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容易累,冷浩月坐得久了就哈欠連連,溫淩琦將她帶到自己房裏休息。

    這個小姑子與自己關係一直不錯,就是以後冷浩辰中秀才後,她被馬氏洗腦了,也漸漸地開始嫌棄自己出身了,隻是當初冷浩月已經嫁人,很少迴娘家,鬧不出所以然來,重生後的溫淩琦便沒要將冷浩月排斥在外。

    “琦琦姐你寫的字真好看!”冷浩月拿著溫淩琦房中書桌上擺著的幾張練字的紙感歎,自慚形穢道,“比我二哥寫的都好了。”

    “我每日都要花一個時辰去練字,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其實多寫寫就發現認真練字時心情都是好的。”溫淩琦談著心得,在安靜的環境下認真練字很能陶冶情操,心靜下來的時候什麽煩惱都拋到腦後了。

    冷浩月拿著字讚歎完,又去看溫淩琦的女紅,看了又感歎,頭腦一熱就發誓說自己迴去後也用功,結果過沒多久就說她迴去後還是要該怎麽著怎麽著,才不要用功累著自己。

    溫淩琦聽後不禁莞爾,七歲的孩子還沒定性呢,指望他們認真才奇怪。

    王溫氏沒有一直在前廳,最初露了下麵就迴房了,而王靜一同迴房後沒多久便被催著出來尋溫淩琦與冷浩月玩兒。

    王靜準備的禮物是她前陣子與溫王氏上香特地為溫淩琦求來的護身福,原本她想從自己的梳妝盒裏挑樣貴重的首飾送去,結果母親說她們娘倆兒寄居在溫家日子過得拘謹,還是多留些值錢東西傍身為好,溫淩琦好東西多的是,不多她這一件。

    王靜覺得有道理便沒有送首飾,而是求了個護身福。

    “表姐你陪月兒坐坐,我晚上要做兩道菜,先去準備了。”溫淩琦讓碧玉和小桃都進屋來伺候著,她自己去廚房忙活了。

    留下來的兩個小姑娘年齡相差四歲,幾乎就沒有共同語言,說沒幾句話冷浩月就困了說要睡覺,王靜隻得悻悻然地去了廚房。

    溫淩琦正在將晚上要做的菜配料洗好切好放在盤子裏,一旁廚娘幫著打下手。

    “妹妹用我幫忙嗎?”王靜走過來道。

    “不用,你迴房吧。”溫淩琦頭都沒抬地拒絕。

    王靜尷尬地站了片刻,看著溫淩琦做菜越來越熟練的架勢,眼睛發熱,咬著唇安安靜靜地走了。

    溫淩琦沒打算累著自己,晚上她隻做一道菜,就是溫老爺最喜歡吃的魚,先將魚用白水煮熟放在盤子中,然後在熱鍋裏調汁,佐料調配好

    後放進汁裏燒,熟了潑在魚上麵,再灑上些香菜,就會很香。

    她最擅長的就是澆汁魚,這個主要在汁上下功夫,湯汁做香了,魚自然美味無窮。

    還準備做個菠蘿飯,由於人多,她做五個菠蘿飯,簡單的說就是將加了花生、蝦仁、葡萄幹等物的米飯放進被挖空肉的菠蘿裏麵蒸,酸酸甜甜的菠蘿味滲進米飯中很好吃。

    菠蘿飯最耗時間,溫淩琦在廚房裏忙活了很久。

    不過忙得值,晚飯上桌時,眾人為了給小壽星捧場,對廚娘做的滿桌子豐盛的菜先無視,第一個嚐溫淩琦的手藝,紛紛讚不絕口。

    要說有多美味好吃不見得,比府中的廚娘差著檔次呢,隻是她才九歲,這個年紀做出鮮香的魚和香甜有嚼頭的菠蘿飯相當不易,於是大家很自主地將溫淩琦準備的兩道飯菜吃了個精光。

    其中吃的最多的要屬冷浩辰,尤其是那個菠蘿飯,他將米飯都掏空了後連菠蘿皮都啃了幾口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一頓飯,賓主盡歡。

    冷家人離開的時候,冷浩辰礙不住腹中饞蟲作祟,厚著臉皮湊到溫淩琦跟前討好地說道:“琦琦,以後我不惹你生氣了,你喜歡什麽就與我說,我都給你弄來,隻要你多給我做些好吃的如何?”

    他也奇怪了,今日在溫府吃的東西美味不少,但是他偏偏就對溫淩琦做的幾樣特別熱衷,就好像她做的每樣菜都正好勾住了他腹中饞蟲的喜好一樣,吃了後他就想以後還要吃。

    溫淩琦翻了個白眼,冷哼:“想讓我做給你吃,做夢!癩蛤蟆的事我可是記著呢!”

    冷浩辰都要悔死了,捶胸頓足地哀嚎:“你說我這是抽的哪門子瘋?怎麽就想到捉癩蛤蟆嚇你呢?唉唉,我道歉,我錯了,琦琦你就原諒我吧。”

    冷老爺與溫老爺話別完後見兒子像狗皮膏藥似的粘著溫淩琦,眉毛立刻豎起來了喝道:“還磨蹭什麽?快走!迴去還要抄家規呢!”

    老子發話了,冷浩辰沒膽子再繼續纏著溫淩琦,依依不舍地三步一迴頭地走了。

    生日過後溫老爺履行承諾精心為溫淩琦聘了教琴棋書畫的夫子,然後又下血本為女兒聘了個自王府退出來迴鄉生活的嬤嬤來教禮儀。

    溫老爺這一番的折騰,鄰裏及同行們聽說後一時傳為笑柄,商戶姑娘家非要當成官家千金栽培,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隻是這些人不知道的是,如今他們笑話得有多

    歡,以後就有多悔沒有像溫老爺那樣有先見之明,那時再開始用心培養家裏幼小的女兒也追不上溫家的腳步了不是?

    溫淩琦時間安排的還算合理,每周安排兩次時間學習識字、畫畫和下棋,每次都隻有半天,女紅每周三次,同樣是每次半天,剩下的時間都用在學禮儀上。

    每天忙碌,但很充實,溫淩琦沒有累到自己,學東西的時候都有很多休息時間,教她的師傅們也體諒她年紀小,隻要看到麵露乏意便允她先休息會再學。

    溫家不惜花重金去栽培溫淩琦,令王溫氏眼紅,去韓氏那裏哭訴了番後,王靜便跟著溫淩琦一塊兒學了。

    溫老爺對孀居妹妹的行為頗有意見,你說想讓靜兒跟著學直接找他來說有何不可的?非要去老夫人那裏做什麽?害得他被老夫人數落了一通,話裏話外都影射簡氏不識大體,有好事隻想著自家姑娘。

    他們兩口子都商量好了,問問王靜願不願意學,願意的話就讓她去跟著一起,結果他們剛要讓下人去喚王靜,老夫人就把他叫走了。

    捫心自問,他們對王靜已經夠可以了,多少年了,但凡溫淩琦有的都沒少王靜一份,當然不排除當爹娘的偶爾私下裏添補女兒點,但這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嗎?王溫氏不也拿自己的嫁妝貼補王靜嗎?何時見她拿嫁妝給過溫淩風和溫淩琦?

    再說了老夫人平日裏總給王靜好東西,溫淩琦以前聽說後總會悶悶不樂,委屈的小模樣令當爹娘的見了難受,當然也給她好東西哄著了。

    反正明麵上他們對外甥女與親女沒兩樣,隻是反觀王溫氏,不管明麵還是暗裏,對溫家倆兄妹都是隔著條心的,她隻會不時地尋韓氏說簡氏壞話,卻不反省真正將溫家一眾當成外人的從來都隻是她自己!

    “琦琦,明日起你表姐會與你一道學東西,你要大度點啊。”簡氏怕女兒鬧脾氣給王靜甩臉子,到時又要遭韓氏敲打。

    “女兒早想到這事了,娘放心吧,我不欺負她。”溫淩琦的靈魂已經是成人,大度的很。

    “乖,琦琦真乖。”簡氏被女兒的貼心懂事感動得不行,抱過溫淩琦重重親了兩口。

    第二日上午的課是禮儀,王府出來的那位嬤嬤姓齊,五十有六,教禮儀初步定在一年時間,這一年裏她就住在溫淩琦臥房的耳房,一年後便離開溫府。

    溫淩琦與王靜一同站在院子中等候齊嬤嬤,齊嬤嬤來時對王靜打量了番後語帶嚴肅地問:“你學禮儀的目的

    是什麽?”

    齊嬤嬤很嚴肅,眼神銳利,不苟言笑的模樣恐怖得能嚇哭小孩子。

    王靜被齊嬤嬤冷淡的眼神盯著,腿忍不住發顫,結結巴巴地道:“我、我看妹妹學,就也來、來學了。”

    語畢,王靜懊惱,恨不得用針線把嘴巴縫起來,這種迴答對方滿意才怪。

    果然,齊嬤嬤眉頭皺起,語帶不滿地道:“學禮儀規矩充實的是自身,隻有為自己學、願意去學,才能學到其精華所在。而你為了他人而學,毫無自己主見,成何體統!”

    王靜被訓得眼淚嘩地掉了出來,不敢哭出聲,連抬手擦眼淚都不敢,聽說這位嬤嬤是王府出來的,教過郡主禮儀,很得王妃信任呢,這出身已經令她心底發怵了,剛見麵就挨訓,隻覺得後悔來這裏,她一個商戶女為什麽要學這種東西啊?

    “給你半刻鍾時間,若後悔想走還來得及。”齊嬤嬤像是能洞察人心般冷聲道。

    王靜緊緊抿住唇無聲掉淚,走或不走,她的思想在掙紮。

    齊嬤嬤不再理會她,看向落落大方望著自己不驚不慌的溫淩琦,心下滿意,神色和緩了許多:“你比你表姐強的多,無論是初相見時的儀態還是言談。”

    前幾日她剛來到溫府,原本對溫家要她教個九歲的商戶丫頭很不以為然,沒想到在見到這個精神飽滿對學禮儀很是熱切的小姑娘後態度轉變了一些,而在聽到她迴答問題時說的話更是收迴了偏見,決定用這一年時間好好教導這個小姑娘。

    當時她問:“你出身商戶,未來難有發展,學官家的規矩禮儀不覺是純屬浪費時間和金錢,是在做無用功、費力不討好嗎?”

    誰想小小年紀的她眼神明亮,聲音清脆:“我修習禮儀規矩的目的不在攀高枝,而是為了充實自己,‘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是建立在禮儀到位、舉手投足令人賞心悅目的情況之下。且我不以出身商戶女為恥,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隻要我提升了自己的氣質、氣度與眼界等等,令家中長輩歡喜驕傲了,那麽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兩個女孩子,大的那個縮手縮腳性子怯懦,而年幼兩歲,提前學了兩日規矩的小姑娘則無畏無懼,學起東西來極為認真,挨訓受批評也不氣餒,爭取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齊嬤嬤對溫淩琦很滿意,因為小丫頭並非嘴巴上說的好聽,她是真的在如饑如渴地在學習禮儀並且聽話。

    不到半刻鍾,王靜經過天人交戰後終於下了決定,用力攥著

    手強迫自己聲音不發顫:“我決定了,不放棄,要跟著齊嬤嬤學習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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