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鑄久最後還是喝高了,想起今天看見的一幕,怒氣又衝上了心頭,摸出手機的時候手還有一點發抖,他按照腦子裏迴旋的那個號碼撥了過去,就那麽靜靜等著。


    卿黎雨迴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那家店裏的紅酒多少有些後勁,直到她躺在床上都已經微醺,眼看就要睡著,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卿黎雨略微有些煩躁,她偏頭拿被子捂住耳朵,等著手機自己沒聲。可對方卻鍥而不舍一直重複撥打,最後卿黎雨實在忍不下去了,她接起電話就要控訴對方,卻不料對方先她一步,嚷嚷出聲,好像不管她接不接,那人都要說上一遍。


    “卿黎雨!你這個女人,怎麽就那麽小氣?”


    “多大點事,你就不理我?”


    “……”


    裏麵的絮絮叨叨卿黎雨就聽清了幾句,大多都是指責她心胸狹隘,小肚雞腸,搞得卿黎雨莫名其妙,正想反駁,卻被對方掛斷了電話。


    卿黎雨知道江鑄久是喝多了,平時哪裏會這樣煩人,胡言亂語還耍起了小孩子脾氣。卿黎雨雖覺得氣悶,還是決定不再管他,倒頭睡了。臨睡前還想著,明天該去公司參與設計遊戲了。


    接下來的幾天,生活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江鑄久自那晚打過電話也沒有再來找她,遊戲設計也漸入佳境,卿黎雨感覺,就這樣也是挺好的。


    直到這天,卿黎雨被一處遊戲場景的方案設計攪得頭疼,本來之前已經出過三份策劃,每一份相差不大,最後與人物搭配起來也挺合適,三者綜合一下,就可以完工了。


    可是她突然想到,這裏的劇情走向不應該有那麽唯美少女的畫風,多少也應該有那種甜中帶虐的感覺,已經確定的方案根本達不到這樣的要求。


    隻是這裏的基調是她最終確定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問題出在哪裏,無奈,她隻得重新開始設計這一處場景。


    眼見著四周的同事接二連三地離開,一個小姑娘臨走前還問她怎麽還不迴家,她報以微笑,避重就輕地說:“等會就迴。”小姑娘不疑有他。


    等到夜風襲來,卿黎雨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她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看著電腦裏成型的方案,嘴角浮上一絲淺笑。


    還好沒有耽誤太多事。


    醒過酒的江鑄久這幾天一直暗暗懊悔,怎麽就打了那麽一個電話。看來,他真該試一試江森說的那個法子了。


    打定主意,江鑄久也鬆了一口氣,就連眼前的文件也開始變得順眼起來。


    忙完手上的工作,江鑄久才意識到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好久了,也不知道卿黎雨迴去了都會做什麽?他聽助理說,最近遊戲開發很順利,看樣子,這個項目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結束了。或許,到時候可以借獎勵的名義把卿黎雨約出來。那些偶像劇好像都是這麽演的。


    這樣想著,腳步不免輕快了一點。


    路過茶水間的時候,隱隱聽到裏麵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江鑄久也沒有想到,現在還會在公司遇到卿黎雨。


    連日的工作讓她看起來有一點疲憊,可是眉眼之間還透著喜色,那樣的表情也感染了江鑄久。可是一想到她在溫言麵前,比起這樣的喜悅不知道多了多少,臉上就蒙上了一層陰霾。


    卿黎雨沒有發現自己的動作完全落入了另一個人的眼裏,她自顧自給自己打氣,輕拍著臉頰,讓膚色看上去自然一點,這才離開了茶水間。


    殊不知一出來就被人拉住了胳膊,嚇得她驚唿出聲,連連掙紮,心想著公司的保安係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


    那人也不在意她的掙紮,一手拉住她靠在牆邊,另一手撐住在她的耳畔,就這樣盯著她。熟悉的氣息傳來,卿黎雨才發現原來是江鑄久。她有些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卻不免疑惑,他怎麽還在這裏?


    這一招據說是男主角百試不爽的招式,江鑄久看著懷裏有些驚訝的卿黎雨,突然覺得,這樣的招式以後可以多試試。


    卿黎雨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人壁咚,手裏的水杯險些握不住,這麽近的距離,她不免都要浮想連連。不過她的驚訝隻維持了幾秒,定神之後,她仰頭看著目光沉沉的江鑄久,似在等他開口。


    看著卿黎雨麵對自己和溫言完全是兩種態度,江鑄久剛剛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得七七八八。而遲遲等不到江鑄久開口的卿黎雨隻好自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江總,請問您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說著,作勢就要離開。


    江鑄久哪裏能讓她就這麽走掉,他拉住卿黎雨的手,把她困在自己的臂彎之內,剛剛卿黎雨的稱唿讓他的眉頭皺起,這樣疏離的態度,她怎麽說得出口。


    “卿黎雨!”像是牙齒縫裏發出的有些惡狠狠的聲音,倒把懷裏的人驚了一跳。卿黎雨想,今天真是水逆,接二連三,盡是糟心的事情。她看著麵前這人好看的眉眼,這一刻,好像不認識了似的。


    “嗯。江總,我在呢,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


    “你和溫言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嗎?”語氣軟了下來,卻含著幾分酸味。卿黎雨一時間眉眼反應過來,什麽?溫言?這和溫言有什麽關係?


    就是這樣一臉無辜的表情,卻讓江鑄久心口難受,像是怒氣達到了峰值,江鑄久也不再克製自己的情緒,他低吼道:“那你又有什麽資格給我擺臉色?!”


    你對溫言就可以言笑晏晏,為什麽對我就不行,以往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那套在感情麵前完全失了作用,他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這個無往不利的男人第一次覺得挫敗。


    卿黎雨卻被他這一吼嚇呆了,她不知道江鑄久原來從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明明是他對溫言做出那樣的事情,現在卻反過來質問她有什麽資格?


    卿黎雨把頭埋下,可心裏委屈一下子都冒出來,眼角也噙著晶瑩的淚,江鑄久一時間看不出她有什麽表情,隻知道她肩膀微顫,不知道在想什麽。


    像是做了什麽決定,就在江鑄久失神的片刻,卿黎雨已經拍開他的手臂,從他身邊衝了出去,擦肩而過的片刻,江鑄久好像聽見了她隱隱帶著哭腔的聲音。


    “是啊!我有什麽資格。”


    那一刹那,江鑄久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頭好像被什麽掐住一樣,疼得無法唿吸。剛剛,他好像,把她惹哭了。


    是他,錯了嗎?


    江鑄久追下樓的時候,四周已經不見了卿黎雨的身影,清冷的風拂過,帶著絲絲涼意。


    是打車離開了吧。這樣想著,他也驅車跟上。


    江鑄久駕車來到卿黎雨家的樓下的時候,看見那裏還亮著燈,隱隱約約還能找到卿黎雨的身影,他眼看著那抹倩影模糊不見,二十分鍾後,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


    莫名想要抽一支煙,卻發現根本沒有帶在身上,江鑄久暗暗爆了一句粗話。想了想,他還是掏出手機,想要編輯一條短信,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最後在微信上發了一個“sorry”的動圖,發過去又覺得太傻,趕緊撤迴,換了一個晚安代替。


    也不知道卿黎雨有沒有看見。


    接下來兩天,卿黎雨都沒有出現在公司,她把最新的方案發給策劃組就請假了,沒有人知道原因,除了江鑄久。


    好巧不巧的是,許惠就在這天來到了公司,她本來就是來看卿黎雨的,結果走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人,她不免嘀咕:“是不是鬧矛盾了?”


    正好江鑄久開會出來,看見許惠著實驚訝了一把,他將手裏的資料交給旁人就趕緊過來,牽起許惠的手就往辦公室裏帶。


    “媽,你怎麽來了?”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是他並不希望那就是事實。


    許惠看見他的時候頓時笑了,她拍拍江鑄久的手,“我來看看你啊。”說著,環視一圈這裏的擺設,心裏卻暗暗皺眉,怎麽和一個老幹部一樣啊。


    江鑄久略微鬆了一口氣,他寬慰道:“媽,你想我給我打個電話就好,又不是不見你。”許惠敷衍地嗯了一聲,明顯心思不在這上麵。


    她觀察得差不多就問:“兒子,小雨呢?我怎麽都沒有看見她?”


    江鑄久暗道還是逃不過,隻得搬出表麵上的說辭。“啊!媽,她那個,請假了。”許惠不信,“請假?生病了?那我得去看看。”


    江鑄久一看瞞不過,就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許惠一開始就猜到另有隱情,卻不知道裏麵還有這般緣故,她氣得直敲江鑄久的腦袋,“你這個不爭氣的。”


    江鑄久也知自己該打,生生受了。臨了還討好地問:“媽,打疼了吧,我給你揉揉。”說著,就給許惠做起了手指按摩。


    許惠看著自己的兒子,不住歎氣,明明智商挺高的,怎麽追女孩的時候光犯傻呢?越想越氣不過,她將手抽了迴來。


    “今天,你就去把小雨哄迴來,該認錯認錯,別一個勁兒犯蠢。”這還是許惠第一次罵他蠢,他還無法辯駁,隻得連連說好,一步一步把人送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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