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結實的院門砸在牆上,發出絕望地□□,最後隻能有氣無力地聳拉下來。


    嫿嫿!容瑕拉著弓的手放下,厲聲道:你來幹什麽,出去!


    你給我閉嘴!班嫿吼了迴去。


    雨水淋濕了她的頭發與全身,她沒有搭理容瑕,反而嫌身上的外袍有些礙事,於是把裙擺一撩,係在了腰上,電光火石間,她還避開了兩個刺客的偷襲。


    刺客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個女人衝過來,在看清來人以後,他們便攔下了班嫿,卻沒有下死手。顯然這些人知道班嫿的身份,而且對她還略有顧忌。


    他們一顧忌,班嫿便衝破了他們的重圍,來到了杜九旁邊。


    受傷了?班嫿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劍鋒一挑,殷紅的血順著劍流下,與雨水混合在一起,濺落在青石板地上。


    班嫿用的劍很輕,很鋒利,每一招每一式都如殘影般無聲無息,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杜九捂著傷口,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命喪此夜的時候,福樂郡主竟然隻帶著兩個女護衛衝了進來,那提劍的姿勢,係裙角的利落動作,讓他有種看到了叱吒疆場的英雄氣概。


    在這個電閃雷鳴的雨夜,杜九第一次相信了當年老靜亭公的話。


    福樂郡主確實是最像他的,甚至這身武藝,也讓人驚豔。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大業很多人修習劍術,但是他們大多學的強身健體之道,比如說他們家侯爺。但是福樂郡主不同,她的一招一式,都帶著淩厲的鋒芒,甚至還帶著逼人的寒意。


    她唯一缺少的,便是經過戰場才能淬煉出來的殺氣。


    在閃電亮起的瞬間,一枚袖箭飛了出來,它想要襲擊的目標,正是班嫿與杜九身後的容瑕。容瑕偏頭躲了過去,但是刺客顯然有備而來,又有人瞄準了容瑕。


    侯爺!杜九目眥盡裂,情急之下,隻能扔出手裏的劍,紮進這個刺客的胸膛。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原本倒在地上的刺客,朝容瑕抬起了手。


    侯爺!


    杜九隻覺得全身發寒,從骨子裏生出無盡恐懼地顫抖。


    叮!銀色的劍鋒擋住了這枚袖箭,劍鋒顫了顫,袖箭掉在了地上。班嫿幾步上前,一腳踩在這個刺客胸膛上,刺客吐出一口學沫,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外傳出護衛們趕過來的時候。


    班嫿抬起劍,指著院子裏仍舊站著的六七個刺客,雨水順著她的臉滾落,有種蒼白到極致的詭異美感。


    撤。


    刺客見勢不妙,就想要撤退。


    這是侯爺府,不是什麽小魚小蝦住的地方,班嫿快步攔在這些刺客麵前,我就要看看,你們今天誰能走著出去。


    現在院子裏,除了班嫿與她的兩個護衛完好無傷以外,杜九與幾個護衛都受了重傷,至於仍舊好好站在原地的容瑕,班嫿沒有把他算入戰鬥力中。


    郡主一名弱女子,何必用命來搏?為首的刺客終於開口了,他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十分怪異,成安侯雖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但以您的身份,想要什麽男人沒有。他若是死了,你盡可能養一大堆麵首,千嬌百媚,應有盡有,何須為了一個男人拚命?


    美人當前,我又怎能墮了自己的英姿?班嫿冷笑一聲,不過是陰溝裏見不得人的蚊蠅臭蟲,也配跟我說條件?


    班嫿的劍法極好,她最擅長的便是劍法與鞭法,反而是箭術與拳法學得一般,外麵人見她箭術過得去,便誇她有祖父遺風,隻是因為他們沒有看見班嫿的劍術而已。


    班家養著很多戰場上受傷落下殘疾的將士,這些人都是從屍山血海上拚過的。以前老靜亭公總帶著她與這些人打交道,後來來靜亭公過世,班家仍舊供養者這些漸漸老邁的將士,隻是朝廷早已經忘記了這些有功之臣,不再在意他們而已。


    班嫿一身本領都是跟他們學的,她從小就愛美,覺得刀法與拳法不夠美,也顯不出她的性情,所以並不愛學這兩樣。在她十五歲之前,她每日都要習武,最近兩年因為年紀大了,出門的時間多,才疏於練習了。


    當年祖父曾經親口誇過她武藝高強,可惜全京城沒幾個人相信。


    對此她深表遺憾。


    刺客見班嫿如此咄咄逼人,當下也不再顧忌,招招都發了狠。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班嫿的兩名女護衛武術比班嫿更加高強,而且這股淩厲勁兒,就像是死士?


    班家竟然給一個女兒養死士?


    想到這一點的刺客暗自心驚,但是他卻沒有機會把這個想法說出口了。


    因為他死了,死在了班嫿隨身女護衛的劍下。


    死士學的是在暗處偷襲的殺手手段,然而班嫿與兩名護衛,學的是戰場上殺人的手段。兩人殺人手段碰撞在一起,高下立現。


    兩名女護衛動作很利落,抬手踢腿間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因為在戰場上,敵人容不得你做多餘的動作,他們拚的是命。


    噗。


    這是利刃紮進肉裏的聲音。


    容瑕看著眼前的女子,夜色中的她似乎沒有平日的嬌俏與甜美,多了幾分冷意與神秘,幾縷頭發貼在她的臉頰旁,讓她的臉看起來猶如深冬的白雪。


    他覺得自己的心頭有些喘不過去來,然而雙眼卻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隻能看著她,隻能隨著她而轉動。


    班嫿快速的抽出劍,鮮血噴濺而出,弄髒了她的鞋麵。她皺了皺眉,沒有看躺在地上的刺客,而是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衝到了雨中的容瑕,你先別過來,杜九,把你家侯爺拖迴去,萬一這裏麵有人裝死怎麽辦?


    祖父說過,戰場上經常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敵軍的人裝死不動,等到大業的官兵去打掃戰場的時候,這些人就突然偷襲,害死了不少的大業官兵。所以從那以後,他們這邊的士兵打掃戰場時就養成了一個習慣,隻要是敵軍的屍首,就先補一刀再說。


    班嫿這話剛落,地上一名黑衣人就翻身而起,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站穩身子,容瑕拉開長弓,箭羽穿破了刺客的喉嚨。


    成安侯府的護衛們站在門口,看著滿地的屍體,還有被鮮血染紅的院子,都嚇了一大跳,確定侯爺還好好地站著以後,才鬆了一口氣。


    班嫿見這些護衛終於趕到,頓時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身上的淩厲勁兒頓時化為煙雲,轉頭對女護衛道:快扶住我。


    郡主,您怎麽了,受傷了?


    不,我害怕,我腿軟。


    死屍都躺了一地,人都殺了,才想著害怕?


    容瑕沒有看那些護衛,他走到班嫿麵前,忽然打橫抱起她,轉身就往屋子裏走。


    班嫿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把手裏的劍扔給護衛,你幹嘛?


    他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女人,沒有說話。


    侯爺杜九叫住了容瑕。


    容瑕停下腳步,看了眼地上幾具成安侯府護衛的遺體,對趕過來的護衛道:厚葬這幾個護衛。


    這些護衛都是無父無母無牽無掛的人,今日為了他而亡,若是連墓碑都沒有一塊,那實在太讓人寒心了。


    是。杜九應下了。


    這事叫其他人去辦,你跟其他幾位受傷的人一起去看大夫,容瑕吩咐了這句話,轉頭大步走進屋內。


    進了屋,他把班嫿放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又拿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裹在她身上。然而他蹲下/身,把她腳上髒汙的繡鞋脫下,露出一雙白嫩的腳。


    他手心有些發燙,直到扯過被子,蓋在她的腳上,這股灼熱感才稍稍降下一些。


    班嫿眨了眨眼,抬頭看著容瑕,容瑕靜靜地看著她,一語不發。


    你怎麽啦?班嫿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嚇到了?


    容瑕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涼,但是那跳動有力的脈搏,卻讓他無比的安心:剛才太危險了。


    若是不危險,我就不用幫你了,班嫿吸了吸鼻子,頭發還在滴著水,你可是我的人,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你。


    他手心一顫,忽然把班嫿摟緊了懷中。


    緊緊地,就像是環抱住了一件曠世奇珍,若是鬆開手,就會後悔終身。


    屋裏的氣氛安靜又美好,昏黃的燭火,給屋子裏增添了幾分溫馨。


    班嫿伸出食指輕輕戳了一下容瑕的後背,容瑕沒有反應,她又戳了一下。


    怎麽了?容瑕輕輕地摸了摸她濕潤的頭發。


    棉被浸濕了,你還有沒有多餘的衣服?


    什麽溫馨寧靜通通化為烏有,容瑕輕笑一聲,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我這就讓下人備熱水。


    班嫿摸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耳朵,手指有些發癢,情不自禁地摸上了容瑕的唇角。


    比想象中更軟,與想象中一樣的溫暖。


    這不怪她,都是情不自禁的錯。


    容瑕捏住她的手指,聲音略有些沙啞:嫿嫿,我是個男人。


    班嫿:男人了不起?我還是個女人呢。


    看著她一臉無辜地模樣,容瑕終於忍無可忍的,低頭在她唇角輕輕一吻,深吸一口氣後往後退了一步,轉身頭也不迴地走出了門。


    真是一個勾人攝魄的妖精!


    勾人攝魄的妖精表示,原來男人穿著衣服濕了身以後,別有一番風味,真是讓人看了還要看。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忽然有種撕開容瑕衣襟,把他欺負哭的衝動。


    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實在太過汙穢,班嫿拍了拍臉,真是禍國男妖,這種妖孽,還是讓她收下吧。


    京城步兵司大理寺京都衙門,這一天晚上都被一個驚天大消息刺激得差點從床上滾落下來。


    剛晉封為侯爺的容君珀府裏進了大批的刺客,成安侯府死了好幾名護衛,就連成安侯身邊最得用的護衛都受了重傷,現在正在讓大夫救治呢。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各個相關的部門都有責任,尤其是遇刺的還是成安侯,這更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各個部門的官員頂著大雨,連夜趕到成安侯府。禁衛軍統領最先到,他剛走到主院,就聞到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陳統領,請往這邊走。容家一個護衛領著他進了院子,院子裏的屍體雖然都已經搬走,但是院子裏彌漫著的血氣告訴他,這裏不久之前肯定經曆了一場惡戰。不然這麽大的雨,都還不能衝走這股味道。


    刺客總共有多少人?


    迴陳統領,刺客總共二十二人,死二十人,還有兩名活口。


    陳統領連夜領了聖旨來處理這件案子,看陛下的態度,似乎對有人敢刺殺成安侯十分憤怒。事實上,在聽到成安侯被人刺殺的時候,他差點以為是陛下讓人下的手。


    他在院子裏觀察了一遍,打鬥痕跡很嚴重,院牆上還有鐵爪的痕跡,看來是刺客是翻牆進來的。但是成安侯府這麽大,就算今天風大雨大,也不會沒有看門的人,這些刺客能無聲無息混到這裏,說明府中可能有內應。


    最讓他驚訝的是,這些刺客是突然而來,成安侯毫無防備。以今天晚上這種情形,打鬥聲應該很難傳出去,那麽就算容瑕身邊的護衛都死光,也攔不住這些殺手的攻擊。他是怎麽把這些殺手攔下,還把他們通通攔下的?


    這中間肯定有貓膩。


    他看了眼身後的容府管事,沉聲道:可還有什麽情況沒有說?


    管事躬身答:不知陳統領還想知道什麽?


    下官是奉陛下之命來查這件案子,貴府若是有所隱瞞,隻怕到了陛下那裏不太好交代,陳統領沒有把話說得太過,還請貴府能夠體諒。


    管事聞言笑道:請陳統領放心,您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統領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不如請這位管事告訴我,這麽多刺客,你們的護衛又沒有及時趕到,成安侯是如何把這些刺客攔下的。


    陳統領看了這些刺客的屍首就知道了。


    容家的下人把刺客的屍首都擺放在一塊,為了便於查案,他們沒有動刺客身上任何東西。


    陳統領看到,這些刺客裏麵,有四個死於箭羽,其他人身上皆是刀劍所造成的傷痕。即便是劍傷,也各有不同。一種是常用的重劍,一種是對工藝要求很高的輕劍。


    一般護衛都不用輕劍,所以這劍傷是容瑕造成的?


    可是他隻聽說過容瑕箭術卓絕,什麽時候劍法也這麽好了?


    容侯爺劍法好得讓本官出乎意料。


    陳統領,這些劍傷可不是侯爺造成的,管事仍舊笑著,今日剛巧下大雨,福樂郡主到鄙府做客,不好離開,便在鄙府暫住了一宿。


    陳統領頓時反映了過來:這些傷都是福樂郡主造成的?


    非也,還有福樂郡主的兩名護衛。


    陳統領先是感慨福樂郡主這身武藝,隨後背後一涼。這些刺客明顯有備而來,他們唯一沒有料到的恐怕就是福樂郡主會在成安侯府借住,若是福樂郡主不在,成安侯這條命,可還保得住?


    以前常聽別人說福樂郡主克夫,他向來嗤之以鼻。以容侯爺與福樂郡主定親以後發生的事情來看,福樂郡主這哪是克夫,分明就是旺夫才對。


    不知下官能否見容伯爺一麵?


    陳統領請隨小的往這邊走,管事道,想必侯爺一會兒就能出來了。


    陳統領想,容侯爺不過是個文臣,遇到這種事情,受到驚嚇需要收拾一番也算正常。


    他在暖閣裏等了沒一會兒,就見衣衫整齊的容瑕走了進來。他臉色略有些蒼白,頭發披散在身後,還冒著熱騰騰地濕氣。


    容瑕上前跟陳統領互相見了禮,以這幅麵容來見客,在下失禮了。


    侯爺太過客氣,事情從權,在下非迂腐之人。陳統領已經可以確定,容瑕是去洗了澡還換了衣服,才會以這種模樣來見客。沒見過血的人,第一次見到這種可怕場麵,忍不住想要去沐浴,也算正常。


    多謝陳統領諒解。容瑕落座,告罪道,因我之事,害得陛下擔憂,實在是罪過。


    侯爺可不要這麽說,陛下對你的看重之心滿朝皆知,陛下待您如子如侄,你若是出了什麽事,讓他老人家難過,才是真正的罪過。陳統領自己都覺得這話有些諷刺,仔細算下來,容侯爺還真是陛下的表侄。這是滿朝皆知的事情,但是因為當年那一筆爛賬,誰也不敢把這事說出來。


    就算陛下常常說著把容侯爺當親子侄這種話,那也是當做,不是真的。


    子不言父過,陛下已經用這種方式,在表達他對先帝一些決策的不滿。但是不滿歸不滿,他可以給容瑕加官進爵,卻不能把容瑕的外祖母重新認迴皇室。


    陳統領又問了一遍容瑕事情經過,容瑕沒有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隻是有關班嫿的內容,盡量一兩句便帶過了。


    不知福樂郡主可還在貴府上?


    容瑕歉然道:福樂郡主一夜沒睡好,隻怕這會兒她已經就寢。


    唉,陳統領歎息一聲,起身給容瑕行了一個大禮,隻怕還要勞煩侯爺請郡主走一趟。


    容瑕皺了皺眉,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垂下眼瞼緩緩道:左右郡主就在鄙府,夜裏去叫一名女子也不妥當,不如等天亮以後,再提此事吧。


    陳統領見容瑕是鐵了心不願意叫班嫿起床,就知道自己如果再堅持下去,就要得罪這麽看似溫和的侯爺,遂不在提此事。


    侯爺說的是,是下官想得不夠妥當。


    容瑕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太明顯的笑意,仿佛剛才冷淡的人不是他一般。


    沒過一會兒,京城步兵師衙門大理寺的官員都來了,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班嫿睡醒的時候,覺得自己頭有些發暈,鼻子還有些塞。暈暈乎乎地在一堆美婢的伺候下穿衣漱口,她整個人仍舊有些懨懨地提不起神。


    這個模樣落在侯府婢女眼中,那就是福樂郡主為救侯爺,以弱女子之身勇鬥殺手,現在緩過神來,才感到害怕。


    想到郡主明明害怕,還要堅持救他們侯爺,婢女們更加敬佩了,她們看班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踏著七彩祥雲的女戰神,從頭到腳都散發著耀眼地讓人忍不住膜拜的光芒。


    喝著美味的粥,班嫿發現桌上的小菜全都避開了肉色紅色,任何有可能讓她產生不適的顏色,都沒有在她眼前出現。


    不過今天的東西再美味,她的胃口也不見得有多好,隻吃了小半碗粥便放下了。


    郡主。兩個女護衛擔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班嫿擺了擺手,正欲說別的,侯府的下人來報,說大理寺與禁衛軍統領求見。


    班嫿料想他們是為了昨晚的事情來問她話,便隨侯府的下人去了會客廳。婢女們擔心班嫿身子不舒服,前唿後擁地跟了上去,捧瓶拿香撐傘,無一不細致。


    陳統領沒有想過,福樂郡主即便在成安侯府,也會這般張揚。跟在她身後一水兒的美婢,那姿態真是殷勤極了,若不是這些婢女穿著成安侯府的婢女綠腰裙,他差點以為這些婢女都是福樂郡主從班府自帶來的。


    班嫿一進門,這些婢女便鋪墊子,倒茶,打扇子,就連班嫿抬個手都有人去扶著。這哪是伺候客人,分明是伺候著一尊大佛。偏偏這些婢女仿佛還樂在其中,看班嫿的眼睛都在發光。


    成安侯府的婢女,他真是看不明白。


    陳統領,班嫿單手托腮,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懶散,不知陳統領見我,有何要事。


    大理寺的官員她很眼熟,所以隻跟對方點了點頭。


    打擾到郡主休息,下官萬分愧疚,但是為了查清昨夜的大案,下官唯有冒犯了。


    你說。班嫿點了點頭,並沒有覺得這事有多冒犯。


    請問郡主,你既然與成安侯沒有住在同一個院子,為什麽能聽到這邊院子的動靜。


    昨夜子時過後,我就沒睡踏實,隱隱約約聽到有聲響傳出來,但是又好像沒有,我想著反正睡不著,不如出去瞧一瞧,班嫿聽著窗外的雨聲,笑道,這種雷雨天氣,若是出了什麽事,別人也不一定能夠聽見,小心些總沒有大錯。


    郡主劍術超群,下官佩服。


    佩服倒是不必了,班嫿揉了揉額頭,她頭有些暈,說話的嗓音也十分懶散,陳統領是陛下跟前的護衛統領,我這點劍術在你麵前,不過是場笑話罷了。


    陳統領心想,能攔下這麽多殺手的劍術,又怎麽可能是笑話?


    郡主,你怎麽了?容瑕注意到班嫿的臉色有些不對勁,起身走到她麵前,伸手一探她額頭,頓時臉色大變,你發熱了。


    來人,去宮裏請太醫!


    肯定是昨夜淋太多的緣故。


    他不耐地看向在座幾人:諸位,有什麽事稍後再問。


    班嫿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她發熱了?


    容瑕忙按住她的腦袋:別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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