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燕被說動:“這樣,姨母先陪你去皇陵住三天,若是一切安好,我就先迴梁州,三個月後姨母再來。”楚昭遊:“朕這麽大人了,還要姨母陪著去皇陵?”他低聲道:“我知道,姨母討厭先帝,若不是因為我,恐怕這輩子不會踏足帝陵。姨母已經對昭遊很好了,我長大了,不用姨母再為我勉強自己。”狄燕眼眶一紅,外甥這麽懂事,為什麽偏偏遇上蠻橫的攝政王,肚裏有孩子還要委屈地躲到皇陵。楚昭遊最怕姨母紅眼眶,立刻道:“姨母不知道這次國庫有多大方,撥的銀兩足夠朕把皇陵修成世外桃源。朕親自修繕,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豈不是住著比皇宮還舒服?”皇陵自然有它的規格和樣式,再怎麽修也改變不了陵墓的本質,楚昭遊說得好聽,哄姨母一玩。他自己要求也不高,弄一間舒服的屋子,外麵怎麽樣,並不重要,剩下的錢存成私房錢它不香麽?楚昭遊有點理解錢世成了,媳婦財大氣粗,自己想存私庫,生活就要過得艱苦點,誰要跟他搶錢他跟誰急。以後聽戲給他打個三折吧。楚昭遊離京那天,姨母也啟程迴梁州,兩人依依惜別,關切的囑咐說不完。狄燕壓低聲音:“你好好護著自己,那個穿紅衣服的混蛋,姨母幫你找。”楚昭遊:“……”倒也不必。“這一車是朕給表弟表妹準備的禮物,姨母有空帶他們進京來玩。”狄燕不斷用帕子擦拭眼淚,哭紅了鼻子,“趙金,你一定要好好保護昭遊。”趙金:“屬下以性命擔保!”一旁的攝政王沉默寡言中透著鬱結,明明是三個人,楚昭遊每迴心思都在趙夫人身上。無視本王。上次接趙夫人,這次送趙夫人,就是沒有他的事,虧他還厚著臉皮過來送行。楚昭遊和姨母說完話,便被薛公公攙扶著上了馬車,神情凝重,不敢表現得太雀躍。蕭蘅看著楚昭遊長長的車隊,懷疑他是不是想去守陵三年。從這裏到華靈山不過一天的車程,至於麽?他叫住楚昭遊:“希望陛下早日破案,若是案情進展不順,本王從朝中調人過去協助。”言外之意,楚昭遊若是不盡快迴來,他就派人過去監督。楚昭遊掀開簾子,冷笑道:“攝政王若是胸懷坦蕩,就不要插手此事。”你派人過來三天解決盜墓賊,朕還怎麽玩?蕭蘅一噎,後悔沒多留幾個人守皇陵,如今插手也不是,讓楚昭遊一個人折騰總覺得隱隱中計。華靈山是山上之山,要先繞山路蹬上一座山,來到一處地勢平緩之處,此處有皇家建造的落腳處,久未翻新,看著比周圍零星幾戶農家還不如。棄車馬改步行,沿著狹隘的小道繼續向裏走,天地新開,豁然開朗,一片建築物依山而建。外麵龍威軍安營紮寨,裏三層外三層,裏頭還未曾動過。最外側的是先帝的陵墓,牆麵斑駁,青磚長草,簷下結著蜘蛛網,階上滿布落葉。帝陵中白色花崗岩砌成的圓形寶頂,即先帝的墳頭,鳥屎覆蓋了原有的顏色。楚昭遊見這淒涼的景象,不由得歎氣。可惜朕也不是真心想修。並非想貪汙,而是一想到大型工事,運送土木磚石,要先運上山,再經過剛才走的那條羊腸小道。勞民傷財,全靠人力,楚昭遊寧可當個不孝子。“陸將軍,包圍皇陵,將士們自選住處,不必風餐露宿。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尤其是攝政王。派幾個人去找山外的村民問話,有聽見或看到什麽。”守門的幾個老人被押在下房,聽候問審。此時夜幕四合,楚昭遊倒還有精力想審,陸淮善的親信陸勃,建議他先睡一覺。“陛下有所不知,那三名老頭都聾了,又不識大字,晚上難從神情辨真假,不如明日一早再提審。”“聾了?”楚昭遊猜測,“地宮被炸開了?”曆代帝王都怕死後陵墓被盜,地宮入口修得隱蔽之外,還會加一道又一道石門,難以撼動,聯係到這三個老頭全聾,地宮該不會被撬了?皇陵地上部分沒什麽好偷的,盜墓賊大多盯上的是地宮裏的隨葬品,黃金美玉和先帝生前喜愛之物都在地宮。楚昭遊突然語塞,那……先帝的棺槨還好麽?陸勃:“目前地宮出口由重兵把守,還未有人敢擅闖。”裏麵的情況還沒有人看過,怕自己看到什麽大不敬的掉腦袋。許是今晚聽說了地宮的情況,楚昭遊怎麽睡都有些冷。皇陵規定不能使用明火,楚昭遊本想從山外弄點碳進來,考慮先帝現在可能有點慘,沒好意思用。早上打著嗬欠爬起來時,楚昭遊覺得自己高估皇陵的舒適度了。還是沒有皇宮好,想要住得舒服必須修一修。楚昭遊決定就地取材,在皇陵之外的空地上造一座木製結構的屋子,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鋪一個火炕。他早飯隻吃了些清淡的,小粥配酸蘿卜,然後又捏著鼻子灌下一碗止吐藥,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