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0、可憐娃 ... 陳進從小就是個深沉的小孩子,父親去世的時候他記憶還模糊,隨即母親病倒,原本被寵愛著的小孩子突然長大,到母親因病去世的時候,陳進已經能夠清晰地記得母親如何下葬,自己如何被叔叔帶到家裏,看著叔叔嬸嬸和堂弟之間那種毫無間隙的親密,小小的陳進用一層淡淡的疏離將自己柔軟的內心包裹起來。在中學的時候,陳進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與其他男生的不同,為了不暴露,陳進也曾試著參與臥談會,在漆黑的夜裏討論女生,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孩子,不多會兒就能聞到空氣裏淡淡的腥味兒摻雜在男孩子的汗味兒裏。陳進也覺得某個女孩子長得漂亮或是身材極好,心裏隻有平淡,聞到那股味兒的時候卻會麵紅耳赤,伴隨著陳進的那層殼子愈發的厚。後來參加工作走進社會,人人都說陳進脾氣好性子溫和,卻不知道這正是陳進淡漠疏離的殼,不投入太多的感情,就不會有傷害。穿越後,似乎是緣分所在,或者是脾氣相投,陳進有了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相處的老爹,而且是買一贈一捆綁裝,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最重要,有一個能夠全身心信任,可以展露最柔軟的內心卻不用擔心被傷害的愛人。小乾受傷,不亞於在陳進的心上撕下塊肉來,或許是以前的壓抑,陳進在他們身上投入的感情最純潔最深厚,如今這種深厚將心疼放大n倍,陳進幾乎無法承受。當天晚上,劉爹心疼陳進,以“人老了覺少”為理由,讓陳進先去休息,自己和周大夫一起守著小乾。“怎麽能讓小乾受這麽重的傷?怎麽說,他都還是個孩子。”陳進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低聲問道。章肅注視著陳進,走過來牽住他的手,說道:“你不必擔心,乾無性命之憂,今後我也會護他周全,隻是皮肉之苦卻是難免。”陳進眉頭微微皺著,卻不說話。章肅的聲音更加低柔:“阿進,我知道你心疼,隻是,皇家的孩子,無論成才與否,這一關卻是必過的。外人看,或許是享盡了榮華富貴,卻不知,同樣因為身份所致,利益牽扯更多,身處危機的時候也多。”說到這裏,章肅忽然停頓,神色有些猶豫,半晌之後才又說道:“況且,乾的身份比旁人來得愈發特殊。”陳進疑惑,要說小乾的皇子身份,他已經過繼出來了,雖說具體情形不知道,民間過繼可真就是跟原來家裏沒太有什麽瓜葛,完完全全屬於別人家裏了。“兄長心中好打算,我膝下無子,宮中皇子間多勾心鬥角,自兄長登基至今,已有十一個皇子歿了,其中八人未過十二歲。兄長將乾過繼,一為我手中兵權和暗衛,二為以防萬一。”“什麽意思?”陳進眉 150、可憐娃 ... 頭皺得更厲害了,他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假若兄長登仙,而皇子無德或是無繼位之人,則由與兄長同父同母的我的子嗣繼位。因為這個,乾比其他皇子更加辛苦。”陳進明白了,就是說小乾是個後備輪胎,陳進想起不管冬夏,小乾都閉著眼睛起床,用冰冷的水洗臉刺激自己清醒,小孩子因為練武迴家賴在床上起不來,每天晚上挑燈讀書到半夜,陳進心裏的火氣突然熊熊燃燒,無法抑製。閉了閉眼睛,陳進強迫自己將情緒平穩下來,這才開口問道:“阿肅,你們有沒有想過小乾?小乾是個孩子,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們把他當成萬能補丁,哪裏有缺口就往哪裏貼,有沒有人問問小乾他願不願意,他想不想過這種生活。”心疼小乾受的傷,更是想起平日裏小乾的乖巧懂事,陳進接著說道:“以前我總覺得小乾身為你的孩子,比別家的孩子多享些福,也比別家的孩子多吃些苦,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們根本就是把他當成個物件,哪裏用到就擱在哪裏。咱不講人道,不講人權,可是至少要聽聽孩子是怎麽想的吧。他願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他想不想過那種生活?沒人聽聽他的心裏話嗎?那邊是生他的人,你是養他的人,可是你們生了他養了他也不代表你們就有資格安排他的人生。”陳進越說越生氣,唿唿直喘氣,因為不是親生的關係,他從小到大選擇學校也好找工作也好,幾乎全是自己的意見,甚至獨身生活那麽久,也是他自己選擇的生活,遇到這種情形格外生氣。章肅一直靜靜聽著陳進發飆,一句辯解的話都沒說。陳進嚷完喝了口涼茶,兩人沉默相對,一時之間屋裏靜悄悄的。過了好一會兒,陳進理智漸漸迴籠,覺得剛剛自己一通脾氣其實很沒理由,頓覺有些尷尬,悄悄往章肅那邊挪了挪,輕聲說道:“阿肅,你,你別生氣,我剛才是氣糊塗了。”章肅搖搖頭,握住陳進的手,沒說話。陳進注視著章肅,背依然挺直,仿佛能扛起最重的一片天,心裏湧上一陣愧疚,章肅身上所擔負的壓力恐怕是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的,對家庭對國家最自己,他都做到了問心無愧,他對小乾同樣的疼愛,隻是因為重心不在吃喝拉撒上,所以沒有那麽溫情那麽明顯,可是他所付出的心血是自己這個隻會做飯的家夥拍馬也趕不上的,自己有什麽資格跳出來說他不尊重小乾?“剛我是氣糊塗了,這事兒怎麽著也不能怨你,我就是,就是心疼小乾,要是我說話太難聽,你別往心裏去。”陳進道歉。章肅苦笑了一下,說道:“阿進,你說的對。我幼時每逢受傷生病,身邊隻有服侍下人,無半絲親人安慰之 150、可憐娃 ... 語,往往病愈母親與兄長仍未得知,雖是錦衣玉食,心中隻有冷清孤寂,那時我便暗暗發誓,我已是身不由己,若有子孫,必不使其受如此委屈,亦不摧其誌。隻是如今,卻又是無可奈何。”一句無可奈何說盡了心中的苦處,縱然身處高位,也還是為人子為人臣,他何嚐不希望跟他的阿進過自在逍遙的日子,他何嚐不希望小乾能快活一生,奈何處在這樣的境地,仿若逆流急湍,稍一不慎,便是船毀人亡。陳進半晌不語,突然站起來繞地兩圈,轉過身說道:“既然咱們小胳膊擰不了大粗腿,咱就不擰了,沒什麽大不了。嗯,讓我想想,咱們得計劃計劃,你看看這些東西能不能教給小乾……”陳進一掃之前的憤懣,一邊拿出紙筆一邊抬頭對章肅笑道:“我也不是白給的,咱倆強強聯合,我還就不信了,想糟踐我們小乾,沒門兒,媽媽滴,到時候讓小乾不是哪裏需要哪裏補,而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陳進自信地揮了揮胳膊。就讓他們一家三口,哈皮而且強大的接受叉叉與被叉叉的生活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不知道怎麽迴事,晉江抽到不行。每打開一個網頁都要再三刷新,要麽還是不連接,要麽隻刷出一半來,真是要了我老命嘍,管理頁麵幹脆就刷不出來,今天終於成了,不過還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頁麵才行,還不知道能不能成。151151、養傷 ... 接受現實,麵對現實,陳進這樣告訴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似乎更加繁忙,小乾的傷勢逐漸好轉,也虧得是周大夫,傷口縫合得十分細致,小孩子活力也大,隻不過三天,就能看見傷口長到一處了,周大夫交給陳進一個小陶罐,裏麵是淡淡綠色的半透明藥膏,每天兩次塗抹在傷口處。受傷的小乾對自己像被衣服一樣縫了縫格外的好奇,每次換藥都眼睛不眨地看著,不停問陳進:這真的就像縫衣服一樣縫的嗎?進叔你怎麽知道要這樣的?為什麽縫起來容易好啊?這層皮下麵是什麽東西啊?陳進一邊細細地抹藥,一邊應付,能迴答的就迴答,解釋不了的就忽悠,小乾倒也不多糾纏,隻是每次換藥都要問一遍,讓陳進有點兒頭疼。小乾的飯菜也破費陳進的腦筋,小孩子忌不住口,一起吃飯的時候什麽不讓吃偏要吃什麽,無奈之下隻好兩人開小灶,還專門燉了鴿子湯,據說可以幫助傷口收合,隻是不放任何蔥薑類的調料,隻有丁點兒鹽,其實挺難喝的。陳進中午端著食盒走進小乾房間的時候,小乾皺著眉頭可憐兮兮的,陳進笑道:“今天沒有鴿子湯了。”小乾頓時眉開眼笑,抻著脖子看是什麽飯菜。陳進也是絞盡腦汁,既要忌口,又要營養跟上,小孩子終歸是失血有點兒多,小臉蒼白,嘴唇顏色都很淺。陳進為此烤了蜜汁肉脯,到吃飯的時候上鍋一蒸,顏色紅潤晶瑩剔透,連蒸出來的湯汁一起澆在粒粒分明的白米飯上,再碼上用豬骨頭湯焯過一下的青菜,還有一個煎的黃燦燦的荷包蛋,看著就勾人食欲。小乾因為活動量少了,食量也小了不少,所以隻有幾小碟開胃小菜,還有一碗銀耳蓮子紅棗羹做飯後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