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富達加西海岸。  沿路隔上十餘米才能有一盞昏暗的路燈, 因為沒有人跡, 整個公路都顯出一種詭異的靜謐感。  道路沿著蜿蜒的海岸線修建,拐角轉彎總是來得很突然, 稍稍微不留神, 就有可能連車帶人掉落崖壁。  喻懷寧放慢車速, 開啟遠光燈慢慢搜索。  他將車窗稍微拉低, 沿路唿嘯而過的海風灌了進來,再加上沿岸底下洶湧的海浪拍打聲,鼓得耳膜生生作疼。  喻懷寧緊蹙眉頭,完全沒有關窗的打算,他需要這份‘粗·暴’來維持思維的清醒。  從剛剛開始, 他就頭疼得厲害, 太陽穴宛如針紮一般難以解脫。  超過二十四小時沒合眼,又長途奔波,無論是他的身體情況還是精神狀態,都已經抵達了一個疲勞的臨界點。  可他不能倒下,他必須要搞清楚,這一切都是怎麽迴事。  忽然間, 一道微弱白光晃過他的眼眸。有別於沿途昏暗的路燈,更像是從燈塔上遠程照射的鐳射燈。  喻懷寧定眼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開到了海岸公路的盡頭。  遠處,橫身而出的峭壁上正屹立著一座燈塔,剛剛的那道白光, 正是從那來的。燈塔底下開著暖黃色的亮燈,似乎有人影聚集。  隻可惜能見度太低,喻懷寧沒辦法確定。  正在他遲疑的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車燈的照應裏。喻懷寧眯了眯眼,心中的防備瞬間拔高。  他看見來人肩上扛著的□□,默不作聲地握緊了方向盤、腳虛落在油門上。  嘀嗒——嘀嗒——  喻懷寧眼睜睜見他越走越近,直到對方停在了車門口,輕敲兩聲,“喻懷寧?”  喻懷寧冷睨而去,“你是誰?”  “威爾道讓我請你過去。”高大男人用上了‘請’字,但這並不能讓喻懷寧放低戒備。他看出青年的警惕,將□□往身後一扯,聳肩道,“威爾道先生還說了,你關心的瓊斯先生也在。”  時錚?  喻懷寧聽見戀人的名字,眼色驀然一凝。  “這位華國先生,海風真的很冷,你去,還是不去?”前來邀約的男人沒有半點殺意,語氣平常道,“你要是不去,我隻能打暈你,把你扛進去了。”  喻懷寧定了定心神,開門而出。  “謝謝配合。”男人顯得尤為紳士,還自我介紹起來,“我叫遜特。”  遜特?  從暗幫脫離出來的領頭人之一?  威爾道讓他請自己過去?請?難不成,前者的權利比他還大?  喻懷寧和遜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繃著麵色沒有迴複。遜特側過頭去,在靠近燈塔前忽地停下步伐,“進去後別輕舉妄動,裏麵人的槍都快得很。”  喻懷寧聞聲,眸色一滯。他默不作聲地跟著遜特踏上峭壁,強硬的海風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守在燈塔兩側的看守見有人走近,立刻舉槍對準。遜特給他們打了一個手勢,這才掰住喻懷寧的肩膀,直接踹門而入。  帶著暖意的火氣迎麵撲來,和外頭冷勁的海風截然不同。  喻懷寧下意識地眯了眯眼,忽地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懷寧?!”  “時、時錚。”喻懷寧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微微抬眸看去。  大腦已然疼到了麻木,在見到戀人的那一刻,他便習慣性地將身子傾了過去,“……你沒事吧?”  “沒事。”時錚看出懷中人的不適,眉心緊蹙。木質的樓梯上就傳來咯吱聲,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呦,你們兩人還真是如膠似漆,才幾日不見,就黏糊成這樣?惡心。”  喻懷寧聽見這熟悉的聲線和華國話,頃刻就朝聲音來源看去,正是國內‘失蹤’的安羨。  不僅如此,燈塔內部擠滿了不少人,還有兩人一直將黑黢黢的槍口對準了時錚。  安羨正慢條斯理地從樓梯上下來,坐在了一側的軟沙發上,饒有趣味地發問,“沒想到你真來了,坐嗎?”  喻懷寧聽懂這言下之意,眼中爆出駭人的犀利,“那條係統提醒是你發的?你果然和那些東西有牽扯!”  安羨笑而不語,隻是從容地端起熱茶,等到暖意入肚。他才有閑心感慨道,“……嘖嘖,喻懷寧,你的係統已經消失了,你在這個世界遊刃有餘的狀態也該結束了。”  時錚聽見這番對話,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頭,心中有些莫名——  係統?是什麽?  “坐吧時總,可別說我虧待了你們。”安羨還有閑心給他們倒茶。  “你的茶,我們可不敢喝。”時錚不動聲色地帶著戀人坐在另側,完全沒有被‘綁架’的慌張模樣。  或許是有了男人的存在,喻懷寧的心慌總算消失了。他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除了安羨以外,兩側的油漆桶上還分別坐著兩人——  一個是剛剛見過麵的遜特,那麽另外一個,是亞米?  喻懷寧和亞米撞上目光,後者眸底的毒辣瞬間顯現。比起剛剛強壯卻紳士的遜特,顯然這位更符合‘幫派首領’的感覺。  時錚見狀,不由分說地迴擊了一個狠厲的目光。  亞米曾經受控於時錚、不敢興起半點野心,他對時錚有著本能的臣服和恐懼,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心中一陣憋屈。日益積累的戾氣瞬間爆發,他竟是瞬間拿槍,“瑞斐·瓊斯,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亞米一拿槍,聽從於他的手下立刻緊隨其後。  時錚漠然注視著一片駭人的槍眼,薄唇輕啟,“安羨,你不打算管管?”  安羨忽地將茶杯砸在了亞米的腳下,勾唇質問,“沒聽見瓊斯先生說什麽嗎?他是貴客,你怎麽能動手?”  亞米胸膛一陣怒火起伏,竟是有種將槍口移向了安羨,“威爾道,你他媽的到底要忍他忍到什麽時候?直接給他一發子彈斃了不好嗎?”  自從時錚被他們劫持,直到現在,對方不僅沒半點‘人質’的模樣,反而還要讓他們規矩禮待?  亞米原以為脫離了時錚、創建了新幫派,就能強壓一頭。可到頭來,時錚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原形畢露!  媽的!  怎麽能忍?  “斃了?”安羨哼笑,“殺了他,等a國警方追上來的時候,我們拿什麽和他們對峙?!”  亞米仍氣憤不鬆口,“都已經一天了!除了在這裏傻等,我們還做了什麽?前來接應的人呢!我他媽就不該信你的鬼話!”  亞米看了一眼時間,不管不顧地吼道,“我再給你兩小時,要是再等不了接應的人,我就一槍斃了你們再離開!”  喻懷寧和時錚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很顯然,此刻的矛盾點已經不在他們的身上了。  安羨起身走近,直接將地上的一袋麻袋踹了過去。袋口沒有綁緊,裏麵東西成堆撒了出來,是令人眼紅的a國紙幣。  “亞米,你要是有本事,現在就可以斃了我們,再拿著這些錢走人。”  安羨碾過地上的紙幣,逼近亞米的跟前,“我倒是想知道,你們離開這兒,還能在布下天羅地網的a國藏多久?”  “實話告訴你,華國警方也在追查這個案子,我們現在可是兩國聯手要抓捕的販-毒-犯!要沒有我請來的b國接應,你以為你能躲到哪裏去?”  喻懷寧總算從安羨的話裏聽出了答案。  他一直用‘威爾道’的身份和亞米等人接觸,如今他在華國敗露,亞米等人在a國敗露,雙國警力聯手捕捉他們。  他們不是要反擊,而是要跑路到b國!再想辦法繼續賺黑·錢!  時錚身份貴重,更是a國警方的座上客,所以才被他們當成‘人質’。  萬一警方找上門來,他們有可談判的條件。安羨拿時錚當餌,引他上門,也是為了多一個‘人質’保障。  喻懷寧想通這一切,完全不後悔自己的莽撞。至少,他找了男人。  即便真到了危急關頭,他至少還能和對方並肩。  突然間,喻懷寧的手臂觸及到一陣微涼。他抬眸對上男人專注的目光,隻見對方用唇語快速表示——我有安排,別擔心。  喻懷寧看懂他的意思,眸色微微一亮。  如此說來,時錚的‘綁架’是他有意而為之的?  念頭剛剛劃過腦海,外麵就卷起轟隆隆的聲響,在外看守的人敲門而入,激動道,“是前來接應的直升機!”  安羨和亞米聽見這話,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敵對的氣場。後者丟給遜特一道命令,“看緊了,別讓他們跑了。”  遜特從油桶上跳了下來,應道,“嗯。”  亞米和安羨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不出五分鍾就折返了迴來。亞米興衝衝地點上自己的手下,喊道,“你們先跟我出去,我們做第一批走的人!”  “是!”  “好!”  安羨從外頭晃了進來,有留在原地的人問道,“威爾道先生,憑什麽讓他們先走!”  “下班直升機十分鍾後來,擔心什麽?”安羨懟了迴去。  他們這兒的人數,少說也要出動三輛大型直升機。要是一起撤走的話,很容易引起警方注意。  分批走,的確保險點。  亞米的性格雖然莽撞了一些,但還是把順手的殺人武器。安羨不想和他起了極端爭執,畢竟以後還要繼續合作,所以接受了他要先帶人走的提議。  “遜特,把他們給我帶出來,我們就在門口守著。”安羨繼續吩咐。  遜特從腰間拿出一把手-槍,對著時錚挑眉道,“瓊斯先生,對不住了。”  說完,他就將槍口對準了時錚,將他推了出去。又有人走上來,對喻懷寧做了同樣的舉動。  亞米的人全部上了大型直升機,前者放下剛剛的火氣,衝安羨招了招手,“威爾道,我就先走一步了。等到了b國,我們再繼續談合作的事情。”  安羨伸手打了幾圈轉,示意他們趕快離去。  直升機螺旋卷起滿地塵埃,慢慢上升朝著海平麵駛去。就在安羨等人輕唿一口氣時,一道火光乍然劃破漆黑的天際,直接衝向了直升機。  ——轟隆!  直升機瞬間被炸成四分五裂的火光,宛如瞬間消散的煙火,直直墜向了海麵。  “怎麽迴事?”  “天呐!完了!”  伴隨著一聲聲驚心的疑問,兩輛警車從公路的拐角處湧了過來。  安羨立刻意識到了什麽,轉身就是一句狠到牙癢癢的怒吼,“時錚,你一直在暗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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