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喻懷寧在機場被時徹帶走,差點丟了性命。  時錚無法在忍受這樣的心悸,才決定和時徹徹底了結恩怨。他怕青年會再度出事,所以才讓鄭容去請來了安定中的母子兩人,將他們當成自己最後的底牌。  時錚知道將無辜的許瑩和時澈帶入這場紛爭,是很自私的行為,可他不得不這麽做。  生而為人,誰能沒有私心?他的私心是青年。命運蹉跎,誰能沒有執念?他的執念也是青年。  隻要能確保喻懷寧無事,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所幸,一切都如他所願,得以終結。  ……  一個月後。  時徹身份特殊,他投降被逮捕後,a國最高法院對他立案審判的速度可以算是雷厲風行。大概是有了許瑩和時澈的存在,時徹一改之前的狠決執拗,認罪態度十分配合。  日月幫近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一一審核確認。  時徹正式接手日月幫的第一年,因為時錚和暗幫製造的意外,讓他意外廢腿沉寂了許久。後來,許瑩的出現他有了實實在在向善的念頭。  許瑩‘死去’的這些年,除了和暗幫的幾次火拚,其餘的紛爭幾乎在a國的每個幫派裏都會出現,算不上罪大惡極。  更早以前的犯罪事實,又在希爾頓在位掌管的時候。  可時徹的手上畢竟沾染了鮮血,最終被判決了‘死-刑’,關在監獄死緩二十年。  看似匪夷所思的判決,可a國不是一件稀奇事。a國各州對於死刑的看法不一,執行起來總會受到多方的壓迫。但即便如此,時徹的牢獄之災還是免不了的。  時澈被許瑩抱著,趴在警車的窗口,小肉手緊緊抓著防止罪犯逃脫的鐵柵欄,一雙桃花眼帶著點水霧,顯得亮晶晶的,“爸爸,做錯事情就要認錯受罰,你別難過,我會和媽媽去看你的。”  “……好。”  時徹開口時有些哽咽。  這些天,隻要有機會,許瑩就會帶著孩子來看他。時澈已經到了懵懂知事的年紀,可對於犯罪的時徹從未有過任何懼怕,反倒時不時地就會衝他軟糯糯地喊爸爸。  起初時徹不敢應,深怕浸染罪孽的自己玷-汙了孩子的純澈童真。直到近兩日,他才慢慢多了些勇氣。  “爸爸,你為什麽都不和我說話?”時澈委屈巴巴地追問。  “和澈澈多說幾句吧,他從來都不怨你。”許瑩吻了吻兒子的臉側,用微不可察的音量說道,“……我也不怨你。”  時澈伸起被鐐銬住的雙手,掩住自己含淚的雙眸。  “爸爸,別哭。”  “時徹,我知道你的人生沒有迴頭路,一步步走得比誰辛苦。這個審判的結果或許是老天給你、給我們一家的機會。你一定要在監獄裏好好的,我會經常帶澈澈去看你。”  “你錯過了他的童年,不能再錯過他未來的成長了,好不好?”  二十年的死緩期限,至少給了他一點彌補父愛的可能。  時徹頷首,終於紅著眼眶抬頭。  對著自己的手下兇狠了這麽些年,時徹生怕自己無意識透露的戾氣會嚇到孩子。他盡量露出親近溫和的笑,放緩聲音,“澈澈,乖乖聽媽媽的話。”  “嗯,我乖乖!”時澈重重點頭,甜甜地笑了。  “瑩兒,是我對不起你……”  許瑩聽見他的話,鼻尖突然一酸。她深深注視戀人,溫柔的眉眼一如往昔,“我一直在想,七年前我不是選擇離去,而是勸你的自首的話,情況會不會不一樣?”  “別想了,人生每一秒的境遇感悟都不同。”時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就像一個月前的他,絕沒想到今天的自己能如此豁然地坐在警車裏。  當年的時徹接手日月幫不久,心氣是最足的時候,再加上暗幫廢了他的雙腿,他決計不會接受任何人給予的自首忠告。  而許瑩的‘死亡’才給了他一擊警鍾,才讓他知道愛而不得有多痛,才會讓他在最後關頭悔過,做出自我救贖的選擇。  “小叔叔!”  時澈忽然朝著不遠處唿喊。  許瑩擦幹眼淚,順勢看去。喻懷寧和時錚從車上走了下來,徑直朝著警車而來。  前者特別喜歡可愛的時澈,忍不住張開雙手問道,“澈澈,要不要我抱?”  時澈是個自來熟,他見喻懷寧和小叔叔關係要好,想也不想就撲了過去。喻懷寧穩穩當當地抱住他,這才對許瑩說道,“許女士,我們去一旁聊一會兒?”  許瑩朝時錚看了一眼,也就猜出了青年的意圖。她微微頷首,“好。”  時錚和拘在警車內的時徹對視一眼,兄弟兩人無一例外地陷入了沉默。  “隻有五分鍾就要發車了,有什麽話快點說。”前排的警員探出頭來,提醒著打破了這場沉默的尷尬。  時錚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幾秒後才幹巴巴地說出一句,“洛卡那州的北部監獄雖然偏僻,但監獄內治安不錯。你雙腿不便,也……”  時徹似有若無地輕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我這雙腿,就不勞你操心了吧?”  時錚聽見這話,忍不住輕蹙眉梢。  “我聽瑩兒說了,當年多虧有你救了她。”時徹聲線有些發啞。不僅是時錚,就連他也不習慣兩人如此平靜的對話。  時錚眉頭微鬆,神□□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問我?”時徹看了他一眼,眸底閃過一絲了然,“十幾年前,希爾頓交給我了一個j國那邊的任務,我利用這個時間空檔,避開跟隨的手下人迴了一趟老家。”  時錚眼色微亮,這正是他想問的。  孿生兄弟的默契,或許真是天生而來。  外公外婆都已經去世了,老房子年久失修,變得破爛不堪。  時徹迴到曾經的兄弟兩人共住的臥室,意外找到了一盤塵封已久的錄音帶。  他們還小的時候,時莉因為夜總會的工作,無法陪伴他們入睡,所以她就花大價錢買了一盤磁帶,特意將自己的晚安搖籃曲錄了進去。  每到晚上,身為哥哥的時徹就會主動播放這盤磁帶。然後,兄弟兩人沉沉墜入夢鄉。  找迴磁帶的那個晚上,時徹像小時候一眼,合衣躺在布滿灰塵的床上。那是他繼八歲之後,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沒有血腥,沒有殺戮,沒有疼痛,但夢裏有母親,有弟弟,有家人。  迴到a國後,臨時‘失蹤’的時徹毫無疑問遭到了希爾頓的毒打,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疼。他在傷後將磁帶裏的童謠錄取出來,這些年來,除了許瑩在身旁的那幾個月,他一直靠著母親唱的童謠換取夜晚少有的安寧。  時徹似乎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竟是無意識地說出一句,“小錚啊,老家的星空真的很漂亮。”  時錚聽見這聲‘小名’,心頭震撼。還沒等他開口,前排的警員就提醒道,“時間到了,要走了。”  時徹第一時間就關上了窗戶,上升的窗頁緩緩隔絕了兩人的對視。在那最後一刻,一句低到塵埃裏的‘對不起’從僅剩的縫隙中溢了出來。  這句遲到了近二十五年的道歉,終究還是落在了時錚的耳中。  喻懷寧和許瑩抱著孩子跑來,可載著時徹的警車已經駛離了他們的範圍。時澈沒能來得及和爸爸再說一句再見,頓時就摟住許瑩的脖子哇哇大哭。  沒有一個孩子,不需要自己的爸爸。  可天底下,終有太多太多的無奈和錯過。  時錚緩緩垂眸,落在那張和他們小時候分外相似的稚嫩麵容上,用指腹擦了擦他的眼淚,“澈澈,別哭了。人生在世,總會見到的。”  “……小叔叔?”時澈打了一個哭嗝。  喻懷寧聽懂戀人的意思,毫不掩飾地扣住他的手,笑眯眯地對著時澈肯定,“對啊,人生在世,該見麵的人,總會見到的。”  時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還能見到爸爸的?”  “會的。”許瑩吻了吻他的額頭,“我們搬到洛卡那州去生活,以後每個月,媽媽都帶你去見爸爸,好嗎?”  時澈聽見這話,終於破涕為笑,重重地點了點頭。  許瑩安撫好了孩子,這才將他放下、牽住小手,她看向時錚,定定地朝他鞠了一躬,“時錚,這麽多年,謝謝你。以後的路,就讓我們一家三口一起走吧。”  時錚默不作聲,勾唇點頭。  時澈揚起腦袋看了一會兒,學著許瑩的樣子,也朝時錚定定地鞠了一躬,人小鬼大道,“小叔叔,以後的路,我會照顧好媽媽的。”  “哇,澈澈這麽厲害啊?”喻懷寧被他的可愛逗笑出聲。  時錚嘴角的笑意也跟著擴大,他揉了揉孩子的腦袋,是潛藏在骨子裏的、對親情的溫柔,“好,小叔叔信你。”  ……  幾分鍾後,喻懷寧看著一大一小離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他望向沉默注視的男人,問道,“剛剛和時徹說了什麽?”  “懷寧。”時錚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反問拋出一個淺淡的疑惑,“你說恨意真的可以被原諒嗎?”  有時候,恨意可以鐫刻於心。但有時候,又能輕而易舉消散幹淨。  “我不知道。”喻懷寧迴答得幹脆,他牽緊男人的手,衝他眨了眨眼睛,“我隻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活在過去,要朝前看。”  他難得小孩子心性地晃了晃戀人的手,“時錚,我們走路迴家吧?”  反正在a國,同-性-戀-者比比皆是。  “好。”  兩人並排走在路上,喻懷寧想起時澈那張小俊臉,忍不住頻頻朝戀人探去視線。  “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時錚察覺到他的無端打量。  “沒有,隻是長得很好看。”喻懷寧脫口而出。  話落的一瞬間,兩人像是都想到了什麽,不約而同地輕笑出聲。他們第一次見麵的第一對話,就是這般。  “我隻是在想,澈澈和你小時候是不是長得很像?”喻懷寧迴歸正題,轉而又問,“時錚,你是不是很喜歡小孩子?”  “嗯?”  時錚看了過去,沒想到對方隨即就砸來了一句話。  “那我們以後去領養一個吧?男孩?還是女孩?”  “還是男孩吧?女孩子嬌滴滴的,哭起來就麻煩了。男孩子要是哭起來,我還能直接揍一頓。”  喻懷寧盡情幻想著那個場景,心情愉悅地喋喋不休。  時錚看著青年的側顏,心尖似有源源不斷的暖流往外冒,頃刻就傳到了他身體各處。他唇角泛起笑意,少有得生出幾分揶揄的心思,“小孩就不用了,我這兒暫時牽著一個。”  喻懷寧反應過來,哼聲瞪了他一眼,“說誰小孩子呢?”  “難道不是嗎?還沒畢業的小孩子。”  喻懷寧被他一說,冷不防地想起一件事,“糟了!”  “什麽?”  “我還要迴去參加畢業典禮。”喻懷寧歎了口氣,簡直對原主的實際年紀感到無奈。這一年經曆了太多的事情,讓他差點忘記自己還是一個‘大四’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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