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古楊醒來,從床上坐起,隻覺得神清氣爽,精神大好。‘啪’的一聲,房門打開,一人推門進來,卻是寨主布依。眼見古楊坐在窗前,說道:“楊小兄昨夜可否休息得好?”古楊起身道:“很好,多謝布寨主收留。”布依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上去,又道:“楊小兄應該不是普通獵戶吧?”古楊於他進來時,便知道會問這個問題,昨天給古楊把脈時,便知這人是個武學好手,武功不低。


    當下隻得迴道:“晚輩在中原被仇家追殺,一直逃到此地,被人打傷後才掉落懸崖,僥幸未死。”布依‘嗯’了一聲,也不再多問,道:“這數年來中原武林大亂,上個月福建‘天字劍’也被人滅門了,看來這江湖要不了多久,又會大亂了。”他嘿嘿笑了幾聲,又道:“這裏少有人來,你若是不嫌棄,便在這裏多留幾天吧!”古楊迴道:“那就多謝布寨主了。”


    布依轉身出門,突然問道:“我們被你們中原門派稱之為魔教,你難道不擔心麽?”古楊說道:“武功沒有正邪之分,唯有人心,這才分正邪。”布依哈哈大笑,說道:“我等雖然有些邪氣,性格也是乖張怪癖,但卻比有些滿口正義的人好多了。”連道三聲好,長笑幾聲,推門而出。


    過了一會兒,古楊呆在房裏漸感煩悶。於是取過雙杖,跟著出門。但見屋外陽光微照,清風和藹。


    門外數丈遠的一棵樹下,兩個少年正在比試刀法,刀風唿唿,極是猛烈。其中一人古楊認識,正是昨天負他的依儂,另一人年紀稍大幾歲,古楊卻不認識。布依躺在一張椅子上,雙眼微眯,雙手攏在袖中,對這二人的比鬥似乎毫不在意。


    古楊站了片刻,有一人拿出一張椅子,讓古楊坐下,卻是阿清。古楊坐了上去,笑道:“多謝阿清姑娘。”阿清笑著搖了搖頭,見古楊目不轉睛的瞧著二人比試刀法,笑道:“楊大哥也會武功嗎?”古楊迴道:“三腳貓功夫而已。”


    那兩名少年依舊各自比鬥,凝神看了數十招,古楊暗自點了點頭。這刀法與中原的大不相同,中原各派刀法門戶正大,刀法寬廣,招數雖然沉穩老辣,卻不失仁者之風。


    但這二人使出來的刀法卻恰恰相反,刁鑽詭異,招數狠辣,刀鋒所到之處,盡是偏向人的下三路。突然之間,樹下二人雙刀相交,依儂力氣較小,手中鋼刀拿捏不住,脫手飛出。似有意似無意,鋼刀竟然朝著古楊坐的方向飛來。刀鋒兇惡,風聲唿唿,古楊若不起身閃避,便能紮在古楊胸口上。


    身後阿清嬌唿一聲,一躍而前,伸手便要上前接住。但古楊右手木拐伸出,在刀身上輕輕一挑,這一下巧勁使得甚妙。鋼刀力道不減,但方向卻轉了一個彎,‘嗤’的一聲,插在屋旁的一棵樹上。


    “好手法。”原來是坐在一旁的布依開口說話,眼中滿是讚賞之色。他眼光銳利,單是古楊這一挑,便是江湖上少有的功夫了。“楊小兄年紀輕輕,武學卻如此精妙,但不知尊師是哪位前輩高人?”布依說道。古楊道:“我武功是我父親教的,我們在被追殺的時候失蹤了。”布依點了點頭,想到:“原來他是家傳的武功。”


    阿清見古楊神色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楊大哥也不要傷心了,你就把這裏當成你的家就行了。”古楊一暖,向他感激的點了一下頭,阿清見他點頭,嘴角含笑,顯然極是高興。古楊雖然讓他們得知自己身負武功,卻仍是不敢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告之。


    至此古楊便在此地居住起來,過了月餘,古楊腿傷愈全,已可下地行走。古楊自那次顯露武功後,便不再輕易展現武藝,隻是每天清晨修習內功心法。平常時間便隨著依儂他們一起采藥捕魚,生活極是平淡,卻顯得甚是悠閑。


    古楊每次都會想到,若是沒有什麽江湖仇殺,便像如此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也是一件快事。倒是那少女阿清,每天與古楊說說笑笑,關係越來越好。


    如此過了數月,古楊已是到十六歲,自從江南行來,已是有一年了。按照江南本地習俗,古楊已是成年。這半年來,古楊待在此處,對這西域情況也是有所了解。


    原來經過百餘年的修生養息,魔教實力有所恢複。昆侖山脈的各幫各寨,便是以五毒教為首。而在天山山脈的各魔教幫派,則是已天山派為尊。這碧雲寨便是屬於五毒教下,而布依寨主便是五毒教的長老人物。自正邪大戰過後,五毒教與天山派便從不與中原來往。


    而十餘年來中原武林大亂,十餘家幫派被滅口。但中原門派找不到絲毫頭緒,便漸漸將矛頭指向西域魔教。西域各派當然不會承認,於是矛盾愈來愈激化。若不是顧及到兩派百年來相安無事,說不得又要爭鬥殘殺起來。但若是繼續下去找不到線索,百年前的正邪大戰恐怕又要重演。


    這一日天氣晴朗,古楊便隨著依儂、阿清一起上山采藥。此行一共有四人,最後一人則是以前與依濃比試刀法的那人,名叫越山。四人都是身背藥簍,手拿藥鋤,依濃與越山兩人腰間則懸著彎刀。收拾完畢,便打算進山采藥。這昆侖山脈綿延數千裏,人跡罕至,藥材繁多,一般采藥進山,多則一月,少則十餘天,也是常有的事。


    身後一人說道:“這山中人煙稀少,毒蟲甚多,你們此行上山,定要萬事小心為上。”正是碧雲寨布依寨主。一人嬌聲說道:“知道啦!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上山采藥。”卻是阿清。布依口角含笑,不再說話。越山向古楊斜了一眼,開口道:“這山中有毒的東西甚多,楊兄弟可要小心一些啊!”古楊微微一笑,也不理他。


    四人當即告別布依等人,背著藥簍,向山中走去。四人一路說說笑笑,不到半日,已離碧雲寨有數十裏。這一路行來,古楊與阿清、依儂二人倒是親熱,不過那越山一路上卻是嘮嘮叨叨。一會說古楊不懂山裏規矩,一會又說他身體不好,難以在這山中久行。古楊聽到這些,也不與他計較。越山年紀雖然長了古楊三四歲,但心性卻是較古楊小。此時再向前行數十裏,便已到了昆侖山脈的深處。


    一路上慢慢行來,古楊隨著他們采集藥材。昆侖山脈中樹木廣闊無際,各種各樣的藥材數不勝數。大多數古楊都不認識,一路上多虧阿清給他細細講解,何種藥材有何種用途,古楊一一記在心裏。她年紀雖輕,但對藥材用途卻是極為了解,古楊暗暗佩服。越山走在他們旁邊,聽到阿清給他講解,嘴角一斜,甚是不屑。


    此日是他們四人出門的第五日,離碧雲寨已有上百裏之遙。四人越走越深,四下裏都是樹木叢生,怪草遍地。藥材越來越難以尋找,但此時藥材的價值也是越來越高,采起來也是萬分艱難。這一日,阿清發現一株名貴藥材,取出身後藥鋤,正要挖掘。


    突然間古楊臉色一變,依儂等人不知他何故?暗自奇怪。古楊輕聲說道:“有人來了。”說完立即趴在地上,雙眼警覺的向前看去。其餘三人見他如此,皆是嚇了一跳,看他伏倒在地,也一起趴在地上。越山凝神聽去,隻聽見周圍盡是風吹樹葉發出的‘沙沙沙’聲音,並無其他奇怪的響動。向古楊冷冷的瞧了一眼,說道:“楊兄弟莫非是拿我們開玩笑不成?這荒山野嶺,哪裏來的人?”見古楊不說話,又要開口諷刺。古楊伸手捂住他的嘴,低聲說道:“不要說話,東南方向有人過來了。”越山見他臉色鄭重,不敢再多開口,順著他的眼光向前瞧去。


    不多時,東南方向果然有兩人緩步行來。越山與依儂對視一眼,對古楊的警覺性之高,耳音之靈,甚感佩服。但見這兩人緩緩而來,東看西看,顯得極是謹慎。但身法輕快,落歩矯捷,顯然身懷不弱的武功。四人趴伏在地,屏住唿吸。但見這兩人鬼鬼祟祟的走將過來,離四人越來越近。古楊四人身上穿的服裝花花綠綠,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與周圍草叢極為相似,若是不注意,倒也不好瞧見。


    待那兩人走到身前不到三尺,依舊未發現他們四人。此時古楊再也忍耐不住,身子一躍而起,伸出雙手,並攏食指中指,向那兩人後腰點去。那兩人一路上甚是警覺,但也萬萬料不到這荒山野嶺,竟會有人埋伏在自己身側。古楊這一下出手快捷,一人悶哼一聲,腰間中了古楊一指,身子一晃,咕咚一聲,向前撲倒在地。另外一人卻甚是了得,感到後背隱隱風聲,便知有人偷襲。緊急時刻腰部向前一挺,竟然避開了古楊這一指。


    那人一避開來,竟不轉身,右腿立即向後踢出,踢向古楊胸口。古楊側身退開,伸手向他小腿抓去,那人右腿一收,跟著橫腿踢出。這一腳踢出範圍甚大,力道更是猛烈,古楊不敢硬接,後退避開。突然間身旁身影一晃,一道亮光閃過,一人揮刀向那人腰間砍去,招數狠辣,正是越山揮刀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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