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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泉路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現在連龍叔人也沒了。


    我等待了一會,想等麵前的海市蜃樓散去,不過消散的時間,卻要比之前要長久一些,我盯著前麵看了一會,心裏非常的堵,眼睛幹澀,難受的要命,就不再觀察下去,低頭整理擰巴到一起的上衣。


    我用兩根手指夾起上衣,在麵前晃晃,皺了皺眉頭連連搖頭,這看樣子,上衣恐怕不能穿了,隻能光著膀子,我放下上衣,伸直腿理了理我的褲子,除了褲腳濺了點嘔吐物,其他的到沒有什麽,正當我打算起身,繼續往前走時,一撩過褲腰,乍然摸到褲子口袋裏東西。


    很軟,我對此毫無印象,掏出來一看,居然是龍叔吃飯時候剛開的煙,再摸了摸,連火機也在我這。


    我有把火機和香煙,連同錢包都還給龍叔了?


    就幾個小時前發生的,我竟忘了事情具體的細節,我半貓著,佝僂著腰,望著手裏的煙和火機,愣了會神,才想起,我好像根本就拿龍叔的火機和香煙吧,怎麽會在我口袋裏?


    狗日的,這到底又耍得那一隻猴?


    我又看了看前方的路,然後,迴頭望了望來時的路,前無村,後無殿,索性盤腿坐在了原地,沉默了會,‘啪嗒’一聲,打了火機,從軟包裝的香煙裏抽出一支點上,輕輕吸了一口,夾著燃著的煙揉搓額角太陽穴。


    整一個事情的經過,在我的腦海裏飛速運轉,我努力去迴憶龍叔說過的關鍵,事已至此,我定然不會坐以待斃,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不過,我實在無法想象,像龍叔那樣快意恩仇的‘江湖高手’,會栽在連我這個拖油瓶都沒屁事的地方,肯定哪裏出了岔子,想著我就有點起雞皮疙瘩。


    龍叔說過要緊跟著他,不要跟丟了,然而,現在的事實是,我已經跟丟了了,這是不是意味著跟丟是必然會發生的事?龍叔早就知道會跟丟,所以才會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


    我頭皮一麻,香煙的味道灌進了我的鼻腔,嗆得我連連咳嗽,原來學校裏不學習,俗稱為不良少年的學生抽煙,在街上漫無目的晃蕩,我理解不能,為何會有人對煙上癮,但現在我可算明白,他們那些所謂的不良少年,抽煙可以抽掉的時間,寫作為短暫的逃避。


    至少,我人生的第一口煙下去,現在的我神清氣爽。


    總是空想不是辦法,有時候也需要一點東西刺激一下,煙挺好。


    我大概休息了一隻煙的長度,起身活動了一下,將上衣掛在肩頭,我不能確保之後還用不用得,因為光著膀子不方便的也有,況且,上衣也沒多大重量,頂多臭一點,我可以忍受。


    然而,才走了幾步,我忽然一愣,地上一層反光一閃而過,如刀光山劃過我的眼皮底下,我發現不對勁,就單膝跪在地上,掏出了火機半趴在地上,接著火機的光,觀察著地麵。


    我仔細檢查出現反光那一片地麵的每一塊石板,生怕漏了什麽,據之前龍叔報給我的時間來看,應該還有三十分鍾到四十分鍾的樣子,我願意耗費點時間在這上麵,直覺告訴我,這裏的路麵變得平坦光滑,和前麵疙疙瘩瘩的路迥異,一定有原因。


    不然,走出去的關鍵,難道是一直悶著頭走不成?


    想著我就感覺心裏悶得慌,想起這裏是黃泉路,如果是在這要人命的月光下走黃泉路沒有盡頭的道,那真是造了孽了,誰也止不住什麽時候會崩潰。


    隻幾個唿吸的功夫,我就發現石板上的古怪了,於此同時,心裏驀地冒出一個想法,為了印證這個想法,我勾著腰用火機往我來時的路走了五十米,果然,如我所想,也難怪龍叔會讓我緊緊跟著他,而不讓我知道的原因,要看到這玩意,得多大的定力和專注,如果我也和龍叔一樣關注這個,不僅腳步跟不上龍叔,耽誤的時間恐怕也多得多。


    經過先前的觀察,我發現每一個獨立的方形石板上,都有一條兩根中性筆直徑寬度的紅色裂紋,分布的位置不盡相同,但拚接在一起的石板表麵,裂紋卻分毫不差,詭異地連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條歪歪曲曲的線條,在灰暗的環境下,很難會注意到腳下的這條紅線,尤其是前一段路程表麵凹凸不平,石頭反射角度和反射麵皆盡不同,看清楚這一條紅線的難度更大。


    我心裏一喜,認為這一條紅線會是黃泉路的關鍵所在,不會平白無故有這等巧合的事情,所以我就往迴走了大約五十米,就是為了能夠確認在此之前,這樣的裂紋印記是否存在。


    黃泉路在最開始像農村鄉間的田埂路,踩上去有一種鬆鬆垮垮的泥土感,然後隨著我的一路行進,路麵上的石子開始增多起來,也開始變得密集,有少量黑色的物質混雜其中,我猜黑色的物質可能是煤灰,因為腳壓上去立刻會碎成粉末,這一段路況延伸得很長,幾乎很長一段的路程,走的都是這一種路麵。


    在這段很長的路程之後,路麵上的石頭開始變得很尖銳,而且幾乎好像都是用水泥固定在地麵上的一樣,跟我們常見的鵝卵石小道的狀態差不多,隻不過和鵝卵石圓潤的,而這裏的石頭如同刀山上的刀尖,不過好在這一路況並未持續多久就過去了。


    我目前所處的地方,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最開始的碎石塊,而後石頭的體積越變越大,棱角也越來越規則分明,最後我麵對的石板路,整齊得像是一座宮殿的地板,光滑如絲,上麵的紋路映著月光,清晰可見。


    證明這裂紋形成的線條是不是關鍵,首要要解決的問題便是這是不是特例,因為石板路一塊一塊的石板都是固定的,線條自然顯而易見,但碎石就不一定了,因為碎石是無法被固定的,所以我迴了頭去檢查,檢查的結果令我倍感鼓舞,但同時又帶給了我更多的疑惑。


    無論我怎麽踢走腳下的碎石,碎石下麵疊加的碎石,都能完完整整地繼承到原來紋路,不至於讓那一根紅色的線斷掉,而當我將手按在地上那隱隱約約的線條上時,一幕令人窒息的場景,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我的麵前,我都沒有想到會看到如此的情景,幾乎一瞬間凍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紋路裂紋,線條的斷點,從我手上而過,竟出現我的手背上!


    我慌忙抽迴手掌,小跑兩步來到石板路上,又重複了剛剛那個動作,心下一緊,果然不出意料之外,手背上再一次出現了扭曲紅色線條的紋路,我不死心,連續又試了幾次,結果沒有任何的改變,就好像這一條紅線是一段投影,你用物體遮擋,那投影斷掉的一截,就會投射在物體上,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會和出現在龍叔身上的詭異情況有關係?


    不管答案和解釋是什麽,我心裏明白的很,反正事已至此,原因想得再好也於事無補,現在是走到哪,就算哪,全要靠運氣了。


    我起身踩著地板的紅線繼續前行,走了一段,這一路走的是極其小心,腳下的紅線會時常因為光線不足的原因看不清楚,而當我遵循紅線的牽引走在黃泉路之時,發現所見和之前的我所聞,完全不同,這更讓我堅定了跟著紅線方向前行,紅線彎彎曲曲,我運動的軌跡也時在左,時在右,配上光膀子上搭著的上衣,像極了廣場上的扭秧歌。


    我其實已經非常厭惡這種看不到希望,走路不得安寧的方式了,可前麵的路漫漫,又不得不繼續下去,我很佩服龍叔能在快速前行的同時,可以注意到腳下偶爾‘消失’的紅線,不至於脫離紅線的軌道,但我更服氣龍叔,麵對眼前恐怖可怕的一切場景,仍在麵不改色和我談笑調侃。


    黃泉路,真的就平靜如水?


    嗬。


    踏著地麵的紅線走,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我雖在黃泉路,卻沒見黃泉路的真相,如今我眼前可是森羅地獄般的可怖場景,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到腿軟。


    道路的兩邊,堆滿了森森白骨,整齊地堆放在一起,頭骨隨你的走動,用空洞的眼眶,對你行該行的注目禮,依稀可見白骨上麵摻筋帶骨的血漬,滴答滴答,淅淅瀝瀝的淋血,在往外去,則全部是紅彤彤的一片紅海,仿佛如火焰般燃燒起來的紅色土壤,沿著道路無限延伸,那種紅色,不似本身就有,而更像被鮮血澆灌過的腥紅,兩邊再外側,一排一排高大樹木,隨風而動便是一陣寒意,壓迫而來所發出的嚎叫,鬼哭狼嚎。


    而道路上石板光滑的表麵,一塵不染,和兩個路邊肮髒惡臭,垃圾堆的風格,完全迥異,更是格格不入。


    我低著頭,捂著鼻子又繼續走了一段,腦子灌滿了各自嘈雜的嚎叫,唿吸之間覺得胸悶難擋,就稍放緩速度,掏出了隻煙點了上,狠狠抽了一大口,想借煙氣的狠勁,吐出祛除心裏的煩躁。


    我一邊走,一邊在彈著煙灰,光著膀子也注意不了其他的,現在的情況雖然不容樂觀,但好在有了線索可以順藤摸瓜,要的行動,隻是繼續走下去,我縱然提心吊膽,閉著眼悶頭頭走的勇氣還是有的。


    我正想著,突然周圍萬籟寂靜。


    一瞬間環境的改變,令我一腳踩軟,一個趔趄,當我再停下環顧四周時,耳邊的聲音,全部消失了不見,我淘了淘耳朵,也已無所謂。


    我就有一點懵,以為耳朵出了問題,便使勁拍了兩下手掌,然而,巴掌發出的聲音,卻長長地落在道路之上,前後迴蕩,迴音空靈,久久不散。


    我不由得苦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勉強鎮定了下來,但轉念眼前的一切,映入眼簾,一下我就楞了,嘴裏叼著的煙,沒抽完,也被楞掉了,莫名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不是……


    正朝我迎麵而來的,那可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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