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一心的猜測是對的。


    這是個,假局。


    或者說,這是個必殺之局。


    根本就沒有集英樓的人,所謂的集英樓的人,都是有人冒充的。


    集英樓集會也好,九英十二傑裏的三英奔雷劍呂青彥要親自主持也好,都是假的。


    這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引獨孤一心入甕的誘餌罷了。


    聽著鄭斂說的那些他探查過的情況,他確定疑似集英樓的人都不是真正的集英樓的人以後,這個外鄉人已經是後怕不已的表情。


    因為如果沒有事先察覺到這一點,之後無論怎麽獨孤一心怎麽安排,都必然會落入拓跋宏他們的圈套之中。


    而鄭斂要報複胡作非,必然也得跟著入套,到時候哪怕他先一步發現了異常,恐怕也是來不及了。


    那就是命都沒了。


    “那……現在怎麽辦?”小高聽完這其中的情況,已經頭都暈了,完全還沒有理清楚,同時又隱隱知道大事不好,一時間不安煩躁到了極點。


    他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老大藍漪。


    藍漪卻在看著獨孤一心。


    隻見這個最多也就比他大了兩歲的少年人,負著手走到了窗戶口,打開了一條窗隙向外看了一眼後,忽然迴過頭來,笑著說:“這是我們的天賜良機啊。”


    看著這個少年的無比自信的笑容,沉穩的氣度,高先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絲慚愧,他意識到自己在很多地方都完全不如這個人。


    隱隱的,居然對獨孤一心有了一絲敬意。


    “這句話,怎麽港?”鄭斂反問道,他怎麽想這都不算是什麽天賜良機,反而是把他們逼到了懸崖邊,他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當然,這隻是對獨孤一心來說,他自己是隨時可以走的。


    這樣想著,他心中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但想到他已經吃了麵前這個少年好幾頓的大魚,又覺得一走了之實在不好,一時間不禁苦惱了起來。


    “老鄭覺得我在強撐?”獨孤一心笑意不減,他看得出現在屋子裏,不僅僅是藍漪,哪怕是雪濃,心中抱著的都是硬拚兩個字。


    到時候如果能夠僥幸殺出重圍,那就是運氣,如果殺不出,那就是命了。


    可獨孤一心真的不是在說場麵話,他是真的覺得這就是天賜良機。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之前他們是螳螂,現在他們已經是黃雀了。


    之前是拓跋宏他們知道這一次的集英樓集會是假的,他們不知道。


    現在是他們都知道這是假的了,但拓跋宏他們不知道獨孤一心他們也知道。


    就是這個不知道,本來足夠殺光獨孤一心他們所有人,現在,變成了足夠殺死拓跋宏他們所有人。


    如果,設計的夠巧妙的話。


    “老子隻管吃魚,動腦子的事情,儂來。”鄭斂看獨孤一心的氣勢,有點吃不準,隻能這麽說。


    “很好,老鄭,你在長安城混了多久了?”獨孤一心又問。


    “兩三年吧,老嘍。”鄭斂說著用力錘了錘腿,本來已經窩在他腿上睡覺的一隻黑貓被驚動了,喵地叫了一聲從他腿上竄了下去。


    “認識很多人吧?”獨孤一心問了第三個問題。


    “還可以吧,多多少少。”鄭斂很謙虛地說道。


    “認識賣消息的人嗎?”獨孤一心的第四個問題。


    越來越奇怪。


    小高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不明白怎麽就從天賜良機繞到了賣消息的人這一方麵上來了。


    這其中有什麽關聯嗎?


    “這儂算是問對人了,吾其他人或許不大熟悉,但是賣消息個人,吾頂熟。”鄭斂一拍胸脯,說道,“百曉生儂曉得伐?”


    百曉生,據說很多年以前,這是通曉江湖中各種事的人的一個尊號,現在卻是長安城裏消息最靈通的一個消息販子的稱唿。


    百曉生號稱就算你想知道皇帝今天的龍內褲是什麽顏色的,他也能告訴你。


    實在是無愧百曉的稱號。


    “你認識?”獨孤一心感覺到了驚喜,他隻是猜測鄭斂這樣的人,高官名士或許不認識,但混跡江湖多年,那些專門幹些偏門買賣的人,肯定認識不少。


    沒想到他居然是認識百曉生。


    他一下子覺得自己這個本來也許隻有不到四成把握的計劃,提升到了起碼八成。


    “頂熟。”鄭斂一把將爬上了桌子,試圖和茶壺玩的黑貓抓到了懷裏,一隻手把玩起了它的爪子,另一隻手撫摸著它漆黑柔順的毛發,“港吧,儂想要吾做啥?”


    “我要你賣消息給他。”獨孤一心緩緩說著,將空了的茶壺提了起來,象征性地在茶杯了倒了一杯茶,推到了鄭斂的麵前,算是敬他。


    “我們這群人的生死,能不能升官發財,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了,鄭大俠!”


    本來很有些覺得好玩的鄭斂,拿起了那隻空杯子正要把玩,聽到獨孤一心叫他鄭大俠,整個人一抖,手裏的杯子差點掉在地上,他連忙搖頭道:“別別別,吾不想當大俠,大俠死的都早,都慘,老子就想當個混子。”


    “一輩子沒出息!”小高聽了立刻嘲諷他。


    “比儂個小鬼頭活的長就好,以後清明裏,老子給你燒紙,不要謝吾。”鄭斂當即反唇相譏。


    兩個人立刻又鬥了起來。


    屋子裏的其他人輕笑了起來,原本頗有些凝重的氣氛立刻變得輕鬆起來。


    然後藍漪趁機問獨孤一心道:“大人,那麽我們需要做些什麽呢?”


    “繼續布防,把所有的,你們鐵馬幫可以拿出來的東西,都毫無保留地投入到安樂窩裏來,到時候,我能不能活,命可就在你手上了,老藍。”獨孤一心不無交心地說道。


    雖然他們現在是變相掌握了主動,可是兩儀司和青龍司到底是勢大,哪怕獨孤一心成功算計了拓跋宏他們,獨孤一心自己也得先過了那一關生死關再說。


    “不對啊,剛剛儂明明自說儂的命在吾手裏,怎麽又到了老藍手裏的?儂小棺材,耍老子?”正在那邊和小高鬥嘴的鄭斂一聽,有些不依地朝獨孤一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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