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停下腳步, 看到肖笛從後麵追了過來:“你家人來送你啊?”  他邊問邊側目往封允消失的方向看過去。  寧安點頭笑笑:“嗯。”  他們走進金銳大廳, 寧安伸手按電梯按鈕的時候, 肖笛忽然問:“小寧哥,你這樣穿不熱嗎?”  不知道為什麽, 他今天第一眼看到寧安的時候,就覺得對方和以往有點不太一樣。  但究竟哪裏不太一樣,他又說不清楚。  因為他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和往日沒什麽不同, 依然是那種不遠不近,禮貌自持的樣子。  隻是感覺上又給人一種和往日不太一樣的,神采飛揚的感覺。  肖笛好奇地打量他,可那種感覺又無跡可尋了。  直到他細白的指尖按上電梯按鈕,粉潤的指甲因為用力,現出一點白痕來。  那和他藏青色襯衣袖口的白色鑲邊很像。  他這才注意到他穿了長袖立領的襯衣,把自己包裹的異乎尋常的嚴實。  “還好。”寧安又笑笑,看了他一眼,認真迴答道。  到了大廳他便摘了墨鏡,明亮的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底有一點淺淡的烏青。  隻是眼神很清透,唇色也很紅潤,不僅不顯得頹廢,反而的確是他所感覺到的那種神采奕奕的樣子。  肖笛便有些好奇。  好奇他們昨天在劇組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有趣又好玩的事情,或者有什麽別的更好的事情。  不過他也不差,因為他見到了封允。  他胡亂想著,還想再問時,電梯來了。  正是上班時間,不過幾分鍾,他們身後就站滿了要上梯的人。  兩人被人流簇擁著上了梯,分散開來,肖笛便沒有再問下去。  到了工作室,寧安先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放下東西後又去茶水間喝了杯咖啡。  最近工作強度太大,而昨晚封允又折騰的太久,他生怕自己會熬不住。  他對著窗戶,斜靠在椅背上,半眯著眼睛點了支煙,一邊借著香煙醒神,一邊又想了一會兒封允。  想他很兇的樣子,也想他很溫柔的樣子……  直到咖啡見了底,香煙也燃盡了,他才重新返迴辦公室。  認真將昨天的資料與自己的思路重新梳理連通後,他敲開了汪榮的辦公室。  兩人在辦公室討論了許久,汪榮提出了很多問題,寧安最初的設想幾乎被全盤推翻。  直到午餐時間,肖笛過去敲門。  房門打開,辦公室裏煙霧繚繞,寧安和汪榮指間都夾著煙,分坐在辦公桌兩端。  相對於汪榮的遊刃有餘,寧安的表情便有些凝重。  他唇角抿著,眉心也微微蹙著,很不輕鬆的樣子。  汪榮含笑看向肖笛,點了點頭,對寧安說:“先去吃飯,迴頭再想,不用著急。”  肖笛看著寧安那副有些疲倦又帶著些困惑的樣子,心裏很是有點幸災樂禍。  不是那塊料就別吃那碗飯,這人幹嘛自己為難自己呢?  寧安的神情很是專注,眼睫低垂著,在認真看麵前的圖紙,並沒有注意肖笛。  他夾煙的那隻手撐在頰側,袖口微微向上卷起了一點,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來。  肖笛還有話想問汪榮,便在門口頓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掠過寧安指間的香煙,然後順著修長的指節來到那截細白的腕。  寧安的皮膚很白,上麵有幾道淡淡的青紫。  很淺,但在他皮膚上就十分明顯。  肖笛有些驚訝,猛然間明白過來他為什麽大熱的天還要穿立領長袖襯衣。  帶著驚訝與好奇,甚至於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他的目光曖昧地移向他的耳根脖頸處。  寧安並沒有發現這些,他沉思了半晌,對汪榮說:“老師……”  汪榮卻忽然身體前傾,打斷了他的話,並將他那隻手腕拉過去,替他放下了挽起的衣袖。  肖笛很明顯地看到寧安的耳尖紅了。  汪榮卻不動聲色地看向肖笛,笑著問:“還有事?”  肖笛略略有些尷尬,他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時有些語塞。  他想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要說什麽:“我是想問一下,封總有跟您聯係嗎?他昨晚有過來找您。”  “哦,”汪榮笑笑,不知道為什麽卻看了寧安一眼,然後說:“聯係過了。”  而一直沒有動靜的寧安也忽然轉過頭來,他看了肖笛一眼,是想說什麽的樣子,可最後又什麽都沒說。  肖笛退了出去,關門的時候特意留了一點縫隙。  辦公大廳的人大都去吃飯了,裏麵很安靜,他站在門前沒有動。  剛才的信息量太大,他的大腦還在麻木,這會兒被空調冷風一吹,他的心也被吹的冷透了。  不多久,他就聽到寧安的聲音:“老師,您說的那些,我不能完全認同。”  “哦?”汪榮的聲音很輕:“那你怎麽想?”  “我還是想按照自己的來,”寧安說:“很多事情都未必隻有一個固定答案,服裝也一樣,不是獨一無二,我想先出稿,發過去讓導演看看再說。”  汪榮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後語氣很寬和也很寵溺,略帶了點笑意:“好,按你的來。”  然後又問:“所以這也是你參賽作品不給我看的原因嗎?”  “嗯,”寧安應著笑了起來:“我有十分好的構思,已經成型,所以不想被任何外界因素影響。”  “而且,”他又說:“就算拿不到名次也沒關係,我還有很多時間一點點去學習進步,不著急。”  汪榮沒再說什麽。  不一會兒,肖笛就聽到裏麵傳來了整理紙張與文件的聲音。  他不再停留,轉身向餐廳走去。  走了一段之後,他還是有點震驚和難以置信。  似乎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過來他究竟看到了什麽又聽到了什麽?  他想到寧安是通過什麽手段才能做了汪榮的學生,便忍不住惡心的厲害。  同時也更為自己付出的努力所不值,一邊走一邊控製不住地罵了一句:“髒東西。”  寧安又忙了一陣子才去餐廳吃飯,吃過飯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繼續紮進了材料堆裏。  他還需要調研一下麵料,看能不能通過不同麵料的互補與大膽的配色來達到更好的效果。  這個時候他的新助理還沒有上任,所以想讓肖笛到材料室幫他調一下麵料。  肖笛沒在辦公室,寧安一邊排列當季流行色的不同組合序列,一邊撥通了他的手機。  電話響了許久才有人接,那邊傳來肖笛的聲音,是沉甸甸的感覺:“喂。”  寧安愣了愣,他一直在忙,沒時間去想別的。  這會聽到肖笛的聲音有點不對,才意識到對方也有可能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痕跡。  汪榮幫他放下衣袖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他其實害羞的厲害。  兩人討論的時候太過投入,一邊說一邊拿著紙筆勾畫,所以,那個時候的他其實已經忘記了自己手腕上有痕跡的事情,習慣性地就將衣袖卷了上去。  直到汪榮為他放下衣袖,他才意識到封允留在他身上的痕跡被對方看到了。  隻是現在想一想,也許汪榮早就看到了,之所以幫他放下來大概是為了擋住別人的視線。  這個認知,讓寧安即使隔著電話也仍然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他並不想自己的私生活被太多人關注。  不過他是個成年人,如果別人真的看到了一點什麽,其實也沒什麽。  隻是以後還是要好好注意了。  他的聲音並沒有什麽異樣,略帶了一點清冷:“肖笛,我是寧安。”  “哦,小寧哥,”肖笛說:“我在外麵抽支煙,有事嗎?”  “嗯,”寧安笑笑:“想麻煩你去材料室幫我調些材料過來,下午你有時間嗎?”  “哦,”肖笛的這聲拉的有點長,似乎在思考什麽,過了一會兒他說:“可能不行,我家裏有點事情,正要跟老師請假。”  寧安又想,也許肖笛並沒有看到,他的聲音不太一樣,可能隻是因為他家裏的事情。  他忍不住好笑地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是做賊心虛,因此變得風聲鶴唳。  “沒關係,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抽空過去好了。”他的聲音裏忍不住帶了一點關切,略頓了頓又問:“你家裏的事,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肖笛說。  肖笛的確在抽煙,他站在九樓和十樓中間有點昏暗的樓梯間裏。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但掛掉電話,他還是感覺很惡心。  因此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把自己當迴事了?我請假還非得向你交代具體原因不行?”  但事實上,他的確需要向寧安請假,而不是汪榮。  因為在寧安的新助理還未到任之前,他算是寧安的助理,寧安沒說什麽,隻是不想計較而已。  隻是這一點更加令他生氣,他蹙著眉把抽了一半的香煙狠狠地摁熄在了牆上。  雪白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黑點,十分紮眼,而那個黑點就像寧安一樣,毀了整片牆的清白。  “操!”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樓梯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肖笛一邊把煙蒂扔進垃圾桶一邊轉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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