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上百米長的巷子被圍得水泄不通,巷道兩邊擠滿了鹽幫幫眾。


    前排以三排手執利刃者,後麵兩排弩陣,一把把大弩平端了起來,一枝枝弩箭閃著森冷的光芒瞄準了正中的三人。


    包圍圈正中,方七佛那魁梧的身軀顯得十分顯然,隻見他左手像老鷹抓小雞一般提著一人的衣領,右手執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刀架在那人的脖頸上。


    在他的身旁,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中等身材,生得一張方臉,雙眼炯炯有神,滿臉絡腮胡須,穩重而嚴肅,立在方七佛和另外一名黃臉漢子中間,似乎是三人之中的領頭者。


    而在絡腮胡子的旁邊的那名黃臉漢子,也生的極其精悍雄壯,顯得頗有勇力。


    “鹽匪越來越多,又有弩陣,恐怕衝不出去了。”黃臉漢子望著巷道前後密密麻麻的鹽幫幫眾,急聲道。


    方七佛冷聲道:“姓楊的在我等手上,不信他們敢放箭!”


    絡腮胡子微微搖了搖頭,沉聲道:“鹽幫行事一向狠辣,姓楊的不過一介堂主,恐怕未必會因此就範。”


    話音未落,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諸位兄弟,你等屢次劫掠老官人的藥引,老官人已視諸位為肉中刺、眼中釘,我區區一個堂主算得甚麽?不若放了小的,束手就降,老官人哪裏我去給諸位說幾句好話,想那老官人必不會為難諸位。否則,恐怕我等均會被亂箭射殺,同歸於盡。”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七佛手中提著的鹽幫堂主楊旋。


    黃臉漢子聞言勃然大怒,惡狠狠地踢了楊旋一腳:“給老子閉嘴!”,痛得楊旋直唿唿不已。


    方七佛咬牙道:“哥哥,事已至此,不若強行衝殺出一條血路,愚弟舍命也要護送哥哥出去!”


    絡腮胡子望了望兩頭戒備森嚴的鹽幫幫眾,苦笑著搖頭道:“愚兄武藝平庸,成了拖累,七佛和貌弟不必管愚兄,可直接殺出,他日再尋鄭老鬼報仇……否則恐怕一個都衝不出去,連仇都沒法報了。”


    兩人神色大變,齊聲道:“豈敢扔下哥哥,若不同生,便同戰死在此地!”


    絡腮胡子神色一凜,隨即大笑:“得此義氣兄弟,夫複何求,既然如此,便同殺出去!”


    三人大笑,齊齊舉起長刀,挾持著楊旋,作勢便要強行衝殺出去。


    唿啦啦~


    兩旁的鹽幫幫眾大驚,紛紛後退了半步,如臨大敵。


    “賊子要強衝,速速稟報陰幫主!”有人急聲道。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傳入了方七佛的耳朵中。


    “方兄,在否,我乃趙皓。”


    刹那間,方七佛手中的長刀停在半空中,全身如同石化一般,失聲道:“公子何在?”


    身旁兩人見得他有異樣,也紛紛停住了腳步。


    巷子外的街道上,趙皓仍舊纏著陰義周旋,聽到方七佛那邊傳來的“公子何在”四個字,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暗爽。


    臥了個槽,這哪是傳音符,簡直就是加強版的對講機!不但信號距離可達十裏,而且傳音者根本不用發聲,隻需在心中傳話即可。


    隻是限定通話時間十分鍾而已。


    “我在兄長三百步之外,特來救兄長,兄長不必驚慌,待得賊匪亂起,便趁亂往北麵殺出,休得管其他。”


    方七佛已恢複了鎮定,壓低聲音道:“多謝公子搭救之恩,全憑公子吩咐。”


    心頭卻是一陣大駭:“這趙公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居然會傳音入密的功夫。此等功夫,隻曾聽過傳聞,想不到今日終得一見,趙公子居然如此深不可測……”


    隻是他沒想明白的是,就算趙皓會傳音入密的功夫,但也得他也會這門功夫才能雙向通話,為何對方居然能在三百步外隔著亂哄哄的人群聽得到他的說話。


    原本正和趙皓聊得甚歡的鹽幫幫主陰義,心中終於有點不耐煩了,這趙公子真能侃得,有一搭沒一搭的從江寧那一家酒樓菜味道最佳,聊到秦淮河畔哪家青樓的姑娘活兒最好,又問他娶了幾個小妾,生了幾個兒女,在哪入學……


    終於,趙皓停止了神吹海侃,如夢初醒一般,拍頭笑道:“我與陰兄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相談甚歡,卻忘了陰兄在辦正事……今日到此為止,來日再與陰兄好好一聚,與陰兄把酒言歡,痛飲三日!”


    陰義擦了一把冷汗,急聲道:“好,好,承蒙公子如此厚愛,豈敢不從命。”


    趙皓微微一笑,對陰義一拱手:“陰兄,再會!”


    陰義也急忙還禮道:“公子慢走!”


    趙皓依依不舍的登上了暖轎,陰義這才轉過身去,走向巷口。


    “陰兄,他日得空,帶妻兒到寒舍小坐,切記,切記!”


    一陣聲音從陰義背後傳來,陰義驀地迴頭,見得趙皓正在朝他用力的揮著手,滿臉燦爛的笑容,語氣更是情真意切。


    這一刻,陰義也激動起來了,不管如何,他畢竟隻是一個草莽之徒,就算是鄭安也不過把他當做一條狗而已,何曾被那些大家望族之人放在眼裏,如今趙皓作為堂堂宗室公子,居然如此看重,叫他如何能淡定。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如同自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他身後……


    隻見那人黑麵虯髯,身材極其魁梧雄壯,身著一襲破舊的黑衫,胸口半敞著露出塊塊隆起的胸肌和茂密的胸毛,手提一柄數十斤的大黑刀。


    武聖關二爺的跟班周倉!


    幾個鹽幫幫眾刹那間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忘了提醒陰義注意。


    陰義迴頭朝趙皓奮力揮手,朗聲道:“公子相約,陰義敢不……”


    話未說完,他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殺氣傳來,那透骨的冰寒令他一個激靈,說時遲那時快,慣匪出身的陰義下意識的就地一個懶驢打滾。


    咯~


    黑色的春秋大刀狠狠的劈在青石板地麵,隻見得火星四濺,兩塊青石板被劈得四分五裂,那森寒的刀刃離陰義隻差一個指頭的距離,碎石飛濺到他的臉上,其中一顆小石子擊在他的眼角上,差點沒當場去掉一隻招子。


    握了個大草,這樣居然都沒幹掉那貨!白瞎了老子好一場表演!


    趙皓心頭隻覺千萬隻***奔騰而過,恨得牙癢癢的,隻差沒跳下暖轎上去補一刀了。


    唿~


    陰義驚得魂飛魄散,顧不上滿臉的疼痛,接連幾個打滾,然後一個騰身而起。


    剛剛拔出腰中的單刀,那一道寒光如同天外飛仙一般,已破空而至,驚得陰義不及站穩身子,便倉皇舉刀招架。


    當~


    金鐵交鳴,火星四濺,陰義隻覺一股千斤巨力隨著他的臂膀湧入全身,胸口如遭重錘一般,連人帶刀連連後退六七步,仰後摔倒在地,胸口氣血翻騰。


    周倉以千斤巨力著稱,陰義勝在敏捷,倉促之間哪裏經得起周倉那石破天驚一擊,一時間吃了大虧。


    數名鹽幫幫眾如夢初醒,提著長刀朝周倉圍了上來。


    黑色的春秋大刀再次舞起,隻見得寒光閃過,一名鹽幫幫眾被劈成兩半,鮮血噴灑了一地,緊接著又接連有兩名鹽幫幫眾被砍翻。


    趙皓見此情形,便知想幹掉陰義已不可能,當即在腦海下達指令:“全力攻殺巷口鹽幫幫眾!”


    那周倉二話不說,舍棄了麵前的幾名鹽幫幫眾,提著黑色長刀如同旋風一般朝巷口的鹽幫幫眾們撲殺了過去。


    趙皓不再猶豫,當即再次釋放5隻鬣狗在巷道的另外一頭。


    武力83的周倉,提著數十斤的黑色長刀,惡狠狠地撲殺進了巷口的鹽幫幫眾,那一片刀光血雨之中,眾鹽幫幫眾瞬間大亂。


    而此時對麵的鹽幫幫眾尚在監視方七佛等人,不知對麵發生什麽事,在他們背後突然響起一陣奇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吼聲。


    鬣狗的攻擊力在猛獸類並不算很強,但是其吼聲卻是猛獸中最為恐怖之一,帶著濃濃的嗜血和殘忍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唿唿唿~


    五隻收到全力攻擊的命令的鬣狗,瘋狂的衝進了人群之中,展開了瘋狂而殘忍的攻擊。


    啊~


    一名鹽幫幫眾發出一聲短暫的嘶聲裂肺的慘叫聲,然後聲音便戛然而止,脖頸已被一隻瘋了一般的鬣狗咬住,鮮血噴湧而出。


    緊接著,又有數名猝不及防的鹽幫幫眾被鬣狗撲到在地,發出驚恐至極的慘叫聲。


    “天哪,這是什麽鬼!”


    “殺,砍了它們!”


    人群之中嘩然大亂。


    嗤嗤嗤~


    就在此時,從巷子旁邊的屋頂上,突然如同閃電一般射出數道寒光,射向那些手執強弩的鹽幫幫眾。


    銅錢鏢!


    刹那間,數名弩箭手被射中眼睛,痛得扔下手中的弩箭,捂住眼睛大叫。


    咻咻咻~


    那些弩箭手顯然不願意坐以待斃,紛紛舉弩向屋頂上施射,數十枝弩箭激射而出,如同流星一般射向屋頂。


    非但眾鹽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手忙腳亂,就是方七佛等人一時也愣住了。


    不過隻是一瞬間,方七佛便已反應過來,厲聲吼道:“此時不衝,更待何時!”


    隻見他一手提著鹽幫堂主楊旋為盾,一手提著鋼刀,率先朝混亂不堪的鹽匪們衝殺而去。


    刀光舞起,血光崩現!


    武力97的猛將,沒有了弩箭的威脅,豈是土雞瓦狗所能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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