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風沒吭聲,他心裏還在猶豫著,猶豫著自己該如何應對。要知道,萬一真的刀兵一起,這百姓的死傷、戰士的傷亡,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他厲風可沒膽子承擔這些罪責。


    小貓卻正好爬了起來,含糊不清的說道:“肚子餓了,吃肉啊……”


    彷佛一道閃電,照亮了厲風的心窩,厲風猛的笑起來,他右手在地上一撐,用力跳起,笑道:“沒有問題的,一切都交給我吧。很久前,我就在準備了。”他告誡自己:“不管日後如何,一切隨心吧……我想要做什麽,就按照這條路走下去,沒有迴頭的路了。就好像人餓了就要吃飯,我要……的話,就一定要讓自己的勢力和權力不斷的增大啊。”


    而那茹太素,在他走出朱僖的住所幾百丈之後,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冷笑起來:“黃子澄,你們等著吧。這火頭,我已經給你們點上了,就看什麽時候能夠出結果了……你們容不下我,難道我茹太素又能容下你們麽?既然選擇了燕王這邊,我也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夜,漆黑。


    皇宮內哭聲震天;秦淮河上歌舞升平。


    ……


    長江水的隆隆聲響從遠處傳了過來,此刻正是一年之中長江水量最豐富的時候。一想到那彷佛巨龍一樣,攜帶著無窮的力量朝著東方奔湧的長江,厲風就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彷佛血脈中也有什麽東西要發瘋一樣的湧出來一樣。


    天空下著雨,很大的一顆一顆的水珠。但是更加詭異的是,就在中央偏西的天空,雲層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縫隙,圓月從裏麵露出了半張麵孔。冷冷的光芒照耀著整個天地,那一顆顆的水珠就好像水銀一樣,晶瑩剔透的發出了銀色光芒。


    整個應天府,都籠罩在了朦朧的水霧之中,那高聳的樓閣在飄渺的霧氣裏若隱若現,彷佛天上宮闕。秦淮河的方向傳來了聲聲絲竹,更是讓整個應天府有了一種虛無的,幻靈一般的意境。隻有偶爾的幾聲狗吠,快步走過街道的巡邏士兵的腳步聲,才能提醒你,這還是在人間,這裏,是大明朝的核心所在。


    厲風飄起來的時候,正是雨最大的時候。體內真氣流轉,四周的一切彷佛都變慢了很多,那些雨珠都近似於在空中凝滯住了。厲風長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推動了體內的五行循環,五色光團開始了流轉。就這時,他甚至可以看到一縷縷的月光,用極其緩慢的速度從天空中照射了下來,照射在了那些水珠上,然後從水珠的表麵反射了過來。


    自己的身體有如一團幻影,緩緩的經過了那億萬水珠組成的世界,一顆顆的水珠被自己的身體撞成了粉碎,更加細小的水滴被身體所攜帶的力量撞飛了出去,然後擊打在了其他的雨點之上,頓時四周一片耀目的光芒,那是無數破裂的水珠反射出的月亮的光華。


    離地三十丈,厲風的身體一閃即逝,彷佛鬼怪一般。唯一能夠證明他曾經在那個空間存在過的證據,是一條燦爛的銀色光帶,那是被厲風的身體撞破的水珠反射出來的光帶,但是這光帶也是一閃就消失了,天地頓時又是一陣的寂靜。點點雨滴不停的落下,‘啪啪啪啪’的敲打在屋頂的瓦片上,讓人有了擁著棉被好好的睡上一覺的衝動。


    厲風繞著整個應天府,用那閃電一般的速度狂奔了一通。他若有所悟的看著自己身邊彷佛一切都變得極慢的世界。一種似乎要抓住什麽偏偏又抓不住那根源的可惡感覺,讓厲風有了想在地上打滾發瘋的衝動。他甚至圍繞著一隊巡邏的士兵快速的轉了三圈,而那些士兵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繼續是目光炯炯,高度警戒的走了過去。


    長歎一聲,厲風隻能在告訴自己:“罷了,總算是一件好事,證明我現在的內力全部發動的話,普通人根本看不到我的動作。用來打人的話,那就是實在太理想了。”


    輕輕的抓住腰間長劍的劍柄,厲風朝著皇宮的方向跑了過去。他現在是大搖大擺的在大街上行進著,腳下踏著的是華山派的‘千裏絕塵’步法,身體就有如一抹月色下的魅影,一閃就是百十丈的朝著前方急行。他公然的闖到了戒備森嚴的皇宮大門口,隨後直飛五十丈高,一口吐沫朝著皇宮大門城牆上的那些護衛吐了過去,身體已經一晃一折,射進了茫茫宮殿之中。


    朱元璋停靈的大殿內,十幾個朝廷大佬有氣無力的跪倒在地上,手上抓著厚厚的一摞紙錢,呆板的把一張張紙錢給扔進了麵前的火盆。有兩個一品大員看起來已經是瞌睡得厲害了,腦袋一點一點的,手上的紙錢都全部是反著的扔進了火盆內。旁邊的幾個正在念經的和尚互相看了看,搖搖頭,也不敢吭聲,繼續閉上了眼睛,發出了彷佛牙疼一樣的哼哼聲。


    ‘咕咚’一聲,一個紫袍官員狼狽的栽倒在了地上。站在旁邊的肥胖的安公公立刻低聲喝道:“來人啊,把劉大人扶迴府裏,先灌上一碗參湯,快快,劉大人年紀大了,受不起熬夜了。”幾個睡眼惺忪的小太監連忙跑了過去,七八個小太監胡亂的抬起這劉大人,把他給扛了出去。


    看得那劉大人迴府休息去了,剩下的那些朝廷大臣頓時接二連三的倒在了地上。安公公低聲歎息了一聲,連連揮手,頓時幾十個太監衝了進來,把這些大臣都扛了出去。安公公站在靈堂內發了一陣子的呆,揮揮手道:“來人啊,換一批人守著吧。好好的看著燈火,可千萬要小心了。宮內宮外的,叫那些禁衛都謹慎一些,不要給我弄出了紕漏……哎喲,公公我也是老了,實在是受不了這罪了,來啊,扶我迴去睡睡。”


    有點吃力的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腰,安公公靠在了一個小太監的肩膀上,自己舉著一把油布雨傘,走出了大殿的門,朝皇宮深處行去。


    厲風緊緊的跟在了他的身後,憑借著四周高聳的殿堂屋簷、草木陰影的掩護,厲風一路上根本沒有露出任何痕跡。就這樣,厲風一直跟著安老太監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裏麵。那安老太監站在屋簷下收起了雨傘,揮手趕走了跟著來的小太監,看了看天,隨手把雨傘扔在了窗沿下,自己抖抖嗦嗦的掏出了一串鑰匙,打開了房門。


    一陣風夾雜著雨點撲進了屋簷下,那安老太監低聲罵道:“這可不是和公公我搗亂麽?風怎麽往房子裏麵灌呢?”他哼了幾聲,走進了房間,摸到了火石火繩,擊打了幾下後點著了屋裏的油燈。


    厲風一本正經的坐在了安老太監房中的桌子邊上,手裏還端著一個空空的茶杯。安老太監看得燈光一亮,自己麵前卻猛然出現了一個人,不由得嚇得倒退了兩步。不過他畢竟是作了幾十年的大內總管,同時也是錦衣衛的頭目,膽氣比起一般人是大了不少。右掌在麵前一橫,他低聲喝道:“你是什麽人?深夜闖入公公我的房間幹什麽?”


    安老太監已經迴過味來,這厲風就是順著剛才的那一陣風掠進來的,直接從自己身邊衝進了房門,這樣的身手,可是讓安老太監大大的吃驚了一把。他自己盤算了一下,自己的這點武功,可實在是不夠厲風收拾的,一時間他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在自己身邊多布置幾個錦衣衛的高手,現在也不會要自己單獨麵對厲風了。


    厲風站了起來,看了看房間內極其樸素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的布置,暗自點頭:“這老太監倒是不錯,屋子裏麵的布置可是比小李子的那窩還要差十倍,倒不是一個貪贓枉法的人物……啊呀呀,我這次來就是要勾引得他貪贓枉法的,要是他不收賄賂,豈不是讓小爺我為難麽?……不行,天下沒有不吃腥的貓,也就沒有不收賄賂的太監,那馬和隻不過是特殊中的特殊了。”


    也不多說話,厲風手一揮,一股掌力把房門給關上了,隨後就從身後解下了一個小小的黑布包裹放在了桌子上。厲風十根手指麻利的解開了包裹上的結,露出了裏麵無比精致的一個檀木匣子。對著安老太監笑了笑,厲風隨手就打開了那匣子,頓時珠光寶氣讓整個屋子都亮堂了起來。厲風輕輕的把那匣子往前麵推了一下,默然不語。


    安老太監也是一個醒事的人,他看到了這個匣子,就知道厲風沒有惡意了。上前幾步,他瞥了一眼這個匣子裏麵的東西,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厲風,突然說道:“公公倒是有點印象,你,不是燕王世子身邊的人麽?他們帶你進宮的,公公的老眼還沒有昏花呢……怎麽著?今天晚上,給公公我送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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