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隻是小睡片刻的,但惠怡眉和林嶽賢卻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早才悠悠醒轉。


    兩人急急地起來了。


    小紅進來侍候兩人換衣梳洗,張媽媽則提著裝滿了食盒的早餐進來。


    林嶽賢一邊拿著毛巾擦臉,一邊對惠怡眉說道,“……呆會兒我出去有事兒,宗族那邊你多顧著些,晚些會有人過來報帳領款子去做廢園子的工,就由你出麵料理……沒事兒!我會讓小春跟在你身邊,隻要他點了頭,你就在帳單上簽字批帳,要是小春沒點頭的話……你就隨便開個頭,小春會想法子讓你知道那帳是怎麽迴事的……”


    惠怡眉心裏頓時有些沒底。


    他又安慰道,“你替我撐兩日,等寶玲那邊有了消息,這些瑣事再不讓你管……”


    她立刻意識到,在這幾天裏,他承受的各方麵的壓力更大,可絕不隻是看看帳而已。


    “我知道了,不就是坐在屋子裏看著小春的腦門嘛!”她故作輕鬆地說道,“放心吧!就這麽些小事你還怕我辦不好?你們那些帳本我看不懂,難道小春的腦門我還不會認麽……”


    一番話說得站在一邊的小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嶽賢也笑了起來。


    夫妻倆洗漱好了,麵對麵地坐在飯桌前,吃起了早餐。


    吃完了早飯,夫妻倆又去了隔壁的屋子裏看了看林大老爺和林大太太。


    林大老爺用著安神藥在,這會兒正睡得打唿嚕;林大太太據說半夜裏醒過來哭了一場,被張媽媽勸著吃了點稀粥以後,天將放亮的時候才又剛剛睡著……


    於是夫妻倆又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去給惠母請了安,林嶽賢就出了門,小春過來和惠怡眉說了幾句話,就請惠怡眉坐上了軟轎,一眾人等陪著她去了林家廢園子那兒。


    惠母有些不放心,讓惠管家安排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仆,跟著惠怡眉一起去了。


    到了廢園子門口的時候,惠怡眉這才發現眾人已經收拾了一個幹淨的棚屋出來;門口已經有二三十個管事模樣的人在等著了,還有林家的仆婦們在門口燒開水烹茶什麽的。


    見穿戴一新的林二奶奶坐著軟轎過來了,在此處等候已久的管事們趕緊個個都垂手而立,靠著牆根兒站直了身體。


    惠怡眉在棚屋裏的上座坐好了,就示意小春一個一個地把管事們都叫進來。


    她雖不通經濟,卻也知道重建園子可不是件小事兒;因此管事們進來領銀錢,她都要管事們細細地說一說這錢要領多少,要怎麽用,就算再怎麽不感興趣,她也做出了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待管事們細細說完之後,看到小春點了頭,她才在領銀紙上畫了押。凡是小春沒點頭的,她便說再議,並扣下了管事手裏的領銀紙……


    惠怡眉無心擺威風,也沒心思故意刁難。


    於是,那幾十個管事匆匆地進來,又匆匆地出去……沒多久,惠怡眉就“處理”完了一大堆的庶務……


    幾個管事拿了手中的領銀紙,一邊走一邊讚歎,“這位二奶奶可真不簡單啊……平時看她不愛說話又不愛管事兒的,其實心裏頭清楚得很!做起事情來麻利又痛快,還一是一二是二的……你們看,這可是五千塊錢的款子啊,說批就批了……要是放在從前啊,想找大奶奶批錢下來,可是比登天還難……好像我拿著錢不是為了林家,是我老五自己花了似的……”


    另一人說道,“……得了吧你!快閉嘴!還大奶奶!昨兒個那事鬧得多大!老太太都被軟禁了,為的就是她混淆了嫡係血脈……所以說,你還以為二房真是嫡脈!我告訴你,他們比我們還不如!起碼你我都還是林家未出五服之人!可他們呢?也不知是從哪裏抱迴來的野種!”


    又有一人道,“哎!依我說啊……這二太太成天罵大房是混帳老婆養的,還罵咱們大老爺是野種……可至少大房才是咱們貨真價實的林家人啊,他們二房才是真正的野種呢!這就叫報應啊!”


    突然有人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別亂講話……喏,那邊有人看著呢!”


    眾人抬頭一看,隻見白瑩瑩站在不遠處,正目光陰沉看著他們。


    這幾個管事不作聲了,低著頭匆匆地走過了她的身邊。


    白瑩瑩恨恨地瞪了這幾個管事一眼。


    有人不服了,“……還當自己是正頭奶奶呢!做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給誰看?我告訴你,我們林家正經的奶奶比你強萬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麽模樣兒!先前就是個外室,靠著爬床當上了林家的大奶奶……你以為你本事大?其實你就是勾男人的本事大!還整得和自己特別能幹,特別會做生意似的……”


    “好了好了,你少說幾句,辦正事兒要緊!”旁人將那管事強行拖走了。


    白瑩瑩被氣得滿臉通紅。


    正好此時,惠怡眉見處理好了現場的事兒,心中又掛念病中的公婆,就準備迴去了。


    她帶著小紅走出了棚屋,站在棚屋門口對小春說道,“……我得趕迴去看看大老爺和大太太,這裏的事兒就由你管著。要是還有要我畫押的,送到家裏去找我……另外,和那些管事們說上一聲,但凡是要來領銀錢的,除了要有領銀紙之外,還得再備上一張說明紙,寫清楚領錢要幹什麽去,不識字的人就找帳房先生幫忙寫……明天我還是這個時候來,這個時候走……”


    她說一句,小春就應一聲,周圍的仆婦們也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


    白瑩瑩猛烈地喘起氣來。


    這就是她費盡心機,為自己爭取到的一切?


    她剛認識林嶽鴻的時候,就知道他有未婚妻,而且還知道,他的未婚妻出身名門世家,是個傳統的大家閨秀。


    但她無法抗拒林嶽鴻身上的耀眼光環。


    他是皖蘇首富林家的繼承人,他是才華橫溢的新派詩人,他是被萬千少女暗戀著的白馬王子……


    所以她不顧一切地擊敗了其他的暗戀者,如願爬上了他的床,成功地為他生下了孩子,並自以為已經穩住了她的地位,但林家人卻並不認可她。白瑩瑩知道,想要名正言順地成為林大奶奶,她必須要打敗惠氏女。


    然而,林嶽鴻的表現卻讓白瑩瑩非常失望。


    他的性格,說得好聽一點兒是沉默內斂,但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他甚至沒有為他和她的婚禮爭取過什麽,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爭取!好不容易結了婚,他從頭到尾都不願意管林家的一點點事……


    皖蘇首富林家的繼承人不想做生意,那他到底想做什麽?


    ——寫詩?寫詩能賺幾個錢?


    可現在……


    嗬嗬。


    林家的嫡二房居然是假冒的?


    那自己費心搶到手的那個男人,那門婚事……


    真他媽的像個笑話!!!


    惠怡眉也看到了白瑩瑩。


    不過,她也沒理會白瑩瑩,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就坐上了軟轎,帶著小紅離開了。


    可這一幕落在了白瑩瑩的眼裏,卻更覺得憋屈無比!


    她緊緊地攥住了雙拳。


    **


    惠怡眉迴到惠家,聽說林大老爺已經醒了。


    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急忙趕到了公婆住的客房裏。


    “……你知不知道你這把火啊,差點兒把兒子的命都奪去了!嗚嗚嗚……要不是怡眉機靈,砸暈了子謙啊……我們的兒子就活活燒死在裏頭了!”林二太太叨叨嘮嘮地說道。


    惠怡眉放重了腳步。


    “娘?爹是不是醒了?”她高聲問道。


    林大太太在屋裏高聲說道,“……醒了醒了,你進來吧!”


    惠怡眉和小紅進了屋子。


    林大太太手裏端著個藥碗,看起來正在給林大老爺喂藥汁;而林大老爺則半坐在床上,表情呆呆愣愣的,目光也始終是渙散的。


    “娘,爹他……”


    林大太太抹了一把眼淚,說道,“他這是失心瘋!連西洋醫生都說了,這是瘋人症,也許以後就好了……也許以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


    說著,林大太太又舀了一勺藥汁要喂他吃。


    林大老爺不肯吃,還瞪著一雙牛鈴大的眼睛氣鼓鼓地看著她


    林大太太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你還曉得這藥苦啊?你曉得藥苦你還放什麽火!你啊,你!你把兒女們給害苦了啊……”


    惠怡眉輕聲吩咐小紅,“快去拿些玫瑰糖來。”


    小紅去了,很快就拿了一碟子玫瑰糖過來。


    “娘,您拿這個哄爹吃。”惠怡眉接過了小紅遞過來的裝了糖果的碟子,遞給了林大太太,“這糖果啊,最最好吃,又香又甜……”


    林大老爺的眼珠子就直直地粘在了碟子裏那幾枚嫣紅的糖果上,再也挪不動了。


    林大太太問他,“你想不想吃?”


    他傻傻地點了點頭。


    “……你想吃就張嘴。”林大太太哄道。


    他果然依言張大了嘴。


    林大太太連忙灌了半碗藥給他,趁著他要發火的時候,趕緊撿了一顆玫瑰糖果塞進了他的嘴裏……


    林大老爺頓時眉開眼笑,還像孩子似的咂吧咂吧著嘴。


    可看著丈夫這副傻裏傻氣的模樣兒,林大太太又想哭了。


    惠怡眉連忙溫言細語地勸道,“娘,您別著急,等這邊的事情了了,我和子謙帶著您和爹去上海醫病……上海治不好,我們再帶著您和爹去英倫,總會治好的。”


    林大太太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混亂又令人疲憊的一天終於過去了。


    可直到深夜,林嶽賢都還沒迴來。


    惠怡眉很是擔心,讓小紅在閣樓的走廊上留了個小火爐,再準備些麵條青菜和雞湯什麽的,方便林嶽賢不管什麽時候迴來,都能吃上一碗熱湯麵。


    她倚在貴妃榻上眯了一會兒,突然隱約聽到了狗叫聲。


    惠怡眉一下子就警醒了。


    她披了件衣服,走到窗子口不住地朝外頭眺望著。


    院子裏有黑影走動,可仆人們雖然跑來跑去的,卻並沒有人大聲說話……


    不大一會兒,就有人輕手輕腳地上樓來了。


    隻是,這人步履輕盈,肯定不是林嶽賢。


    來人果然是小紅。


    “小姐,您也醒了啊?”小紅輕輕地問道,“我給您倒杯熱水喝,好不好?”


    惠怡眉點了點頭,反問道,“外頭是誰?是不是你二爺迴來了?”


    小紅斟了一杯熱水,小心翼翼地遞給她,答道,“不是二爺迴來了,是有人溜進咱家大廚房去偷雞,被巡夜的人捉住了……管家不讓他們大聲說話,說怕吵醒了老太太呢……不過,大太太已經起來了處理這事兒了……”


    惠怡眉有些失望。


    她讓小紅下去了,然後捧著杯子慢慢地喝著熱水。


    這幾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她一直沒都沒心思細想。


    眼前的事,還有太多太多的謎團需要一個一個的解開……但解開這些謎團隻是遲早的事,而且總有一天,真相會大白於天下的。


    可前世呢?


    她所經曆過的前世,到底是不是……隻是一個夢而已?


    那麽,前世的林嶽賢是不是真的又衝進火海迴頭去救自己了?可為什麽她到死都沒有再見到他?如果真是這樣……失去獨子的林大老爺和林大太太,還有被休離迴家的小腳新娘林月蘭後來又怎麽樣了?


    惠怡眉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她仿佛再一次置身火海。


    那撲麵而來的灼熱感,木料燃燒的“劈哩叭啦”聲音,東西被燒焦的氣味……惠怡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惠怡眉!惠……怡……眉……快出來!!!出來……快逃!別怕,快逃出來啊……”


    惠怡眉慌亂極了。


    這個聲音……


    這分明就是林嶽賢的聲音……


    可他為什麽會用這種幾近呻|吟的聲音叫著自己的名字……


    他到底在哪兒……


    惠怡眉張大了嘴。


    她突然看到了一個倒在火海裏的人。


    那人渾身都已經燃燒了起來,身上還攔腰壓著一根燃燒著的巨大橫梁!!!


    她嚇壞了!


    “林子謙!林子謙……你怎麽了,怎麽了?”


    可不管她怎麽叫喊,林嶽賢都沒有半點反應。


    他隻是反複地叫著她的名字,一直到……他再也不動了。


    他的眼睛也一直睜著,直到死,他仍是定定地看著小佛堂的方向。


    惠怡眉痛徹心菲!!!


    盡管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可眼睜睜地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漸漸變得沒有生氣……而且那人還是林嶽賢!!!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場麵,隻覺得像有把大鐵錘一直在砸著自己的胸口似的,痛得她完全喘不過氣來。


    天終於亮了,火也終於熄了。


    有人在園子裏聲嘶力竭地用破鑼一般的嗓音大聲吼唱著一首儲雲鎮的傳統童謠。


    “……月光光照地堂,蝦仔你乖乖瞓落床……聽朝阿爸要捕魚蝦囉,阿嬤織網要織到天光哦……月光光照地堂,年三十晚摘檳榔,五穀豐收堆滿倉囉……啊……啊……”


    惠怡眉愣了一下,她意識到……唱歌的那人正是林大老爺!


    有仆人找到了躲在井裏的林大老爺,林大老爺的身邊,還有一根熄滅了的火把……


    縱火真兇被人從井裏拖拽了上來。


    但嚴氏和林二太太她們並不管林大老爺是不是已經瘋了,也不管林嶽賢曾經救過嚴氏,更加不理會林大太太和林月蘭的苦苦哀求……她們隻是一味地逼迫林大太太拿錢出來重修園子,如果不拿錢出來重修園子,就讓林大老爺受家法,杖斃!


    林大太太沒法子,隻好把錦江記,錦鬆記和錦芳記交給了嚴氏和林二太太,用來抵債……


    惠怡眉清楚地看到了嚴氏和林二太太臉上的貪婪表情。


    她們篤定,在林嶽賢活著的時候,既然能把錦江記,錦鬆記和錦芳記打理得這樣賺錢,那肯定還有其他的生錢法子!!!


    果然,她們在鄉下的莊子裏找到了林大老爺攢了幾十年的古董……


    最終,大房的財產被嚴氏和林二太太剝奪得一幹二淨,大房一家人也被趕出了林家。


    林大太太隻好帶著瘋瘋顛顛的林大老爺和裹了小腳的林月蘭去了附近的農莊裏,找了個破棚子安身,她先是給兒子立了個衣冠塚,然後就以替人漿洗衣裳為生。第二年,神智混沌的林大老爺淹死在了河溝裏……第三年,林大太太死於癆病……第四年,無依無靠的弱女子林月蘭被一惡霸強占,被汙辱的那天夜裏,她咬斷了惡霸的喉嚨,然後懸梁自盡了……


    惠怡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她多麽希望這是一場夢!


    可她為什麽,為什麽一直都醒不過來???


    “怡眉?怡眉??”有人輕喚著她的名字,“我在這裏,怡眉,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令人心安。


    可他那熟悉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卻聲聲令她心碎……


    “林子謙,林子謙……”惠怡眉狠狠地喘了幾口氣,從混沌中漸漸清醒了過來。


    林嶽賢一迴來,就看到妻子正半臥在美人榻上,她雙目緊閉滿麵淚痕,嘴裏還一直惶恐不安地叫著他的名字……


    他心口一疼。


    失火的那天夜裏,她也被嚇壞了吧?


    林嶽賢俯下身,將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細細密密地落在了她的麵頰上。


    他溫暖又熟悉的氣息終於喚醒了她。


    她緩緩睜開眼,終於看到了他。


    怔怔了看了他半日,惠怡眉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林子謙!”她突然大哭了起來,“你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有事……你要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好好的!”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


    “我好好的……我一直都好著呢!今天想我了嗎?”他低聲問道。


    惠怡眉含著眼淚點點頭。


    他看著她,溫柔的笑。


    “我也想你了……”他低聲說道。


    跟著,他吻上了她的唇。


    兩人纏綿了好一陣子,惠怡眉的情緒才平靜了下來。


    她抽抽噎噎地收了眼淚,輕聲問道,“現在幾點了?你肚子餓不餓?”


    說著,她掃了一眼屋裏的座鍾。


    半夜三點。


    這麽晚?


    她走到臥室門口搖了搖鈴,然後去走廊上的小爐子那兒拎了一壺熱水迴來,倒在臉盆裏,又替他拎了塊帕子,讓他洗臉。


    小紅很快就上來了。


    惠怡眉讓她趕緊煮兩碗湯麵。


    小紅去走廊上煮麵去了。


    惠怡眉則去衣櫃裏找了林嶽賢的睡衣出來,送到了耳房門口。


    林嶽賢在耳房裏索性脫了衣裳褲子,連褲衩都脫了……赤條條地站在耳房裏,用毛巾擦了擦身體,又換上了她送過來的睡衣。等他從耳房裏出來的時候,小紅已經煮好了兩碗湯麵,並且已經擺在了外間的桌子上。


    他聞著屋子裏的食物香氣,愜意地舒了一口氣。


    惠怡眉審時度勢,打量著他的神色,問道,“……今天怎麽樣?可還順利?”


    林嶽賢提起筷子“嘶溜嘶溜”地將一大碗麵吃了個底朝天,才笑著說道,“順利!可不就是……太順利了!”


    她連忙將自己碗裏的麵條扒拉了一大半到他的碗裏,然後問道,“怎麽個順利法?你,你找到寶玲了?”


    他大口大口地吃著她扒拉到自己碗裏的麵條,連吃了好幾口,才說道,“……嗯!找著了!兜了個大圈子啊……原來她就是……你肯定想不到她是誰!”


    聞言,惠怡眉心下大奇!


    瞧他這話說的……


    好像這寶玲就是她認識的人一樣,可誰是寶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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