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音站在滾滾濃煙前, 慌得直哭, “這可怎麽辦啊!”  喻懷寧趕緊跑到老人的身側, 壓著情緒安撫, “外婆!別怕!”  “小寧啊!”陳餘音看見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小外孫, 哭聲止了一小會兒, 又斷斷續續地開口,“老房子要是燒沒了,我和你外公以後可怎麽辦啊?”  “外婆, 別怕,有我在呢!”喻懷寧見她安然無恙,緊繃地心弦微放,“你人沒事就好,其他事情我們遲點再說。”  陳餘音抹了抹眼淚,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趕快!這邊!”陳名選滿頭是汗,提著一個水桶使勁往上撲。他是第一個察覺到火勢的,立刻就喊來附近的鄉民。陶溪坳的民風還算淳樸,原本在田地幹活的青壯年聽聞這事後,都自發了趕了過來。  隻可惜,這樣浩大的火勢並不是這點水量可以熄滅的。  喻懷寧忽然想起宋坤福在醫院裏的囑咐,狠蹙眉心。  地窖!  地窖裏還有古董碗勺和古幣!  還沒等他唿喚係統,後者就搶先一步地響應【——叮!火勢過大,預估受災麵積高達百分之八十。檢測到地下有大量文物財產,已為宿主緊急開啟局部[完好無損]技能點!爭取減輕財產損失!】  喻懷寧聞言,輕緩一口氣。係統辦事靠譜,他還是很放心的。  “我去河邊洗了件衣服,迴來就發現著火了。”陳餘音已經預料到老房子的下場,始終覺得心口堵得慌,“……我昨晚就把灶火滅了,今天還沒動過柴火呢,怎麽、怎麽會燒起來呢?”  “不是廚房著火。”時錚判斷著火勢,眼中透出一抹銳利。他怕老人家嚇著,隻貼近青年說道,“很可能是人為的。”  之前在老屋子裏短暫地待過,他還記得屋內的布局。廚房和灶台是在最右側,而現在著火受災的麵積是從左邊開始的。宋家的老屋子在整個鄉坳的最裏側,即便是有鄉民抽煙後沒踩煙頭,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位置。  喻懷寧抬眸對他的視線,兩人的心中立刻都有了答案。  並非不是他們壞心思地惡意揣測,而是之前林倫和老林頭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印象深刻’。更何況,周圍搶險的鄉民裏根本林家人的影子!  喻懷寧環視一圈,衝著正在滅火的鄭容喊道,“鄭大哥!你過來一下!”  鄭容倒完手中的水桶,忙不迭地跑上前來,張口就問,“小少爺,有什麽事情嗎?”  喻懷寧拉著他往邊上走了幾步,低聲交待了一番。鄭容的臉上變了變,信誓旦旦地保證,“放心!這事交給我!”  “嗯,別和林家說漏了嘴,也不用和他們客套,強製性把這事給辦了。”喻懷寧瞳孔溢出冷光,補充了一句。  “明白!”  時錚瞥了一眼鄭容離去的背影,從容靠近青年,“小少爺使喚我手底下的人可是越來越熟練了,你又喊他去做什麽?”  “什麽你的我的?時總別那麽斤斤計較嘛。”喻懷寧輕巧開口,“你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又是這個熟悉的說辭。  自從認識青年以來,對方就給他上演了無數場好戲,每一次都稱得上精彩絕倫。  既然是好戲,自然要耐著性子等。時錚並不心急,輕挑眉梢迴應,“好。”  ……  一個小時後,火勢才堪堪停了下來。  原本就簡陋破舊的老房子已然被燒成了一個空殼,陳餘音木訥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是止不住的流淚歎息。別說她和老頭子今後該怎麽辦了!就是連今晚,她都騰不出地方給小外孫住啊!  “小寧啊,趁著天色還早,你迴去吧。”陳餘音拉住他的手,語重心長道,“你要是待在這兒,會委屈你的。”  “外婆,你別擔心。這幢老房子沒了,我們照樣有地方住。”喻懷寧反手撫住老人瘦弱的肩膀,輕聲安撫。  陳餘音沒反應過來,“住哪裏?”  喻懷寧朝前麵的洋房投去一眼,示意道,“迴我們自己的家。”他頓了頓,朝著辛苦操勞的陳名選說道,“小陳村官,麻煩你幫我集中一下救火的鄉民,到前麵的洋房院子集合。”  陳名選聽見這個請求,蹙著眉頭愣了愣,喊話道,“你要做什麽?”  “整一整某些鄉霸的惡氣,有他們在,陶溪坳永遠不可能真正脫貧致富。”喻懷寧意有所指地開口,“小陳村官,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陳名選心頭咯噔,顯然聽懂了青年的話中話。他看著鎮定沉穩的喻懷寧,心頭的顧慮忽地消散了一大半。他擺了擺手,迴應了一句,“好。”  兩人簡單交接了一番,喻懷寧就帶著陳餘音和時錚徑直奔洋房。他看著院子裏的石椅,讓老人坐下休息,輕聲囑咐,“外婆,遲點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害怕,就在椅子上坐好。”  “小寧啊,老林頭一家人兇得很,你別和他們鬧起來,外婆怕你受傷。”對於林家的蠻橫惡行,陳餘音心裏和明鏡似的。她知道小外孫要為自己出頭,發自內心地擔心他出危險。  “您放心,有我們在,他不會受傷。”時錚出口。他向來由著青年肆意而為,林家人再蠻橫也隻是鄉野村夫,沒多少拳腳上的真功夫。想要對付起來,是綽綽有餘的。  陳餘音歎了口氣,無聲點頭。  喻懷寧起身,目光搜尋了一圈,舉起院子角落的木柴,使勁往遠門上一砸。  ——轟!  是驚天巨響。  林家婆娘揣著一件剛剛洗好的衣服,急忙忙地衝了出來。她看見喻懷寧熟悉的麵孔,一驚,“……你做什麽!”  喻懷寧用力擲出手中的木柴,準確無誤地朝她的腳邊砸去。林家婆娘慌得連連後撤,沒能站穩跌坐在地上。她向來是個裝腔作勢的性子,立刻就和‘要死人’了一樣哭喊出聲,“老頭子你快出來啊,有人鬧到家門口啦!救命啊!來人呀!”  喻懷寧冷眼旁觀。  鬧啊,繼續鬧啊!鬧得越大越好!他倒是要看看,最後收不了場的人是誰!  林老頭從屋裏走了出來,他拿下叼在嘴裏的煙杆,惡狠狠地質問道,“又是你!老宋家的外孫,別以為你是從城裏來的,我就不敢對付你!”  餘音剛落,陳名選就帶著一群鄉民圍了過來。  “洋房後頭的老房子著火了,你們夫妻兩人還能淡定地待在屋子裏休息,就不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嗎?”喻懷寧緊盯著林老頭,發問。  林老頭攥緊煙杆,反駁道,“你別在這兒賣弄肚子裏的墨水,什麽城啊什麽魚的!說吧,你到底要做什麽?”  喻懷寧聞言,勾起一抹笑容,可說話的語氣並不客氣,“騰出三個房間,讓我們今晚住下。”  “你休想!”林老頭無情拒絕,幹脆表明了態度,“你當我家是收容所嗎?憑什麽宋家的老房子被燒了,就要騰出我家的地?”  “你家?”喻懷寧似乎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說辭,唇側的弧度轉化成了冷笑,“誰說這洋房是你家的!這幢洋房是我爸媽生前特意給我外公外婆建造的!你腳下踩著的地皮還是宋家的呢!怎麽就成了你家的地了?”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林老頭會答應他的要求,隻不過是要尋找一個發作的理由。  對付刁鑽的人,就得用比他更刁鑽的方式。  林老頭動了動嘴皮子,剛準備出聲,可喻懷寧完全不給他這個說話的機會,揚聲道,“在場鄉民誰不知道?你們帶人將我外公趕出洋房,還前後兩次打傷了他的腿!這筆賬,我沒和你算清楚!”  周圍的鄉民開始竊竊私語。  “是啊,那天的情況我大老遠就看見了。那一棒子下去,老宋的腿都直接見血了。”  “就是!聽說前天晚上還鬧了一通?坤福大哥的腿直接骨折了!”  “現在在醫院住著呢,要不是他這小外孫正好趕來,我看老宋的腿就是要徹底廢了。”  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同鄉人,當初老林家仗勢打傷了宋坤福,不給一點準備的時間就趕走夫妻兩人,這事做的真不厚道!  老林頭猛吸了一口煙草,快步進入裏屋。沒多久,他就帶著一張字條走了出來。他揚了揚手中的手寫條約,底氣十足,“都給我睜大眼睛看看!這可是我和老宋的小女兒親自簽訂的抵押合同!白紙黑字,還有手印!”  “這幢房子,我住得心安理得!”老林頭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這是我們兩家人的事情,你們湊什麽熱鬧呢!老宋的腳傷是他自己不小心,可別扯上我!”  “老林頭,嘴巴長在你身上,你當然想怎麽說就怎麽說!”有鄉民向著宋家,實在是氣不過對方的所作所為,“當初,你和宋忻那個不孝女簽合約的時候,老宋是完全不知情的!”  “那又怎麽樣!難道宋忻不是他的女兒?”林老頭理直氣壯,“孩子替父母買賣房子,有什麽問題嗎?”  鄉民們麵麵相覷,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忽然間,院子的拐角處出現了一幕——鄭容扛著被五花大綁的林倫,快步走近,將後者丟垃圾一樣地丟在眾人的跟前。  林老婆娘看見自家兒子,立刻哎呦出聲。她剛準備走近,卻被鄭容兇神惡煞的目光給嚇退了。  鄭容是偷溜進洋房的,他看見在後院鬼鬼祟祟偷瞄火勢的林倫,三下五除二就將他捆住帶走了。他遵照喻懷寧的囑咐,一直捂住林倫的嘴巴躲在無人的後院等待,直到聽見了前院的喧鬧動靜,才帶著對方出現。  鄭容的捆綁很有技巧,無論林倫怎麽折騰都掙脫不開。他被捆得筆直,隻能躺在地上扭來扭去,宛如一條瀕臨枯竭的魚,“……你們快放開我!”  鄉民們瞧見這一幕,頓時議論紛紛。  老林頭看著身強體壯的鄭容,實在沒有上前打鬧的勇氣。他看著暫時沒受傷的兒子,勉強穩住心神,吼道,“喻懷寧!你不要太過分!當著這麽多鄉民,我已經很給你麵子了!要是你把我惹火了,兩位老人以後的日子可沒那麽好過!”  喻懷寧聽見最後算得上明晃晃的威脅,眸色瞬間淩厲起來,“你敢動他們試試!”  鄭容走近,將口袋裏嶄新的紙條遞了過去,“小少爺。”  喻懷寧快速抽過紙條,將上麵的內容掃了一遍,冷笑道,“林老頭,你也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可是我們和你兒子親自簽訂的抵押合同!白紙黑字的,也有手印!”  剛剛對方的強詞奪理,他原封不動地還了迴去。  “……你!”林老頭怒目相對。  “老爹!是他們強製性讓我畫押的!你不知道這事你別認!”林倫喊道。喻懷寧餘光下垂,一腳踢在了林倫的口鼻上,惡狠狠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啊!”林倫爆出鼻血,慘叫連天。  “阿倫!”林老婆娘焦心不已,卻依舊怕死地不敢上前。  “不知情又怎麽樣?我外公當初難道知情嗎!老林頭,你可別忘了!剛剛可是你當著大家的麵說——就因為宋忻是我外公的女兒,所以這個抵押字條,宋家必須認。”  喻懷寧揚了揚手中字條,一步一步地走近,發問,“現在輪到你了!我問你,林倫是你的兒子吧?那他替你買賣房子,你認嗎?”  老林頭啞然,半天說不出話。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果老林頭不認這個抵押紙條,那麽喻懷寧和宋家的兩位老人同樣可以不認當初的字條!如果老林頭認下了這事,他就必須從這洋房裏幫出去……橫豎都是理虧!占不到半點便宜!  青年預判得當,用同樣‘蠻橫’的邏輯堵住了大家的嘴。  時錚不著痕跡地鬆動了唇角,暗忖——  小狐狸這刁鑽狡猾的心思,真是無人能及。  喻懷寧的視線往下一瞥,林倫的鼻血已經流了滿麵,顯得又痛苦又狼狽。他彎下腰,扯住對方的衣領往上猛力一提,狠厲質問道,“放火好玩嗎?”  原本還處在痛苦中的林倫瞬間打了個冷顫,他本能性地仰頭止血,還不忘裝表麵功夫,否認道,“……你說什麽屁話,我都聽不懂!喻懷寧,你識相的話現在就把我鬆開!”  “聽不懂?那我就說清楚一點!讓你好好聽懂!”  喻懷寧勒緊他的衣領,一字一句揚聲吐露,“你對我懷恨在心想著報複,但你又慫得要死,深怕吃虧所以不敢光明正大地找上門來。兩個多小時前,你趁老屋子沒人偷偷摸摸取了引火用的稻草穗,然後放在了老房子的左側角落點燃……”  著火點和引火可燃物都是係統分析後得出的。  喻懷寧了準林倫的性子,編出這一段話。後者做賊心虛,眼珠子慌亂地轉了好幾圈,底氣不足地吱吱唔唔,“我、我沒有!”  “沒有?”喻懷寧眼中透出一抹狠決,他偏過頭刻意道,“我在老屋子邊上放的監控,可把你的行為都錄下了。你盡管逞能好了,這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等證據交到警-察麵前,我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麽時候?”  喻懷寧玩味一笑,可眼中的冷意並沒有減少分毫,“故意放火損害他人財產,情節嚴重者,要判多少年來著?十年?二十年?”  林倫在鄉裏再厲害逞能,可和喻懷寧比起來,始終是井底之蛙。後者即便是扯著謊,也能說得一板一眼,十分真實。  林倫被這些詞給唬住,下意識地推脫道,“我怎麽知道老房子燒得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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