

    那,那好吧。

    我沒再提及莫曲翌,辛然也沒再提及。我們就那樣隨意遊蕩在街上,六點的時候,相互告別。

    我想,我是必須去酒吧的,或許以後的每天。

    我一進酒吧門,便望向伴奏的角落。但世界並不是每件事都會隨人心如人所願,莫曲翌並沒有來。

    “他沒來,”淺淺走過來,嘴裏叼著一支煙,看我的眼光竟有一絲戲虞。他新上的耳釘在閃爍燈的照耀下,格外刺眼。我沒說話,徑直走向鋼琴。

    我們都沒再言語,很沉默的合奏幾曲,我準備迴家。一個人出門,淺淺卻追了出來。

    他說,小茶,對不起。

    我不說話很久。然後抬起眼,很鄭重的說,岑予淺,有些事你是不了解的。我轉身。

    小茶,我送你,他說。我輕輕歎了口氣,不說話,算做拒絕。

    一個人,融入夜色。是一種享受,還是一種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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