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班嫿翻身就下了馬,容瑕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麵前一陣風飄過,他的未婚妻就跑到了幾丈開外的地方。他忙讓自己的護衛也趕了過去,幫著班家護衛一同把這棟掉花盆的木樓圍了起來。


    父親,你沒事吧?班嫿拉著班淮的袖子仔仔細細來迴看了好幾遍。


    沒事,沒事,班淮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見女兒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聽到父親沒事,班嫿頓時放心下來,她抽出腰間的鞭子,走到小樓大門前,拿腳狠狠踹了幾下門,木門被踹開一個洞,班嫿扭頭對護衛道,把門給我劈開!


    門被劈開以後,班嫿帶著幾個護衛衝了上去。


    眾人看著那破破爛爛的大門,還有班家護衛們嚴肅的架勢,都有些害怕。


    杜九咽了咽口水,一邊看那破開的大門,一邊看自家伯爺的細腰,這要是踹在伯爺的身上,伯爺這細胳膊細腿,受得住嗎?


    看我做什麽?容瑕下了馬,派人去報官。


    是。杜九對未來的伯爺府人敬畏無限。


    伯父,容瑕走到班淮身邊,您沒有受到驚嚇吧?


    我沒事。班淮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了,他看著地上碩大的陶土花盆,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這要是砸在他身上,他這條命恐怕就要玩完了。


    容瑕讓護衛把現場保護起來,順便看了一下土的樣子,摔在地上的土鬆軟沒有凝結,花盆看起來也很新,不像是久用過得。


    養花也是有講究的,不同的花,要用不同的盆子。跟著花盆一起摔下來的這種花很不值錢,隨處可見,就像是從田野間隨便挖來的,倒是這個笨重的陶土盆要花近百文錢才能買到。對大多普通人來說,是舍不得花這麽多錢買這麽一個花盆的。


    伯父,我們可能要請大理寺的官員來了,容瑕撚了撚花盆裏的土,站起身對班淮抱拳道,這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什麽?班淮驚訝地看著容瑕,我一個遊手好閑的紈絝,這些人殺我幹什麽?


    容瑕:


    他發現班家人說話,似乎都比較不講究。


    不管是什麽原因,這件事都不能掉以輕心,容瑕忍不住慶幸,幸而方才伯父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調頭往這邊走,不然今天隻能血濺當場。


    想到班嫿與家人的感情,容瑕心頭微顫,不敢去想刺殺如果成功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嘭!


    木樓裏傳出聲響,容瑕擔心班嫿出事,抬腳就想往木樓裏走,結果被班淮伸手攔住了。


    君珀啊,班淮幹咳一聲,這事交給嫿嫿就好,你就不用去了。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火氣上頭以後,做事有些沒輕沒重,你


    啊!


    木樓裏傳出一個男人的慘叫聲,班淮跟著顫了顫。麵對未來女婿疑惑的眼神,班淮幹笑兩聲,扭頭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


    很快木樓裏又想起兵器交接的聲音,容瑕見裏麵動了武,自己又被班淮拉著,便對杜九道:你進去看看。


    是。杜九神情凝重地繞開地上的土與花盆,快步跑了進去。


    四周看熱鬧的百姓越來越多,很快京城步兵衙門的人也來了,一見有這麽多人在看熱鬧,便拉了一根繩子把這棟小木樓圍了起來。為首的官員看到班淮就覺得頭疼,正準備去給他見禮,就聽到一聲猶如殺豬般的嚎叫傳出來,嚇得他肩膀忍不住跟著抖了抖。


    裏麵官員朝班淮抱了抱拳,請問國公爺,裏麵可是貴府的護衛?


    班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時不時有幾聲慘叫傳出來,官員縮著脖子感慨,靜亭公府的護衛真不愧是武將後代,抓歹人的手段就是跟人不一樣,知道的是在抓刺客,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在樓裏殺豬。


    杜九跑進木樓以後,看到一樓櫃台後麵倒著兩個男人,瞧著像是掌櫃與堂倌,他彎腰摸了摸兩人的脈搏,心裏鬆了一口氣,人還活著。


    這棟木樓應該有些年頭了,踩在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杜九剛走到拐角處,就見樓上一個人像壇子般滾了下來,他往旁邊一避,這人撞在拐角處的牆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腿抖了兩下後便再沒動靜了。


    他蹲下身看了看這個人的掌心,虎口有老繭,胳膊結實有力,應該是常下苦力或是用武器的人,不過身上的衣服髒汙破舊,不像是專業的刺客。這人滿臉血汙,臉腫得不能看,也不知道原本長什麽模樣,見人還沒死,衙門的人也來了,杜九便沒有再管他。


    樓上還有動靜傳來,可見刺客應該不是一個人,他走上樓便見離樓梯口不遠處躺著一個男人,樣子看起來比躺在樓梯拐角處的那個也好不到哪裏去,衣服也破破爛爛,還有被鞭子抽過的痕跡。


    想到鞭子,他就倒吸一口冷氣。


    舉目四忘,他就看到班嫿狠狠一鞭子抽在了一名灰衣男人的□□,這個男人的慘叫聲還沒結束,就被班嫿狠狠地踩在地上,用腳使勁碾著男人們不可言說的部位。


    這個男人不知是因為太疼還是已經暈過去了,一張臉青白交加,連聲音沒有吭。


    似還是不解氣,班嫿又踢了地上這個男人一腳,轉頭看向現場唯一一個還能說話的刺客,鞭子一甩,這條鞭子竟像靈蛇一般,纏住了刺客的脖子。


    說,誰派你來的?!班嫿雙目赤紅的盯著這個護衛,臉上再無往日笑眯眯地模樣。


    杜九忍不住停下腳步,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福樂郡主現在的樣子有些不太對勁。


    刺客抓住自己的脖子,臉漲得通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說是吧,班嫿把鞭子一甩,鞭子鬆開了刺客的脖子,刺客轉身就想要跑,但是被班嫿的一個護衛踹了迴去。


    班嫿把人從地上拎了起來,厲聲道:誰讓你動我的家人?!你不說可以,我會讓你後悔這輩子今天做的事情。


    我我說!這個刺客看起來並不像是死士,看到其他三個同伴淒慘的模樣,他早就害怕了,現在隻求能死個痛快,我們隻是街頭混混,近來京城戒煙,我們日子不太好過,就接了些活兒。我隻是拿錢辦事,與人消災,其他的跟我們無關啊!半個時辰前有人告訴我們,讓我們在這裏等一個穿淺色衣袍,騎黑馬,又帶著不少護衛出門的富貴老爺,隻要事成就給我們一百金。


    富貴老爺?班嫿冷笑,堂堂國公爺的命就值一百金?少用這種借口來框我!


    自從做了那些奇怪的夢以後,不讓家人出事就是班嫿的底線,隻要家人平平安安,就算是被抄了家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至少家人們都還好好活著。可是現在竟然有人想要刺殺她的家人,她腦子裏的理智頓時全部消失。


    想到父親方才有可能就在自己眼前喪命,班嫿就恨不得把這些人一寸寸碾碎,讓他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誰管貴族女人必須要什麽樣,誰管別人怎麽看她?


    天下萬人的嘴,都不如她的家人重要。


    都去他爺爺的!


    國國公爺?!刺客一臉絕望,他們刺殺的竟然國公爺?不是說,隻是一個富商嗎?那個雇主還說了,隻要他們刺殺成功,就派人送他們去南邊,讓他們躲開官府的追查。


    他們被騙了?


    刺客全身一癱,半晌後瘋狂大吼道:我願意說,我願意把一切都說出來,求貴人饒命。


    你說。班嫿把他扔到地上,看著自己手上沾滿血汙的鞭子,把鞭子扔到桌上。她的護衛彎腰撿起鞭子,無聲退到了一邊。


    刺客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大意就是前幾天有人找到他們,要他們刺殺一個人。到了今天,那個人來告訴他們,可以動手了,並且還給他們說明了刺殺對象的穿什麽衣服,身體特質是什麽。


    他們都是底層混混,也沒機會接觸什麽了不起的貴人,所以拿了定金後便躲在木樓上。計劃等刺殺對象經過時,就用花盆砸死他。


    這個方法笨是笨了一點,但是卻很有用。他們仔細算過,如果人被砸死,大家第一反應是圍著人看,然後再去樓裏找人。京城的人都愛看熱鬧,這個時候定會有很多人跑進樓裏,他們可以趁著這個時間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進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就可以裝作看熱鬧的人擠出來,任誰也不能發現他們。


    但是他們千算萬算,沒有想到這個有錢老爺的運氣那麽好,都差一步的距離了,偏偏就突然調頭離開了。但花盆他們卻已經推出去,連反悔都來不及。而且這些護衛們的反應也快得不可思議,當場便拔刀把屋子圍了起來,看熱鬧的人連門邊都挨不上。


    早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有錢老爺,而是堂堂國公爺,就是給他們一萬金,他也不敢接這種活兒啊。


    郡主,杜九擔心福樂郡主氣得太狠,把唯一能說話的也揍暈死過去,鼓足勇氣走了過去:衙門的人已經到了,就在樓下。


    這件事衙門的人處理不了,直接上報大理寺,班嫿用手帕擦幹淨手,聲音冷得駭人,這件事一定查得清清楚楚,若是大理寺的人查不出來,我就去宮裏求皇上。


    杜九正欲迴答,樓梯口有腳步聲傳來。


    這個腳步聲杜九很熟悉,是伯爺的走路的聲音。


    他看著這滿地的狼藉,還有福樂郡主散亂的發髻,心裏的不安感更重。


    伯爺看到這些時候,會怎麽去看待福樂郡主?


    世間潑辣的女子不少,但是這般狠厲的人,又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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